没有通暖气的地下室跟温暖的房间不一样,往上蔓着一层潮乎乎的湿冷。
沿着台阶走下去,里面是古色古香的房间。
像是十分讲究的民国电视剧的拍摄场地,只不过这些摆件装饰怕都是年深日久的真东西。
皮革包着红木的沙发,带着绣花的绣垫,老式的桌子,闪着金色光泽的唱片机上放着黑胶片,咿咿呀呀的唱着《天涯歌女》。
桌面上还放着茶花烟,空气里隐约浮动着一层淡淡的烟草味。
那扇木门在他进来后,就被风吹的关了个严实,往上望去,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有人在吗?”陈飞指尖微颤的握了握拳,壮着胆子问。
寂静,漫长的寂静,除了那唱片还在不住的唱着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种感觉甚至让人对自己产生怀疑,是不是真的张过嘴出过声音。
正当陈飞心里打鼓,想转身走的时候。
身后边传来了一声猫叫。
一只蓝眼睛的白猫从他身后蹭着他的小腿走了过来,伶俐的跳上沙发,平静的看着他。
那猫长得极漂亮,漂亮的有种破碎感,像是顾之墨一样。
“喵~”
陈飞不出声,那猫歪着脑袋叫了一声,它.它笑了!
一只白猫,在这样阴冷的地方,冲着你笑!
陈飞的腿肚子上的筋拧的发疼,手心里冒了一层冷汗。
尚且未等他从白猫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脖子上忽的贴上了一层冰凉的东西。
第63章 价值不菲
是手!冰凉的,冷透了的手!
那双手像是铁链一样圈住他的脖子,不松不紧的握住,耳边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戏音。
“郎君呀~~~”
彻骨的凉从陈飞的耳朵眼直通天灵感,再到浑身上下整个细胞。
他疯了一边拼命的挣扎起来,整个人憋着一口气,不顾一切的挣脱那双手,猛的一回头,入目间便是让人两股战战的白衣白脸和披散着的长发。
一张血盆红嘴,红的刺目,像极了吃完小孩后血沁上去的红色。
“你,你你你,你别过来!”
恐惧极了就是疯狂,陈飞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随手抄起个东西来,就要砸。
只是这温乎乎的手感,像是个活物!
他盯着手上的白猫,情绪几乎崩溃。
又笑了,它又笑了!
怕极了的人,猛的把猫投掷出去,被那白鬼接了个正着,抱在了怀里。
“喵~”
唱片机里的声音忽然停了,空气里只回荡着猫叫声。
一鬼一猫静静着跌在沙发里的人,猫伸长了脖子,鬼也伸长了脖子。
“爱妃,你在怕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陈飞浑身上下的肌肉整个松了下来,大口的呼吸着,像极了瘫在沙发上生产的孕妇。
“你干什么,这么吓人!”
白衣男鬼,放下猫拢了拢披散着的头发,“我在试新到的戏服呀。”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挂着的裙钗,转而走了几步,坐到梳妆台前,给自己上好了装,哼着歌套上了那件水红色的长裙,冲着惊魂未定的人嫣然一笑,眼波流转之间媚态横生,美的倾国倾城。
“好看吗?”伪音什么的,顾之墨最擅长不过了,又化了戏妆,这么一副女儿家打扮当真半点挑不出毛病来。
从惊吓中缓解过来的人,滚动着喉结吞了口口水,“好看是好看的。”
这祖宗的好看真真是不挑性别的,是男是女作何打扮都是个美人。
“快给我拍几张照片。”
“你花了这半天,就是为着拍照片?”
“当然。”
顾之墨说着,也不知从哪弄了个相机出来,递到了陈飞手上,手里拿了把折扇,摆好了动作。
陈飞的拍照技术是在普通,也不懂构图,也不懂光线,奈何人美,景美,随手一拍就是美景。
几十张照片下来,玩够了的人衣服一脱就卸了戏妆。
“刚才那只猫咪叫小白,它和弟弟大橘是我收养的小猫咪。小白天生笑眯眯的,是只特别好的猫咪,特别护弟弟。哎?我的猫呢?”
陈飞这才真正打量这房间的一切,古色古香的,实在考究。
“我来这时间不短了,一直不知道这里有间地下室?”
顾之墨一边找猫,一边回他,“这其实是我的收藏室,里面都是些价值不菲的老东西,等我那天破落了,就把这些卖一卖也能卖不少.”
他突然住了嘴,整个人站在那里不说话了,陈飞当时正摆弄着一个精巧的鼻烟壶,听见没了声响,不禁问:“怎么了?”
顾之墨的脸有些抽搐,手指哆嗦的指着角落。
第64章 分肾的交情
那只雪白的小猫咪是很像顾之墨的,至少陈飞这么认为,兴许顾之墨自己也这么认为,不然也不至于瞧见那场面,心痛的不能自已。
陈飞起身走了过去,瞧见了那场面,一忍再忍,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这.哈哈哈哈,它们感情真好。”
顾之墨心痛的捂着心口,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甘居人下,哦不,是甘居猫下的小白直哆嗦。
“爸爸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被压!还乖乖的趴着不反抗!你可是当大哥的呀!”
被大橘叼着脖子摁在身下进行太阳活动的小白,懒懒散散的看了炸毛的顾之墨一眼,又懒懒散散的把眼神收了回去。
受伤的老父亲,悲痛欲绝的歪倒在沙发上,瞧着两只猫表演猫片。
肚子都快笑痛了的陈飞,撑着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笑着说:“看品种,这也不会是兄弟俩吧?”
“干兄弟不行吗!”顾之墨生气的撅了撅嘴。
转而又数落起大橘来,大橘名字叫大橘其实不算大,浑圆可爱,此刻正努力埋头苦干。
“大橘,是谁在你受伤的时候,给你叼小鱼干,是谁在冬日里温暖你,是谁对你不离不弃,是谁分猫粮给你吃?是小白哥哥呀!你小时候天天流漏可怜兮兮、弱小无助的眼神,现在长大了无以为报,就恩将仇报了?是不是阿爸我没来带你去割蛋蛋你膨胀了?啊!你还敢舔哥哥的毛!”
陈飞笑着看着愁眉苦脸的老父亲,安慰道:“害,这种事顺其自然吧。好歹是小白被攻,又不是你被攻。”
顾之墨愣了一下,“唉?你这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不过爱妃真的不想睡我吗?”
两只滚在一起的猫打的火热,陈飞观赏了一番,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美人儿,心里一颤,而后默默扶腰。
“不,不了,我怕我年纪轻轻就要送走我的肾。”
顾之墨凑过来,笑的邪魅,“没事,我肾好,要是你的肾坏了,我拉一个给你。”
陈飞拧眉看他,“要不是你糟践,我的肾会坏?”
“你这么说的话,显得我多王八蛋。”歪在沙发上的人委屈上了。
陈飞瞥了他一眼没吱声,听这话说的,跟他是个多好的看似的。
一整个下午,两个人窝在地下室里,喝着茶吃着传统的点心,欣赏猫咪表演,倒也惬意。
直至陈飞有些困了,迷迷瞪瞪的要闭眼的时候,身后边的人忽然贴着他耳边低语:“告诉你个秘密。”
陈飞含含混混的应了一声:“什么秘密?”
耳边传来一声嬉笑:“其实.顾之墨七岁那年就死了。嘻嘻~”
尖锐的声音炸开,眼瞧着要睡过去的人,猛的惊起,一扭脸瞧着那张脸,感觉着后背传来的热度,气不得已出来的,伸手在那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上使劲揉了两把,“你又吓唬我!”
脸都被拧红的人,笑的开怀,忙把陈飞抱好,“好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快睡吧,晚饭叫你。”
第65章 陈飞的嫁妆
陈修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爆发了自己那缺失了十来年的父爱,虽然人不在身边,可这东西成车成车的往这边送。
小到紧俏的吃的喝的水果糕点,大到房子车子各种不动产,甭管你要不要,反正我就是送,强行塞过来,你也甭想还,因为你也不知道我人又飞到哪里去了。
弄的陈飞一个一直过苦日子的孩子,突然间身价倍增,这些个东西,就算是让当一个败家的辣鸡富二代,也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回想起小时候,他还和陈修齐是一家人的时候,也没觉着当爹的这么爱他,这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风,兴许是被人夺了舍了。
陈修齐差人送东西来,顾之墨就帮他收着,还特意打开电脑建了个表格,一样样的列在单子上,没有一点疏漏。
这人倒是鲜少有这般认真的处理一件事的时候。
陈飞啃着梨子看着书,见他忙来忙去,认真细致的样子,心里竟突然觉着陈修齐送东西是好事。
“看样子甭管我愿意不愿意,他是非要认我不可了。”
顾之墨一边往电脑上敲礼单,一边回道:“看你爸和我二爷爷那样子,确实是下了一番决心。”
“那.”陈飞吸了吸梨汁,“你们家对辈分这种事情看的紧要吗?”
“当然,我爷爷可是最看重这些的,一定要有规矩、有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