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在时析身上摸了两把,发现时析抖得更厉害了,似乎还轻声说了句“不要”,他一个热血上头,猛地扣住时析的腰,把他拉近自己,猴急似的就去脱时析的外套。
刘哥在一旁笑了起来:“哎呦,你不先脱个裤子?”
外套被半扯半拉地脱掉了,一个毛绒玩偶从口袋里滚落出来,就落到了头边上,模糊的视线聚焦,那是一只小猫挂坠,落到了地上,沾了些灰。
手被反绑着,无法碰到这个挂坠,小猫的绒毛触碰着脸颊。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辰北。
在他不谙世事,又很愚蠢地在gay吧里被人戏弄的时候,辰北不管不顾地冲进人群救自己,而自己却惭愧地记不住那个人的脸,他依旧清晰地记得,辰北用他一反常态的语气强硬地说过:
我是辰北,你好好记牢了。
至少你得学会抵抗,抵抗知道吗?抵御外来侵害……
其实自己未必不知道,这是他一直无法解决的障碍,小时候的经历造成的创伤,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以解决。
一次次容忍和麻木让他丧失了抵抗的想法,恐惧使全身都僵硬,动弹不得。
一只陌生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庞,想要把手指往自己嘴里塞,时析在混沌中清醒过来,对着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
废旧工厂仓库里爆发出一声惨叫。
“妈的!”
刺青男赶紧抽回了手指,他兴致全扫,把时析一脚踹到一边,捂着自己的手指哀嚎。
看着刺青男裤子才脱了一半,窘迫又气愤的样子,反倒是刘哥笑得肚子痛:“你说你上个男人跟上女人似的,难免人家咬你。”
刺青男气急败坏,又在时析身上加了两脚:“要不刘哥你来?”
“我还是算了,现在没那兴致。”刘哥转着手里的枪 :“你说这小子会把东西藏哪?”
“喂!信到底在哪?再不说废你一条胳膊!”刺青男用脚尖踢了踢时析的脸,时析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理会他,刺青男狠狠一脚踏在他肩膀上,时析闷哼了一声,身子蜷缩了起来。
“除了信,那个钢笔的收据呢?”刘哥突然想到,“找到了没?”他一脚踹到边上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弟小腿,“你他妈找清楚了没?”
“找……找了!全找了!”
“没用的东西。”
吵吵闹闹中,时析闭上了眼睛镇定,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微颤,只是暂且被饶了一回,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处境会好转,兴许会更不利也说不定。
趁着这群人争论的时间,他暂且把思绪整合了一下。
总共三人绑架了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眼睛被蒙住了,不清楚自己的方位,但是可以判断出是个荒芜又偏僻的地方,因为他没有被封嘴,这些人不怕他大喊大叫被人听到。
水泥地,积灰严重,周围破败,堆砌着杂物,这里已经废弃,不太会出现在市中心,那么现在在城郊的可能性更大。
信,他们口中说的信到底是什么?他没有那个东西,根本没有撒谎,但是这些人却一直认为信是他拿的,这封信毫无疑问是对凶手有着极其不利的东西。
但是……这一群人跟之前汪烨被杀时的那个杀手,相差甚远,没有耐心,粗糙,更像是临时被拜托,拿钱办事的一些混混。
“等那个委托人来了之后自己问不就好了。”刺青男扯了一把破椅子,坐了上去,“这样我们还省事呢,反正人都绑来了。”
委托人?
时析睁开眼,略微模糊的视线里刘哥的表情貌似很安逸。
“那个人跟条子有点关系,只要干好现在的活,我们做的事情都会被当做透明……”
委托人,也就是说凶手,和警察有关系?
第一百十三章迫近
第一百十三章迫近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为了不打草惊蛇,在开出城区后,所有的警车都关闭了警笛。
漆黑的夜幕中滑过一道道光亮,空旷的城郊道路上,几乎没有其他来往的车辆。
路遥打开电脑开机,这条道路平时运输车来得多,道路养护不及时,坑坑洼洼颠簸得厉害,她艰难地敲击了几下键盘:“尹长弘,为什么是他?”
“专案组刚开始组建的时候,你和邹秦每天面对着一大堆尹家的近亲远亲调查取证的,难免会忘记。”王朔握着方向盘,不顾颠簸,加大了油门,“尹长弘当时有说过一句话,那天刚好是侄子的生日,我送了他一支钢笔。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从那个家里找到过那支钢笔。”
“原来是时析拿了……什么时候?”
“至少在案件重新被提起之前。”辰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路遥回头,扒拉着车座。
“为什么他会把这样东西放在你这里,是为了不被他人找到?”
“就像当时我让他保管那张纸条一样。”辰北反复揉着眉心,焦虑不堪,“如果这支钢笔是重要的证据,时析就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是……”
“不管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王朔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没错,不过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再有什么闪失,时析作为专案组的一员,作为案件的关键人物,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失去他。”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有条不紊,在楼梯口的地方停住了。
夜晚的风大了些,碎玻璃窗户口子里灌进来的冷风发出呼啸声,窗子被撼动,咯咯作响。
时析睁着一只眼睛,悄悄挪了下身子,刺青男敏锐地察觉,怕他有什么小动作,一脚踩到他背上。
站在楼梯口的人发话了。
“别踹那么用力,那可是我重要的客人。”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记忆深处似乎有那么一点痕迹,但非常浅,浅到一瞬即逝。
“尹长弘……”
“啊?你小子嘟囔啥?”刺青男又想一脚踏下去,但忌惮来者,只好悻悻地吼了一声。
楼道口的人笑了起来,既而走到了里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跟前。
时析没有抬头,他缩成一团,把头圈在臂弯之间。
20年前的那个暴风雨席卷的夜晚,他从窗口望到楼下,雨幕中,家门前停着一辆陌生的车辆,往车后备箱搬运行李箱的一个人毫无预兆地抬起了头,对视的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分辨这个人的脸,明明看到了,却无法分辨。
现在,这个人终于从茫茫的嫌疑人海中剥离出来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相信。
那个从小就对他亲切和蔼的人,居然就是案件的凶手。
“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伯父。”
时析静默着,没有抬头。
“大家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说呢,尹律师家的孩子从小聪明可爱,家庭条件优越,要什么有什么,投胎到了个好人家,就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尹院长的孩子呢,明明也可以这样的,出生就死去了,真可怜啊。”尹长弘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一般,埋藏着的怨念,愤恨都渗透了进去,“他们还说,更可怜的是尹院长的妻子,从此有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想生孩子了,丈夫也不关心,这一家子,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为什么啊,凭什么我弟弟每天过着安乐祥和的生活,我却要活在地狱里!”尹长弘张开双臂,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演讲,“他在律师界越来越有名,我的医院却面临着倒闭,凭什么?凭什么幸运的总是他,不是我?”
声音回荡着。
刺青男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了望剩下两个人,刘哥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话。
“这不是你可以杀人的理由。”时析用手肘支着地,艰难地撑起身子,“你的孩子出生意外身亡是因为产检的疏忽,祸不单行医院的经营连连赤字是你经营无方,不管哪你都有责任。不是你为那些达官显贵的有钱人开始干器官买卖的勾当牟取暴利的理由,用那些孤儿或者弃子的器官,被同一家医院工作的我的母亲发现后,被父亲知晓后,在他们决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之前,你起了杀意,这只是你为了自保而进行的谋杀!”
“没想到啊,你已经调查到了这个地步。”尹长弘绕着时析徘徊了起来,“我想想……纰漏应该出在李巧灵……”
“当年你放过了我,就应该要想到这一天!”时析扯着嗓子,稍稍提高了声音。
“放过你?哈哈……”尹长弘仰着脖子冷笑了起来,“死掉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活着的人多痛苦,全家杀光不留后患不是我的作风,我要让你也体会一下这个感觉,绝望,冰冷,撕裂一样,那可比死痛苦多了!”
时析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和那些被人抛弃的孩子在一起感觉如何?王国强待你如何?”尹长弘的面孔狰狞起来,“他们生存的价值,在被丢弃的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你也是。”
“是你……”
“对,没错,是我让王国强对你那么做的。”尹长弘又笑了起来,“那个家伙对小孩子最感兴趣了,何况是你这种弱气又不会反抗的小孩。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从哪里逃出来了,还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更没想到你居然进了市局,还当了法医,还在调查这个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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