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断线,沈临桉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在路边提醒他注意脚下的“不好惹”大哥跟店里调酒师挺像的,都是寸头,下巴也挺像的,下颌线犀利,只差一副墨镜了,可能天下酷哥都长得差不多?算了不去纠结了,反正都是陌生人,再遇到的可能性小的可怜,不必记挂在心。
大概是配合今晚的天气,店内放着一首抒情的江南小调,一曲毕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沈临桉起身准备冲回去,他住的地方离小酒馆很近,隔两条小巷,是西区最便宜的房子。
玻璃门打开,一个笑容甜美的服务员小姑娘探出半个身子,喊道:“欸,小哥,门口的伞可以用,下次还回来就行了。”
沈临桉说谢谢,他一直知道门口挂着的伞可以借用,之前借过两次,只是今晚想淋雨,可又想握那把伞。
挂钩上挂着六把伞,分别是六种颜色,沈临桉一眼扫过去,目光落在那把黑色长柄伞上,他知道那把伞的伞柄上挂着一个桃核雕刻的小篮子,拿起伞,撑开,踏着浅浅的水花走进雨幕中,小篮子打在手腕处,一晃一晃的。
巷子两旁种满桂花树,树比人高,听说是早些年当地的一位大爷种来送给妻子的,妻子喜食桂花,大爷给她种了满巷,沈临桉一度认为巷子的名字不该叫“留春巷”,叫“望秋巷”更为贴切。
到家,进门伞没收,他把伞晾在客厅,开灯才看见黑色的伞面落满金黄的桂花,一点一缀的,满眼灿烂,随手拍下伞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发之前屏蔽了亲朋好友,配文:惊落一伞秋色。
发完朋友圈抖落那一伞秋色,将伞整理干净继续晾在一旁。
没过一会儿,朋友圈提示一个红点,开点一开,冷老板刚刚给他点了个赞。
沈临桉脸一热,他屏蔽亲朋好友就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偶尔也有这种装文艺的时候,冷老板是一个月前加的,连他长什么样的都没注意,更别说记得分组了。
像他这种人,每天为了生活奔波,偶而装回深沉卖弄本就不多的文采,还被人点了个赞,沈临桉捂脸,这该死的卖弄感,该死的羞耻感,要不还是删了吧?
最后还是没删,看都被他看到了,再删显得更矫情。
算了,留着吧,就当是生命中最后一条朋友圈,有花,有伞,挺美好的。
冷老板是惜拾酒馆的老板,沈临桉没见过他真容,只听食客讨论时说店里老板叫冷老板,加了微信后也给他备注了冷老板。
刚准备退出手机,又跳出好几个红点提示,沈临桉点开,全是冷老板点赞的,把他之前发过的内容几乎全点了一遍,沈临桉本想回个“谢谢”,又觉得没必要,可能有些人就喜欢给人点赞吧。
他住的房子有三层,老旧的自建房,房东一家早搬走了,一楼和三楼出租,二楼用来堆放旧物,房子从外面看又破又烂,墙面由于年岁已久,被雨水和青苔养成青黑色,要说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便宜,自己收拾干净倒也能住人。
去一楼周爷爷家看了看,周爷爷和周康康已经睡下了,周惜云正在学习网络推广课程。
周爷爷是他们搬过来认识的一个邻居,平日里靠收废品和捡破烂维持生活,周康康和周惜云都是他早些年捡破烂是捡的孩子,惜云很聪明,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只可惜没上什么学,跟着周爷爷四处奔波。
周康康是个唐氏儿,父母将他遗弃后只留了一张字条,说明他的病情,并说生死由命,任其自生自灭,周爷爷心软,将他捡回来了。
有段时间沈临桉忙,周爷爷和惜云经常帮着照顾奶奶,一来二去,两家人相帮相亲,好的像一家人。
“爷爷和康康都睡了?”沈临桉问。
周惜云随手递给他一个面包:“睡了,你晚上又没吃吧?”
“吃了,没什么事我回去了,你也别学太晚了,慢慢来。”
“咦,你感冒了?声音怪怪的。”
沈临桉人搓搓鼻子,打了个喷嚏:“应该是鼻炎吧,今天沾太多花粉了,没事,明天就好了。”
本想跟周惜云道个别,想想还是算了,无意中死去是最好的,跟她道别了,后面她会自责,自责没拦住沈临桉,见一面就行了。
沈临桉想先洗个澡,又没热水,这里没有管道气,自己充煤气,煤气用完忘记叫了,算了,冼冷水吧,要走也干干净净的走,头发刚抹上洗发水,放在外面的电话响起,沈临桉顶着满头泡沫出来接电话,周惜云咋呼又带着兴奋的声音传过来:“桉哥,刚APP接到一单急单,我怕你没看到提醒你下,你看,我就说嘛,多在网上发发广告还是有用的!”
“好,我上去看看。”
沈临桉在一年前考了个整理收纳师证,去年注册了家小公司,归一整理收纳公司,公司人员只有他和周惜云两人,APP是他自己瞎研究出来的,多数时候周惜云负责接单,他负责上门整理,遇到需要搬家的,周惜云会跟他一起上门为客户服务,可这个APP差不多一个月没接到订单了,最近收纳整理公司越来越多了,他们团队不够大,设备人员都不如其他家,公司形同虚设。
说完挂断电话准备切换APP,沾有洗发水的手一滑,手机掉落在地砖上,赶紧捡起来,外屏裂了一条缝,沈临桉吸了口气,修外屏又得好几百块,算了不修了,反正都要死了,还修什么手机。
打开APP,三分钟上前有人下了一单,姓姜,地址在月琴湾3栋,没写哪一层,一看月琴湾,沈临桉眉头皱成一团,对那小区印象并不好,毕竟有个打断了他自杀计划的人存在。
本不想接的,一想到周惜云兴奋的模样,算了,还是接完这一单吧,等自己死后公司留给周惜云,反正流程她都懂,就当给这个公司赚个熟客,做完这单再死吧,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对方留了个电话,沈临桉按留的号码拨了过去。
姜一衍正在洗澡,腿有伤洗澡不便,他个大龄单身青年,也只能自己在浴室折腾,一个澡洗了40多分钟,上衣还没套好,门外小外甥使劲敲门:“舅舅,你电话!”
俩小外甥是姐姐中午送过来的,美名其曰过来照顾他,给他做饭,其实只是拎了几盒外卖过来,人是来了,外卖吃完就走了,还扔了俩熊孩子留在他这儿,好在下午店员过来帮忙照看了一阵,他则是在陈星洲的帮忙下去医院换药。
姜一衍打开门接过手机,陌生号码,接通,一道带着鼻声的年轻声音传过来:“姜先生,您好,您的订单已收到,请问具体地址是哪一栋?”
“订单?”
“对,刚刚收到了您的订单,您急吗?”
姜一衍望向小外甥,肯定是这俩小子又偷偷用他的手机订外卖,被他俩骗去了密码,待会儿一定要改掉。
“不是特别急,半小时送过来就行了。”姜一衍说,“3栋17层。”
电话那头沈临桉算了下,现在出门半小时应该差不多,不过大晚上上门给人整理还是头一回,秉承客户至上的理念,沈临桉回复说:“好的,那我半小时到。”
姜一衍挂断电话,套好上衣从浴室出来才看到姐姐姜惠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吃着水果,两个小外甥趴在桌上抢姐姐的手机。
屋里乱成一团,他今天下午从医院换药回来已经是这样了,家里跟被鬼子进村扫荡了一圈没什么区别,卧室的床单出现在沙发上,衣柜的衣服出现在厨房,厨房的锅出现在洗手间,洗手间的用具出现在卧室,要不是腿脚不便不能开车,姜一衍都想去店里凑合一夜,家里就让给他们娘儿几个,爱怎么霍霍就怎么霍霍,眼不见为净。
俩外甥一个一个七岁一个五岁,按理说早过了老鼠打洞的年纪,偏偏他姐生的这两个自从放养惯了,就跟猴子被放进森林,所到之处无一不被破坏。
姜一衍叫大外甥:“马奕荣,过来。”
马奕荣扔掉玩具跑过来,“什么事舅舅。”
“刚是不是用我手机点外卖了?这是最后一次。”很多时候姜一衍都不想说话,这俩小孩被惯坏了,只能由他这个舅舅来说教,他冲着姜惠说:“孩子要教育。”
姜惠眼睛没离开手机:“你们两个,听着,以后要点要经过舅舅同意,尤其是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更不能随便点外卖,也不能随便给人开门,知道吗?”
马奕荣有点怕他这个舅舅,舅舅总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但这会儿舅舅好像又没怎么生气,他偏着头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无辜:“我没点外卖啊,就是拿你手机玩了会儿连连看,还有在你朋友圈给人点了赞,我在你朋友圈看到你的伞了,那个挂桃核的伞,肯定是你员工,我帮你点了赞,其他什么都没干,真的舅舅。”
“没点外卖?”
那刚刚的电话是?他又看向姜惠:“你点了外卖?”
一直盯着手机的姜惠抬头:“什么外卖?我晚上只吃水果。”
“那我刚接到电话我说下了订单。”
“哦,”姜惠指指手机,“我刚给你下了个上门整理的单子,家里这么乱你能睡得着?还是你茶几上找到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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