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经过大量报道和转载,传播呈现扩大之势。牧泽驹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往碧波堂去见父亲牧云霆,彼时牧云霆正在与人通话,老人眉头紧锁,似乎遇到棘手的问题。但牧泽驹一来,他就结束了通话。
牧泽驹急道:“爸,海外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牧云霆把手机扔到桌上,疲惫坐进沙发:“不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联系不上你的母亲。”
“我能确定大哥一定是被人陷害,他绝对不可能为了钱犯法,他最明白延续家族利益的重要性!”
老人倚在沙发里抽起雪茄,声音沙哑:“他是牧氏最大的股东和董事长,还有谁能陷害他?事情还未有定论,你不可乱来。”
“可大哥现在被扣在里面了!”
“阿驹,现下有个更严重的问题。你的母亲极有可能官职不保,如果我猜得没错,一定是有人要对付她才挑了她进京述职和两年后竞选的这个时间点。如果那些证据真的到了上面,谁都别想保她。”
“什么证据?”
老人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杀人。”
牧泽驹的脸色瞬间白下去。他握紧沙发扶手,呼吸变得急促。牧云霆说:“原本不想告诉你,你也不要和小野说了。此事说到底因他而起......”
牧云霆呼出一口气:“我们都太溺爱他了。没有把小孩教好,现下就是报应。”
牧云霆把方宛涓之死告诉了牧泽驹,牧泽驹几乎做梦般听完。后来父亲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几乎都听不见了。
好像无论是与他至亲的父母,甚至是从小将他带大的大哥都在他面前换上了另外一副面貌。谁都有秘密,但在牧泽驹心里,他们始终都是一家人。亲人之间为了守护共同的家而付出,这在牧泽驹看来理所应当。
但当他晚上离开碧波堂,走之前回望这座掩映于林木夜色中的白色建筑,心中头一次产生了陌生的感觉。
经龙川之手递上去的关于赵梦令一系列犯罪行为的证据引起大震动,龙川被留下与多方谈话,赵梦令则被暂时留在京中接受调查。
她被请入看守所,即使如此也始终笔挺端坐。调查员试图从她的嘴里聊出什么,她从头到尾都只有冷冷的一句话:她的律师很快会来,请与她的律师详谈。
“赵书记,希望您能理解我们是在为公办事。”调查员说。
赵梦令几个晚上都没有好眠,此刻仍漠然着脸色:“我也一向为公办事。”
“您的儿子牧汉霄也接受了调查,此刻与您一样坐在看守所里。”
“是吗。”
调查员又给出一个讯息:“我们已经找到了赵作,他已经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赵书记,我想您明白赵作的供词对我们来说有多关键。”
赵梦令沉默下来,她的呼吸变重了。而之后无论调查员再说什么,她都只是闭上眼睛,不再说一句话。
第40章
深夜两点的裕市忽而下起小雨。
裕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顾风从看守所出来,一脸胡茬,两眼青黑,站在屋檐下抽烟。
两个小时前,他旁听了对赵作的审问过程。他们在一家医院抓到了他,此人不知何时又逃回了国,似乎是食物中毒住院,护士认出了这个新闻里的“红人”后连忙报警。这个曾经明面上的酒吧老板、实际的走私头子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坐下就如倒豆子般哆哆嗦嗦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坦白。
经过仔细讯问,人们才知道原来赵作不仅是在赵梦令的势力保护下在裕市赚得盆满钵满,同时他的所有走私链条中钱款的去向竟然全都流入海外某个个人账户。
“账户是谁的!”警员肃声问。
赵作灰败着脸垂头缩在椅子上,他被食物中毒折腾得够呛,那个叫范恩的外国人差点没弄死他,还有那个姓牧的,牧汉霄......那个男人简直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赵作精神不稳大声叫喊,他一挂完水就被从医院拖过来,此时不知是精神太过紧绷还是毒性没有完全除去,他开始抽搐,呕吐,此状态持续了二十分钟,警员不得不暂停审讯。大家熬红了眼,都非常疲惫了。
“休息三个小时。”顾风说,“三个小时后把他叫醒接着问。”
顾风得了上面的命令要亲自督办此案,局长让他必须尽快给出结果。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龙川提了他的名,两人是常年的好友,龙川说正好他在裕市,从前办的案子也多,会上的人便都点了头,让他来做此案的负责人。
忙了一天一宿,顾风在外头透气吹风,准备今晚就借个办公室凑合睡觉,无论如何明早也要把赵作给审出结果。
妻子在一个多小时前发来消息,问他怎么还没回家,需不需要煮宵夜。顾风直到刚才才看到消息,想来一大一小都睡熟了。他叹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
谁知烟还没抽完,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看是个陌生号码,疑惑接起来:“哪位?”
下一刻手机那头骤然响起女儿无助的哭泣:“爸爸!”
顾风猛地捏碎烟头,心脏一瞬间疯狂跳起来:“宝宝!怎么了?!”
“爸爸救救我和妈妈......唔唔......”
女孩似乎被捂住了嘴,接着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顾风,你的老婆和孩子在我们这里。她们好好的,只要你答应做一件事。”
顾风怒吼:“你们是什么人?敢绑架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的家人,你们不想活了!”
对面却丝毫没有被他吓到,只冰冷快速地说:“把赵作和所有审讯记录都带出来,你一个人,带着人和东西,来城门新村23号旧水泥厂,换你的老婆孩子。”
“顾队长,事先声明,你要是敢带人过来,你的老婆孩子就没命了。我们不要财,也不要命。”
“你他妈——”
“从看守所到城门新村开车需要二十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给你二十分钟。”
电话直接挂了。顾风抓着手机剧烈喘息,他狠狠一砸石柱,待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后,他冲进看守所,其他人都要么各自回家,要么已累得躲办公室睡去了,顾风大步进了审讯室,一手抓起赵作的衣领。
“账户到底是谁的?”顾风双目通红:“说!”
赵作昏昏沉沉,双眼无神,只不停说不知道。顾风看一眼时间,一把将赵作从椅子上薅起来拖出了看守所。他将赵作塞进自己车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与队里正在值夜班的队员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全副武装出发,在距离城门新村23号旧水泥厂500米的位置集合。
冷雨在夜风中飘摇,城门新村地处城郊,此刻无人无光,一座空荡荡的旧水泥厂矗立雨中。顾风抵达水泥厂大门口,拖着赵作下了车。队员已在既定位置集合,静待他的指令。
他走进水泥厂,厂里常年无人,杂草丛生。多年出生入死的直觉告诉他,周围埋伏着人,正静待他走进这个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黑暗中,一人的声音响起:“顾队长,请松开赵作,把你手里的枪和审讯记录放在脚下。”
顾风一脚猛踹赵作腿弯,赵作痛喊一声跪在地上。他把枪和电脑包扔在脚下:“我的人呢?”
一阵脚步和哭噎声响起,借着微弱的月光,顾风看到自己的妻女被五花大绑从角落一个房间拖出来,扔到他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年纪尚小的女儿害怕得不停哭,一壮汉提着她们走过来,就在双方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黑暗中领头人的对讲机突兀响起:
“他带了人!”
一瞬间拔枪声骤然响起,领头人怒喝:“连姓赵的一起杀了!”
赵作恐惧大喊:“别杀我!”
眨眼间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顾风如弹射扑向妻女,子弹擦过他的衣角,一旁壮汉刚抽出手枪刚瞄准他们,忽然又一声枪响,壮汉被击中手腕痛吼一声,枪摔在地上。紧接着埋伏在暗处的人接连被放倒,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领头人本只等着顾风一家和赵作死在自己面前,带走电脑包即可回去交差,谁知面前的一切发生得措手不及,他立刻起身要逃,脖颈就被一把匕首抵住。
竟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领头人一身冷汗,只听身后的人低声警告:“现在就剩你一个能动了,识相就老实呆着。”
水泥厂外面的枪声也结束了,几名刑警支队队员提着枪冲进水泥厂:“队长!”
顾风怒吼:“等你们来救,老子都他妈死八百回了!”
队员们不敢说话,顾风确认妻女无事,起身朝黑暗中看去,隐约听到有人在低声交谈。
“真是百密一疏,险些让别人丢了命。他就没想过他爸会这么狠,直接要把人灭口?”
“您说的是。”
顾风高声开口:“谁在那!”
话音落了,只见一身形纤瘦的人走出来,那人一身黑衣,衬得肤色极白,一双眼眸在朦胧夜色中竟隐隐闪烁星点绿光。
已确认死亡的牧羽此刻就活生生站在顾风面前。赵作惊惧地看着他,手腕上的手铐震得哗啦响:“你、你——你不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