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程拿着书包如临大赦的跑过去,一脸的纯真无邪,一点也不像能把佟雅推进水池里的坏孩子,也不像高傲的在沈家的沙发上坐着,心情好给人一个笑脸,心情不好谁也不爱搭理的模样。
还有一回是寒假,林爸爸穿了身登山服过来,也给林书程带了一身,说要带他远行去爬泰山。
相反林书程对林妈妈始终是淡淡的,不卑不亢,不温不火。
他从前认为林书程对他妈妈给他准备的东西百般挑剔,当初觉着端着花生、芒果,无措的被亲儿子拒绝的林妈妈有些可怜,现在想想,好像这些年他都没见过林书程吃过这些,难道是打心眼里不喜欢,或者过敏之类的?
可是,一个做生身母亲的怎么会连自己儿子的口味都不知道?
为人父母的,真不见得每一个都能尽心尽力……
第二天,林书程醒来的时候,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便知道沈齐润还没有去上班。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抬头看了一眼表,已经快十点了。
他甚至不由得抬起身子来,看看外头是不是在下冰雹,结果,晴空万里,微风习习,天气好的简直不能再好。
那难道是他听错了脚步声,不是沈齐润而是来打扫卫生的阿姨?
他还没开始判断自己的怀疑,门口就出现了沈齐润精神奕奕的那张脸。
呃……估计打扫卫生的阿姨整容也整不了这么像,整得像也没有他这样的好身高。
“早上好啊~”沈齐润热情洋溢的跟他打着招呼。
有你的早上似乎不太好,林书程默默想,但没太好意思说出口。
“早”他懒懒散散的回了一句,把自己又往被子里埋了埋,显然一副要再睡个回笼觉的架势。
沈齐润像是浸染了窗外明媚的阳光,走上前来,撸猫似的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又俯下身子隔着被子拥住了他。
第十四章 见之可亲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温声道。
林书程不自在的别过头去,不去看沈齐润“含情脉脉”的眼神,撅着嘴小声嘟囔:“从前也没见你这般的上心。”
沈齐润听了这话,歉疚的从被子里摸出他的手指亲了一口:“从前都是我不好,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林书程不能再不起看他,他抽出自己的手,觉着要么是自己白日做梦,要么是沈齐润病入膏肓。
“怎么,沈总要改行当厨子了?”
沈齐润哭笑不得,却也只能按着他的话顺着说:“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好啊,那我想吃一份炸酱面。”
沈齐润受宠若惊,利索的翻身下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从阳台上把林书程的那件白色内裤拿了回来,递给他,磕磕巴巴道:“已经,已经洗干净了,你穿着吧。”
这内裤仿佛无形间提醒着什么,林书程原本愉悦的心情,几乎瞬时间胸闷气短,他一把从沈齐润手里夺过自己的内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去做饭。”
“这就去”沈齐润说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卧室,心中暗自盘算,书程这是害羞了呀。
然而,还未等他窃喜多久,支付宝就收到一笔转账,钱数不多,就二百五十块,备注上写:饭钱和洗内裤的钱。
沈齐润很无奈,算上昨天那两顿饭,这可真是很贴合市场价呀。
余光中在《绝色》中说: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林书程没有体会过,可洗漱回来,坐回沈齐润的房间里,看着窗外初停的雪,听着隔了一道墙的锅碗瓢盆的声音,也实在是一种享受。
他竟鬼使神差的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馨,好像是一条离了水太久都习惯了陆地上的干燥,却一遭重新得了水的鱼。
实在让他觉着——幸福。
这像是一段偷来的,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岁月静好,越是难得,越是让人不忍心放手。
“书程,吃饭了~”沈齐润在门外叫他。
“哦,来了。”他从靠窗晒太阳的软椅上起来,带着一分雀跃,两分欣喜,七分的馋,冲到了饭桌前。
沈齐润的肉酱熬的甚好,喷香扑鼻,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用一个干净的纯白大面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
林书程付了钱,就不再像从前那般觉着受之有愧,一筷子搅开了肉酱和清脆的黄瓜丝,填了一大口,满满的满足感。
“怎么样,客官对这面还满意吗?”他笑着问。
桌上正跟面奋战的少年没多少功夫理他,咬着面随意道:“继续进步。”
“好。”
门铃响的时候,林书程正如一只慵懒的猫似的,抱着肚子,在饭桌舔爪子。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毫无准备瞧见了那个女人。
亲切温和,人淡如菊,脸部线条柔和秀丽,像极了旧时知书达理,温婉大方的当家主母。
林书程今日才发现,所谓人与人之间,当真有那般一见如故,见之可亲的情感。
第十五章 阿姨好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沈齐润的妈妈,母子俩眼角眉梢皆是相像的。
只是沈妈妈比起儿子,更添几分女子的秀丽雅致,像是更加用心细腻的雕琢过的美玉。
去开门的沈齐润也很震惊:“妈,您怎么来了?”
沈妈妈没有理会他,眼睛刚好望上穿着宽大的白色浴袍坐在饭桌前的林书程。
那是个生的很好看的男孩子,年纪瞧着不过二十岁左右,柔顺的刘海下是一双明亮干净的眼睛。
陈慧君是个极聪慧的女人,也差不多一眼便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她见过沈齐润的爸爸,她的前夫娶的新夫人,是个美丽妖娆的如娇艳的玫瑰花的一样的女人。
这个孩子在气韵上倒是不怎么像他的妈妈,虽然也是漂亮的,可看着像个让人觉着舒服的白瓷瓶,至多勾点青花纹饰。
陈慧君对他浅浅一笑,先开了口:“是书程吧,我不请自来有些冒昧了。”
她柔和的声音像是一道山间的清泉,让人觉着浑身舒坦,林书程眨了眨眼睛,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着装,心中觉着实在是不大好意思,连忙起了身叫了一声:“阿…阿姨好。您先坐,我去换件衣服。”
林书程几乎飞快的冲进了房间里,瞬时间,腰不疼,腿不酸,通身舒畅,瞧着能扛着两袋子的大米爬五楼。生怕让沈妈妈瞧见了他身上有什么痕迹。
沈齐润讶异的在林书程脸颊上瞧见了一抹红晕,真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瞧见过书程在长辈面前害羞的时候。想及此,不免自己也红了耳朵尖。
“妈,您这边坐。”沈齐润招呼着母亲到沙发上落了座,忙又到厨房沏了茶出来。
林书程的房间里一个布条都没有,他自然回的是沈齐润的房间,只有在他房里,才能找出一身能让他换下这件浴袍的衣裳来。
他从来没有乱动人家衣柜的习惯,现在危急关头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匆匆打开了沈齐润的衣柜,从里头翻找两件他能穿的衣裳来。
也不知道沈齐润除了上班之外,平日里还能做些什么?
衣橱里竟是些西装、衬衫、西裤、皮鞋。清一水的黑白灰,实在让林书程无从下手,一连开了两个衣橱,才总算翻出几件休闲些的衣裳和牛仔裤出来。
林书程扒拉了一件黄色连帽卫衣和一条九分浅蓝色牛仔裤,看着不怎么像沈齐润那个古板冷硬的风格,脱了浴袍,赶紧换了衣裳。
连帽卫衣还好,大一点小一点都没有关系,就是这牛仔裤,让他穿成了长裤倒也不算违和,就是足足大了两个码。一时间也翻不着皮带,干脆从衣架上抽了条领带当成了腰带系上,裤腰盖在连帽卫衣里头,瞧不出什么端倪。
穿戴完毕,又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照了一圈,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才赶忙快走几步到外头招呼客人。
拧开沈齐润房间的门把手的时候,林书程忽然间反映过神来,不过是他妈妈来了,自己如此这般着急忙慌,未免有些太过上心了。
可是,这也是为了不失了礼数吧,他心里偷偷跟自己说。
第十六章 小礼物
林书程穿成这样出来的时候,沈齐润差点砸了手里的茶杯。
自打他成年以后,妈妈就没怎么给他挑过衣服,屈指个数的两件现在都穿在了林书程身上,虽然的确是好看,但是实在有些尴尬……
陈慧君也没有想过自己给儿子买的衣裳会被林书程穿出来,连衣裳都能一起穿可见是两个人关系是很好的。
而且,这衣裳穿在林书程身上,好像确实我是比穿在她亲生的儿子身上要好看些。
陈慧君是个极宽容慈爱的人,她招手让林书程过来坐,此次本就是她不请自来,实在不好让人家孩子觉着不舒服。
“我这次是陪我朋友的孩子回来,顺便来看看齐润,也给你带了点小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陈慧君说着便递上了一个小纸袋,里头装着一条浅灰色围巾,做工极其精细用心,围巾的尾部还绣着一本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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