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哲尧沉默了下,低头看着桌面,一本正经地说:“是不是你撮合我跟江淮?可人家早有人了,你这不是给我瞎撮合?你说,我不给你撂脸给谁?”
江淮夹菜,一脸事不关己。
师晓梦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脸上浮现顿悟的神色,他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敬向丁哲尧: “这确实是舅舅的错!”
江淮与丁哲尧都忍不住嗤笑。
空气中似乎又充满了愉快的因子。
而这时,段知友家的气氛压抑而寂静。
餐桌很宽敞,将三个人的距离隔远,头顶上是两层通高,灯饰繁琐华丽,摇摇欲坠。
时不时地,陶雨悄然去看丈夫和儿子,但这两人都一言不发地用餐,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数次想引起话题,可话到嘴边却莫名说不出口。
一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
陶雨心中抱怨段鸿的到来,他一向很少来这个家,起初陶雨还担心——这是否会动摇自己的地位?但渐渐地,她便接受了只有自己和儿子的生活。
段鸿停了筷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才看向段知友,说:“你毕业后,想在公司里做什么位置?”
陶雨有些紧张地瞥向儿子。
段知友顿了顿,神色莫名,问:“哪个公司?”
段鸿眉间一簇,沉声:“当然是家里的公司。”
段知友扯了扯唇角,目光直视父亲:“什么时候,我说过要去你的公司?”
段鸿还算平静,反问:“那你准备去哪里工作?”
无视陶雨使来的眼色,段知友偏头想了想,少顷,脸颊上酒窝浮现,他说:“咦,我倒真有一个想去的公司,叫——游鱼科技。”
第30章 把你的脸亲烂
“啪”的一声,段鸿重重放落茶杯,他沧桑的脸上布满阴云:“他联系过你?还是你联系的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段知寒。
可段知友装傻:“谁啊?”
段鸿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小儿子,后者仿佛毫无察觉,靠在椅子上等他回应,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刺激到段鸿,他倏地将面前筷子砸向段知友,暴喝:“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两只纯银筷子首先落在桌上,发出脆响,而后弹到空中,闪亮的反射光划出两道轨迹不同的弧线,一只飞出餐桌,另一只打在段知友的侧脸。
瞬间,段知友感到尖锐的疼痛在眼尾处迸发,他下意识捂住右眼。
陶雨惊叫一声,跑到儿子身边,急切地问:“打到眼睛了?啊?快给妈妈看一下!”
段知友脑子里忽明忽暗,倒没有特别愤怒或是失望,毕竟段鸿也不是第一次对他动手了,他只是觉得出乎意料。 ——段鸿和段知寒断绝关系已经这么多年了,时间并没有淡化他对段知寒的厌恶,自己仅仅提起段知寒公司的名字,就能让他失态至此。
竟然对亲生儿子厌恶至此吗?
果然在他这位父亲眼里,儿子不过是传宗接代,装点门面的工具,如果工具不能发挥主人想要的作用,甚至沾染上“不可改正的污点”,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放弃,去寻找下一个全新可塑的工具。
只可惜,新工具也无法满足段鸿的期望了,段知友在心中讽刺地想到。
眼角的疼痛渐渐麻木,段知友刚移开捂着眼睛的手,就见陶雨扑过来托住他的脸,神情焦灼地察看。
段知友心一软:“没破,只是撞了一下。”
他垂眼看见陶雨纤长的美甲,打趣道:“可以了妈,别我没被他打瞎,先被您这副玉甲戳瞎了。”
陶雨没好气地锤他肩膀,说:“瞧你这又红又肿的,快去找药涂一涂!”
段知友正想说不用了,就听段鸿冷哼一声:“一个大男人,磕磕碰碰很正常,用得着这么矫情吗? 就是你总惯着他,才把他惯成现在这副德行!”
怒火燃向陶雨,可她抿着嘴一言不发。
笑了,他什么德行?段知友顿了顿,揽住陶雨展颜一笑:“妈你说得对,走!你带我去涂药。”
陶雨不安地朝段鸿看了眼,后者面色凝重,极具威压感,不待她反应,段知友便揽着她上了楼。
涂药时,陶雨规劝儿子听段鸿的话,段知友摇头,只是让她不要管自己。
陶雨在很年轻的时候,凭借美貌嫁给了年纪大但富有的段鸿,此后没再工作,二十年来都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优渥生活,她觉得这种生活很好,也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因此她不理解段知友为什么抗拒继承家业。但她也不会多言干涉儿子的事情,就像她从不过问段鸿的事情。段鸿很早就对她说过:“男人有男人的事业,你们女人别插手。”
段鸿依旧没有在这个家停留太久,他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进到段知友房间,居高临下地发表了一番训斥,主题思想是“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毕业后就去家里公司。”然后叫司机过来接走了他。
段知友全程油盐不进,脑子里循环:“你没事儿吧?”
晚上等江淮来电久等不到,好不容易手机响了,一看却是许久没联系的张帆。
段知友问他新冠痊愈了吗。
张帆:“理论上是……但我总觉得近期性生活不太得劲,不晓得是心理作用还是后遗症。”
段知友大惊失色:“这是可以说的吗?”
张帆:“……”
段知友见缝插针地透露自己的恋情:“那为了男朋友着想,我以后要加倍防护。”
张帆倍感震撼,感叹:“猜到你可能会弯,但没猜到会这么快。”
少顷,张帆发来一张聊天记录截图,段知友好奇地放大一看,无形之中脸被打得生疼。
截图上正是去年年末两人的聊天。
那时刚封校,段知友不得不回宿舍和江淮一起过夜,张帆打趣他,他说:“再怎么好看也是男的,两男的,恶心不恶心?”
此刻的段知友腆着被打肿的脸,嘴硬:“我就是要恶心心。”
张帆痛骂:“叠词怪!”
没聊多久,张帆说该去上课了,两人匆匆结束对话。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段知友沉不住气,自己给江淮打了电话。那边接得倒是快,但背景音仍旧很噪杂,像是有人在吵架,但听不清内容。
江淮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给忘了。”
他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还有些淡淡的沙哑,段知友瞬间没脾气了。
“谁在吵啊?丁哲尧他们?”段知友以为江淮还没回自己家。
“不是,是我爸妈。”江淮刚说完,吵架声猛然拔高了一个调,江淮顿了顿说:“啧烦死了,稍等一下,我换个地方。”
段知友没有说话。
他听见江淮的开门声,接着吵架声清晰起来, 能明显能听出是一对男女,很快的又是另一道开门声,吵架声瞬间被隔绝,但仔细听仍能听得模模糊糊。
段知友问为什么吵架啊,江淮也说不出所以然,最后用“琐事”二字概括,江淮说:“他们吵了二十几年了,我都习惯了。”
“啊。”段知友似有所感,感叹道:“就跟我爸打我一样。”
江淮忍不住笑,清冷的音色里有了温度:“他一把年纪,还打得动你吗?”
“你知道了?”段知友顿了顿,开始卖惨:“打得动啊,今晚差点给我打瞎了。”
“嗯?严重吗?”江淮果然担心了。
段知友见好就收,连忙说:“哎,也不严重……如果得到江淮一枚亲亲,小段就可立即恢复光明!”
“段知友,你真是……”江淮哑然失笑,少顷他压着声音,有些冷酷地说:“真想把你的脸亲烂,你该庆幸现在你不在我眼前。”
江淮鲜少使用这种语气,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宛如电流在段知友全身流过,段知友禁不住打了个酥麻的颤儿,整张脸都红了。
第31章 千里难寻
“你……你……”段知友被撩得晕晕乎乎,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挤出一句: “你怎么这么会啊?”
“会什么?”江淮问。
楼道里很冷,待不久便浑身冰凉,只有贴着手机的耳畔是暖的,江淮走动了两下,声控灯随之亮起,照亮他清俊的脸,而脸上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神色。
“会谈恋爱啊。”段知友想起什么,语气里带了些酸味,“这得谈多少恋爱,才能这么会撩呀?”
“我会撩吗?嗯?”江淮唇边勾起,偏不提自己是第一次谈,只揶揄地说:“是我会撩?还是你不经撩?”
段知友正要跳脚,江淮那边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随后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插进两人的聊天中。
“江淮,回来啦?”
段知友屏住声,听到江淮客气地回应:“陈老师好,我今天刚回来。”
“好好,哎你怎么站外面啊?”那个声音顿了顿,似乎辨别出屋内在吵架,于是劝道:“你爸妈这两口子可真是……江淮,你也该劝劝,不能总置身事外啊,孩子可是连接父母的桥梁!”
江淮不置可否,只“嗯”了两声。
在礼貌的淡笑里,段知友听出几分无奈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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