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桉强忍住想吐的冲动,头靠着货架没敢动:“没事,可能低血糖,坐会儿就好。”
“那我去给你拿糖。”
糖吃下去并没好转,还是晕,恶心,想吐,而且不能动,稍稍一挪脑袋,胃液直往喉咙返。
贺子沫想扶他起来,几次都没能成动,一碰他,他就想吐,在地上坐了好半天,坐到贺子沫急得都快打120了,他才强撑着站起来,撒慌道:“不用麻烦,我家里有药,老毛病了,帮我叫辆车倒是真的,我回家休息下就好。”
“要不我给表哥打个电话吧,让表哥来送你。”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不要麻烦老板,帮我请个假,我真的得回去躺了。”
用巨大的毅力撑上车,司机见他靠在后座,连问几声:“小兄弟,没事吧?”
“没事。”
“你这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啊,用不用送你去医院?”
“不用,你把我放在留春巷巷口就好,谢了。”
司机大哥是个好人,到了巷口见他半天没挪下车,帮忙将他扶回了小院,周惜云刚好在门口晒衣服,见状忙将他接过去扶上楼。
“桉哥,你这是怎么了?”
“低血糖吧,别管我,我睡会就好。”
“那行吧,有事叫我。”
应该是低血糖吧,他自己也不确定,总之就是晕,想吐,不能动,一动就想吐,周惜云刚走,他吐了个天昏地暗。
偏偏意识清醒,窗外鸟叫声听得一清二楚,就是身体不能动,仿佛灵魂跟身体分了家。
就这么躺着,一直躺到天黑,完全没好转的迹象。
电话响了好几次,放得远,够不着,也起不来,像是濒死前的鱼,孤零零的躺在沙滩上,即将被太阳带走生命。
脑海里出现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关于父母亲人的,关于身后事安排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孑然一身,说不定死了还得麻烦警察叔叔通知堂哥一家,早知道写个遗书了,只知道写遗愿清单,倒还真没想过哪天要是真的死了该怎么处理。
此刻最不敢想,又一直往脑海里钻的是姜一衍。
刚刚还能摸到手机的时候应该给他打个电话,或许自己就要死了,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挺可惜的。
不,还是算了,让他看到自己临死前的一幕未免太残忍,如果能写遗书就好了,想留给他一句话:多吃糖,多笑,常开心。
从前陪父亲去所谓的“神医”山庄抗癌,那里一个阿姨就是这样死去的。
躺着不能动,一直吐,先是吐水,后面吐血,最后被抬去医院,听说半路就停止呼息了。
就这想着,天黑了,周惜云上来敲门:“桉哥,桉哥,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点?桉哥?不在吗?什么时候出去了,灯也没开,还真是出去了吗?”
他能听见敲门声,也应了,明明很大声的回她:“我在家,我在!”
可周惜云听不见,她又下楼了。
不能动,就连想翻个身都不行。
黑暗如期而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一夜醒数次,手机一直响,短信声,电话声,又在焦急再次入眠,迷糊中似乎还听见了姜一衍的声音。
大概是做梦吧,老话不是说了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最相见的人通常会在梦中出现。
天亮了,还是不能动,没死,也没感觉到活着,不饿,不痛,就是晕。
他在心里把他所知道的癌症名词挨个儿往他的症状上套,好像每一项都附和,而且是晚期,随时会死的那种。
应该到中午了,太阳从床移到了桌角,还是不能动。
姜一衍盯着手机,昨天给沈临桉发的信息一条没回,本想问问他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提前备料,一直没等到他的回复。
到了十二点经过便利店,在外没看见他的身影,特意进店,还是没见他,只有一个男同事在店,同事只说他请假了,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
又匆匆赶往留春巷,深夜小巷寂静,周大爷一家早已入睡,沈临桉家没开灯,在门口打他电话,隐约听到他的电话在屋里的声音,不明显,时有时无,接着唤他名字,都没得到回应,想来应是不在家,或许去他大伯家了。
今天年二十九,店里活儿多,备料、排班,什么都都等着他处理,偏偏越想静心越容易心绪不宁,总感觉沈临桉出了事。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沈临桉还是没回电话。
再次按下他的姓名,将电话拨通。
睡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沈临桉在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时用尽全身力气支起身,猛坐起来,等待他的是一阵狂吐,胃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吐不出来。
支撑不住的他往刚刚躺的反方向用力倒下去,有泄气,也有无力。
这一倒下去奇迹发生了,好像没那么晕了。
尝试着再坐起来,再用力往后躺,几个来回下来,好像真的缓解不少,后面几次没有呕吐感,也没先前那么晕了。
姜一衍盯着手机,越盯眉头越皱,昨晚听到他手机铃声,应该是从他家里传出来的,只是隔着门太过微弱,夜里又不好扰名,没细究。
“林然,”姜一衍将围裙解下往他身上一扔,“电动车钥匙给我!”
“老大,你去哪?都快吃饭了!”
回应他的只有他老大风一样旋出门的衣角。
第44章 别人送的我不喜欢
楼下碰到周惜云,周惜云说:“昨天是回来了的,说是低血糖,头晕,后面应该又出门了吧,我上楼叫,没人应。”
一听到这里姜一衍三阶台阶当一步往楼上冲,猛一脚踢开门,与一脸苍白站在客厅拿着手机的沈临桉四目相对。
沈临桉:“大哥,这门坏了要赔的,房东骂人很厉害。”
松了口气的姜一衍,“你没事?”
沈临按才爬下床,刚摸到手机,才看到姜一衍的几个未接电话,还没来得及回信,门被一脚踹开。
“没事啊。”
跟着上来的周惜云一脸震惊:“桉哥,你是刚回来,还是一直没出去?”
“没出去,一直在家。”
“那你不接电话,也没应声,还以为你没在呢。”
他傻笑两声:“嘿嘿,睡迷糊了,最近加班多,熬夜了,太累了。”
姜一衍上前摸他额头,“哪里不舒服?去医院。”
沈临桉挣开他:“小事,低血糖,睡一觉好多了,现在有点饿了,衍哥,能帮我煮碗面吗?”
姜一衍打量着,脸色逐渐缓和,“好。”
看着他在厨房忙碌,沈临桉也松了口气,不去医院,打死都不去医院,在死也死在外面,不想被各种针扎一通最后带着针孔死去。
吃面时姜一衍再次问起,沈临桉依旧坚持不用去医院。
侥幸蒙混过关,活一天是一天,活一天开心一天,至少要让身边的人开心。
除夕当天惜拾放假,夜归人也放假。
一大早拎着陈项发的新年礼品去大伯家,大伯一见他,明明开心的很,嘴上却嫌弃:“啧,不是前天刚来过,又来蹭饭啊?你今天有口福了,你大娘做了你最喜欢的松鼠鱼。”
“大伯,我晚上就不在这里吃了,中午煮多点饭啊。”
“你不在这吃你去哪吃?你一个人,大过年的,在这里守夜。”
沈临桉有种害怕看到别人一家团圆的场面,容易令他想起父母在世时他们一家四口欢乐的画面,笑道:“怎么可能一个人,你侄子我朋友多着呢,晚上约了人喝酒。”
大伯还想说什么,堂哥打断他们:“爸,年轻人也是该多交点朋友,初一再过来吃饭,一样的,现在年轻人都流行除夕酒吧倒数,小桉也是该有他自己的朋友圈子了。”
“交朋友啊?那行,最好交个女朋友,改天带给大伯看看。”
沈临桉讪讪摸摸鼻子,“那个,大伯,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女朋友应该是没戏了,男朋友的话,暂时也没谱。
趁大伯去厨房帮忙,堂哥领着沈临桉去阳台抽烟,猛吸几口后搓了把头发,说:“老头儿时间不多了,已经开始便血了,前天还吐血。”
沈临桉心一阵痛,又痛又麻木,痛的是无能为力,麻木的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了。
“对了小桉,上次催你去体检,你去了没?听说最近医院能做什么基因检测,最好是去查一个,我刚查完。”
“结果呢?”
堂哥将烟一口气抽完,拍拍他的肩:“医生说查不出来什么时候会患病,会得什么病,只能查出患癌几率,我查了,比普通人患癌的几率高30%。”
沈临桉没说话,跟堂哥要了支烟点着,任它在指尖慢慢燃烧。
“我爸这身体越来越差了,表面看着不错,里面全坏了,他自己不说,有次上完厕所没冲干净,尽是血。”
“哥,去医院吧,不行就去北京上海的大医院。”
堂哥叹了口气,“钱啊,钱是个好东西,去那些医院,就这个病,没个三五十万连医院的门都不敢进,我们都清楚不是吗?”
沈临桉沉默了。
最近肩胛骨越来越痛了,常常半夜痛醒,加上前两天的头晕,是时候将保险事宜提上日程了,主要是自己身体不行了,活不久了,跟其他人无关,缺钱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也是真的,但他不想把获取保险金的原因算在其他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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