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黑压压的扑了下来,漆黑的天幕当中被刺眼的闪电割裂出来一道亮白的口子。
医院的窗户年久失修,即便是关着,也吱嘎吱嘎作响。
风从缝隙里渗透进来,直拍打在林瀚文面如死灰的脸上。
几声“咔哒、咔哒”的皮鞋声渐渐近了,撅着腚趴在病床上的人闻到了医生身上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把裤子脱了,我看看情况。”
说话的一声是个男中音,声音还算温和,林瀚文一动不动的僵着。
他虽然花心了些,但自打他上床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把一个小受折腾到医院过,现在算怎么回事,堂堂沅城第一攻却被人弄成这幅德行。
“你是他男朋友啊?劝劝他,讳疾忌医可不行。”医生对站在一边的王连发问。
可怜小跟班赶紧像看门大爷养的二狗子一样疯狂摇头,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敢占林瀚文的便宜呀!
“林,林哥,医生说的对,您就,就......”
撕裂的疼痛感,一下一下针扎似的,让林瀚文觉着长痛不如短痛,伸手一把拽住自己的裤子,一撸到底,露出了伤患部位。
王连发捂着眼睛跑的飞快大喊一声:“我先出去!”一溜烟没了人影。
林瀚文打小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凭什么!
他一没有害顾云城的爹娘,二没有搞他的媳妇,三没有给他公司下黑手。
仅仅是想跟还没有完全分手的男朋友完成一下最后的分手炮,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惨遭尊严的践踏?
林瀚文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把脸埋进医院硬邦邦的枕头里,抽抽搭搭的流下了两行耻辱的英雄泪。
“啧,伤口撕裂,前期工作没有做好,事后的工作也没有做。先生,恕我冒昧,您这种情况,是自愿的发生.关系吗?如果不是,我建议您报警。这边你先清理一下,我给你开些云南白药和红霉素软膏,在饮食上注意半流质为主,吃点面条,粥之类的为主多喝水,不要吃辛辣的。”
林瀚文一动不动的听着,整个人像是死掉了一样僵硬。
这位医生也是负责任的,生怕闷坏了病人,上前拍了拍他。
“先生,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瀚文被闹的实在不耐烦了才漏出半张脸,去瞪这多管闲事的医生:“没有!”
两脸相对,原本他那张面有菜色的脸,骤然变得惨白。
年轻的男医生吃了一惊,而后像被人踩了电门一样,笑的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林瀚文,你也有被人搞的一天!”
这也是造了什么孽了!
为什么要让他曾经的前前前前男友给他看破碎的小菊花,医院里的医生死绝了吗!
第4章 跟你同归于尽
狂风夹杂着暴雨不停的呼啸着,大雨倾盆,雷声轰隆隆的吓人,一丝一丝的细风不停的往露在外头的皮肤上扑。
床上的人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整个人都在隐隐发抖。
于睿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顷刻便止住了笑,安慰道:“没关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会谨记职业操守,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吧。”
林瀚文和于睿搞对象的时候,两个人还在上大学,谈了半年,这在林瀚文的恋爱生涯当中已经算长的了。
于睿瞧上了林瀚文那迷倒万千男女的皮囊,林瀚文瞧上于睿斯斯文文温柔贴心,两人谁也没对不起谁,好聚好散,和平分手。
自打分手就没有见过,这都好几年了,没想到重逢的时候,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分手多年,于睿一如往昔的贴心。
门口传来敲门声的时候,他刚刚帮林瀚文提好裤子。
从外面传来一声带着磁性的男人声音:“忙完了吗?”
这是个极具特点的低音炮,让人听之不忘。
床上原本如雕像一般的死寂人,骤然像只炸了毛的母鸡飞窜蹦起来,不顾撕裂的伤口不要命的像窗户口飞奔而去。
“顾云城!你别过来!你他.妈要过来,老子就从这么跳下去!”
他歇斯底里的吼着,但声音听着有些暗哑,似乎是昨晚上使用过度的缘故。
窗户被推开,冷风冷雨呼啸而来,直愣愣的拍打在林瀚文英俊的脸庞上,炸毛鸡瞬间变成落汤鸡,再英俊的容颜也经不住这样的洗礼。
门口站着的身姿笔挺,一身正气的男人,皱着眉头向这边走来。
林瀚文想起之前的种种,怕极了,什么也顾不得的要往窗户口窜,可奈何昨晚上实在被折腾的厉害,浑身虚软,下盘更是提不上一丝的力气,两只手臂硬撑着,也没能爬上窗户。
“原来闹到这里,才是你的目的。”
越发走近的男人,没头没尾的说着林瀚文听不懂的话。
他糊了一脸拍打在脸上的雨水,自暴自弃的贴着墙壁滑座在地上,眼泪混着脸上的雨水哗啦啦的往外流。
于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身为医生,也不能任由病人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忙弯腰来拉。
“瀚文你先起来,怎么能坐地上呢,小心伤口。”
五官比三观还正,很适合去给为人民服务的工作者的拍宣传海报的男人,眉头紧皱。
“小睿,你认识他?”
于睿一边拉着林瀚文,一边歉意的说:“这是我前男友。”
顾云城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他依旧一步步的向林瀚文靠近,这男人倒是对于睿感情深厚,为了破坏他们的即将建立的婚姻关系,不惜给他下药。
一个人害怕到极致就是疯狂,林瀚文哆哆嗦嗦的看着他一步步的走来,他身后就是墙,躲无可躲,悲愤交加当中生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来。
“老子跟你同归于尽!”一声凄厉的哀嚎脱口而出。
林瀚文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向顾云城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那猪脑子是如何想到,要一头把顾云城撞死这么个绝妙的好主意。
第5章 爷要出去嗨
撞是没撞死的。
强烈的冲击,让林瀚文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头脑发昏,直愣愣的向后栽去,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里。
“你若是喜欢,可以公平竞争,这种手段也太卑劣了。”
顾云城揽着他的腰,猛一听觉着沉稳的语气里充满着轻蔑。
林瀚文被气的昏倒之前,眼睛里还是那张让他硬不起来的脸。
于睿让护士照顾好林瀚文,之后跟顾云城一起出了医院大门,他们两个说亲不亲,说疏不疏,两方父母很有意结成亲家,只是这两个人还在考虑当中。
顾云城名校毕业,家境优渥,三年前继承了家里的产业,生意上做的风生水起,出身豪门却为人谦逊踏实,可谓是富二代当中的标兵楷模,人也生的精神,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
于睿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主治医生,家里有一些生意上的副业,他也是学的医,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温和有礼。
按说这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有过几次接触,就是没处处什么感情来,要是结了婚可以肯定一定是能过上相敬如宾的日子,只是怕也难生出什么你侬我侬的眷恋来。
听从父母的话,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过日子,没什么不好的,但人呐,内心深处总还有那么一点希冀,盼着那一点叫“爱情”的东西。
......
林瀚文从医院里回来之后,整个人精神萎靡,意志消沉,整个人像是抽了几十年烟的老烟民,突然被医生严令禁止吸烟,强行断了烟瘾一样。
像是被拔光了毛的花孔雀,又像是被热水烫了头的乌龟,在过度劳累之后,腰腿酸痛、精神不振,感觉身体被掏空......
王连发想方设法的帮着林瀚文排解心情,他跟着林瀚文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么个深闺怨妇的样。
“林哥,前些天我朋友公司新进了一批嫩模,我看了看有你喜欢的类型,要不叫个过来陪你?”
林瀚文有出气没进气的跟开春腌巴了的萝卜似的:“别了,不想睡,腚疼。”
王连发悄咪·咪的瞧了一眼林瀚文的腚,又赶紧移开眼神,心里不禁琢磨:这都几天了,那个顾总也太强悍了吧。
“张晓群他们组了个局,下个周要在金台园聚一聚,要不您去玩一玩?别老在家里待着,容易憋出毛病来。”
王连发话糙理不糙,身体上的伤可以养好,他就怕林瀚文受了刺·激,心理上再出现什么问题,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偏偏又是他们理亏在先,告也告不得,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林瀚文不吱声,脸埋进枕头里。
王连发左思右想只能把林家两位长辈搬了出来。
“林哥,听说你弟弟这次的考试又没过,叔叔阿姨生气着呢?他们要是知道你这几天收了心,说不准觉着你还是能指望的,再怎么说你也是长子嫡孙又是正经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也许会叫你回去继承家业。”
听见“长子嫡孙”这四个字的人骤然一抖,瘫在沙发上的烤干了的咸鱼,立马以鲤鱼跃龙门的姿态扑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