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至来临 完结+番外 (姜汁红糖不上班)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姜汁红糖不上班
- 入库:04.10
“时祺,时祺……”
有人在呼唤他,时祺踉跄起身,差点被滑落到地上的毛毯给绊倒,他急急忙忙冲到院门外,看到傅绥冬满身是血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回来了。”傅绥冬额角往下流着血,神色痛苦又隐忍。
时祺惊恐地摸着他的脸,手抖得不成样子,“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伤口?医生呢?林寻呢?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傅绥冬冲他摇头,露出疲惫的笑,“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时祺,我就是想再看看你。”说着一头栽倒在时祺怀里。
“傅绥冬!”时祺痛呼,哭喊道,“你别这样,我,我不怪你,你别吓我,我给你,给你机会,给你很多机会!”
雨下成瓢泼之势,头似有千斤重,时祺一双眼根本睁不开,眼前傅绥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周遭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
好像有人在敲门。
时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电视里的新闻早就停了,正放着不知名的广告,他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胸腔一阵阵跳得厉害。
他努力眨了眨眼,伸手抹了把满是汗水的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梦,还好是梦。
院门外传来敲门的动静,时祺浑身一震,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他起身一步一顿地朝门外走去,外面还下着雨,他连伞都没来得及拿就走了出去。
敲门声一声急过一声,时祺迟疑着一点点抽开插栓,低着头不敢抬起。
直到眼前的衣服越来越熟悉,直到朝思暮想的人终于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傅绥冬浑身湿透,手里捧着一个蛋糕盒,容色疲惫一双眼却极亮。
“我赶上了,时祺,生日快乐。”
墙上的分针刚过零点,十一点五十七分,时祺怔怔地看着他,半天也不说话。
“怎么了?”傅绥冬碰了碰他的脸,“怎么不说话,是怪我回来的太晚了吗?对不起,今天暴雨,飞机延误了,我去隔壁市转机才晚了的,本来的航班是中午到。”
时祺双眼发酸,恨恨地看着他,突然抓起傅绥冬的手臂张口就咬。
这一口实打实的真,傅绥冬痛到皱眉,可到底没把手抽出来,由着他越咬越深,直到血渍一点点漫出来。
时祺缓过来后渐渐松开他的胳膊,眼底通红不错眼地盯着他,像在确定面前的人是真实还是梦境一样,好半天才开口,“傅绥冬,我恨死你了。”
傅绥冬却笑了,被骂得眉目舒展浑身轻松,他将人轻轻揽过来说,“我知道,我说了,回来了随你处置。”
“我恨死你了……”说着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甚至隐隐有了哭腔。
傅绥冬收起笑意,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你骂,我都听着。”
“你混蛋。”时祺骂他,“你从来不关心我。”
“对不起。”傅绥冬低头。
“你不守信用,答应的事从来做不到!”
“对不起。”
“你无视我,不爱我却要娶我。”
“我爱你。”
“你,你让我,等了很久。”时祺哽咽着说。
“对不起,以后换我等你。”
时祺终于放声痛哭,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过来,凑上去与他亲吻。
舌头舔过上颚,眼泪与雨水混合再难分辨,时祺闭眼与傅绥冬唇齿厮磨,含糊着说,“别再吓我了。”
傅绥冬一声喟叹无声无息,将人抱紧再不肯放开,“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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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一些完结气息……
第42章 41
对傅绥冬来说,傅家的往事像一团扯不清的薄雾。
早年的傅氏远不如现在这样,是爷爷傅仲生白手起家、一点点开创起来的,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筚路蓝缕,其中艰辛远不足为外人道,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父亲傅充出生的时候,傅氏已经初具雏形。
傅仲生对他寄予厚望,想着悉心教导傅充,待他成年就慢慢将家业交给他。
可傅充志不在经商,一心扑在摄影上,每每谈及总要免不了一番争吵。
父子俩关系冷淡多年,直到傅绥冬出生才得以破冰。
傅绥冬对于童年的记忆大多遗忘,父亲和母亲的模样也逐渐模糊,可每每回想过往,记忆里最深刻的却是一个遥远的背影。
是傅仲生站在院子里,固执地挺直脊背朝远处望去的模样。
家里的园丁会定期来打理花草树木,傅家的院子里花团锦簇,永远生机勃勃,永远热烈鲜艳,阳光很好的时候,身处其中就能心旷神怡,可傅绥冬却从那背影里看出无限寂寥来。
每当傅充回来,傅仲生都不苟言笑,好像并没有十分期盼他,只是在傅充再一次离家时加强对傅绥冬的管束,如此反复多年。
傅充也曾和妻子祝莹说过,自己没尽到的责任,终究是落到了儿子头上,可他天生是爱自由胜过生命的脾性,不可能被傅仲生绑在家里,也做不成传统意义上的孝子。
一次去国外采风,傅充和祝莹同行,恰逢当地暴雨,突发山体滑坡,夫妻俩双双遇难,再也没能回来。
日暮西山,星月流转,秋去冬来,傅仲生的远望从偶有期盼到再无着落,最终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一老一小四目相对。
傅绥冬十八岁那年生日,傅仲生立了遗嘱,将名下股权资产全数留给了他。
“大丈夫当谨慎克制,庇佑家小,方能长长久久。”送他出国读书的那天傅仲生在机场嘱咐,尽管这话傅绥冬已经听了很多次。
后来学成归来,傅绥冬刚下飞机就被管家接回了家,踏进院门时,久违地看到傅仲生站在门前倔强地、努力挺直脊背向外张望着。
当时日落西斜,成片的晚霞映在天边,傅仲生见到他只说了句“回来了。”就转身进了家门。
很长一段时间里,傅绥冬都站在天平中心小心翼翼地往两边加减砝码,傅仲生与傅充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将他来回拉扯,他不论往哪边多走一步都有可能造成天平失衡。
可清醒和克制,沉溺与随心,究竟是水火不容还是可以兼得,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答案,但并不妨碍他维系现状。
直到时祺出现。
他成为了傅绥冬长期平衡生活里那个唯一无法被衡量的砝码。
他让一切平衡消失,让傅绥冬习以为常的生活出现变数,可傅绥冬厌恶变数。
后来时祺离开,傅绥冬的天平彻底崩塌,所有砝码全数消失,他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等不到任何一个人来告诉他,以后的路该怎么办。
傅充离开,祝莹离开,傅仲生离开,连时祺也离开。
他努力架构维系的一切随之烟消云散,才明白傅充和傅仲生说的都只对了一半。
他从崇州返回长海,放手一搏与陈进涛对抗的时候,林寻当时忐忑地问他,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将后路堵死不留余地。
傅绥冬不是不明白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的道理,可他当时脑中突然想到的,是时祺站在夕阳的余光里一步步朝家走去的画面。
他喜欢看时祺笑,也想将这种快乐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才明白,或许爱是清醒又沉溺,是克制也随心。
傅充的放纵自我与傅仲生的传承家业全然相悖,可人与人之间本就不一样,傅绥冬的忠于内心和忠于责任并不相斥。
经年迷雾就此拨开,傅绥冬从梦里辗转清醒,不再执着与过去较劲。
窗帘被风吹起一角,轻轻扬起又落下,像蒲公英落在脸上丝丝酥痒,傅绥冬缓了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了崇州小院自己的主卧里。
像做了个悠长的梦,傅绥冬脑中混沌,后背汗湿一片,昨晚的记忆恍若隔世,并不能十分确定时祺是否真的原谅了自己。
跌跌撞撞摸进浴室洗了个澡,刚吹完头发身后就传来动静,时祺手里端着一个瓷碗,上面正袅袅飘着热气。
“怎么洗澡了?刚退烧不能洗澡你不知道吗?”时祺皱着眉骂他。
“呃……”傅绥冬抓了抓额前的碎发,踌躇不安地说,“难受。”
“难受也不能洗澡,你醒了怎么不叫我?”说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到床边,“坐下,喝了。”
傅绥冬乖乖三口喝了,双手捧着干净见底的碗看着时祺,那模样竟然有点可怜。
时祺没见过他这样,原本还气着,这下根本忍不住,偏过头笑出声,“你现在为什么还会装可怜了?这半年时间到底能改变你多少?”
傅绥冬将人抓住不放,过了会儿觉得不够,又将人搂到身前,一双憔悴的眼紧紧盯着时祺,好半天都不眨一下。
“行了。”时祺叹息,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你别这样看我,我跑不了。”
傅绥冬这才找回神智,拉下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你回来了。”
见时祺低着头不回应,他手腕用了用力,将人箍得更紧,时祺被他一带险些倒下,只好一只腿跪在床边,弯下腰,“然后呢?”
“你回来了。”傅绥冬重复。
时祺又笑,忍不住捏住他的下巴说,“对,我回来了,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