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乐可是找着了一个发泄渠道,别说还有点上瘾,不管倒不倒苦水,其实光是看诚哥那张脸就够了。水溶倒是还挺乐意,赶上了公务忙的时候特意嘱咐府里的下人好吃好喝待着,自己抓了紧赶回来,听着念叨完了,看着吃饱了,再送回去,然后继续自己的事情。
这种情况被水浚笑了好多次,不就是一个小屁孩,还值当巴巴跑回去。水溶听了也只是说小孩子么,自小就是周围惯着的,自己也喜欢他,没什么的。水浚往往还要补上几句风凉话,他可是见不得林安乐的很,自是不愿意弟弟与那个小兔崽子走得近。
春闱结束林安乐才听说了贾宝玉这次居然也参加了,高兴的不得了。就那个凤凰蛋的样子还考科举,要是能中他林安乐的名字倒过来写!
兴冲冲的还把这个消息给老师分享一下,顺便表达一下你看贾宝玉那副死德性都信心满满的去了怎么我就不行了我比他差哪了呀可是老师您不让我去我尽管不甘心但还是这么听您的话乖乖没有去怎么样我多可爱啊的意思,一脸得意简直让李西想一巴掌拍死他。
手都举起来还没落下去呢,外边有人连跑带跌的都顾不上通报就冲进了书房。
李西一看皱眉要骂,这是哪里来的规矩,书房乃府内重地,怎么说闯就闯,这样的奴才就算是打卖了出去也是没的说。
“老......老爷......”那奴才看李西脸色发黑也是知道自己坏了事,气喘吁吁的赶忙说话“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夫人让奴才来请......您和林少爷过去......”
李西听了也顾不得这奴才了,故作镇定严肃脸,草草罚那小厮两个月月钱,摆手让他走了。而后扭头看林安乐,林安乐正盯着李西笑的嘿嘿嘿,捂着嘴干咳了两声,把林安乐的脸推开“那个孽子还知道回来,走吧,今天且放你半日的假。”
林安乐还是嘿嘿嘿,把面前的文章一推,起身拉着李西的袖子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李闻正与水雅说话,水雅看着平日里泼泼辣辣,说话办事麻利的很,这时候正扯着李西的袖子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边哭便擂手打李闻。
“你个兔崽子我生你做什么,供着你读了那些年的书,请了最好的老师,送你去最好的学院,父母在不远游竟也是不懂了。一走就是三年,当初说着不让你走不让你走,偏还不听,留了一张字条连小厮也没带就跑了,有本事家里的马你也别往走骑啊!不是有骨气么!不是要飞么!这时候还回来做什么!”水雅哭的抽抽噎噎的,说着让走不让回来,可是袖子攥的紧~紧的。
李闻无奈的环抱着母亲,一只手拍背一只手擦眼泪“母亲莫要生气了,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当日里确实莽撞,只想着游历志在天下,却忽略了家里还有您与父亲,只怪我便好,任打任罚都没有半句怨言,只不要生气,为了我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得。”
林安乐在旁边耳朵都支楞的直直的,哎呦喂,当初只见过一面就再没见,还只道是老师师母同意才走的,没想到也是铁骨铮铮一条好汉,留了个条儿就跑了喂。
李西把林安乐推着脑袋按到旁边,上前把李闻提留着领子拽开,自己护着夫人抹眼泪。
李闻看了这样笑了一下,跪下磕头“父亲,不孝子李闻回来了。”
李西看着气的很,见了李闻磕头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只发着鼻音让他起来,转头给水雅用帕子擦脸“不就是这个孽子回来了,你还至于哭成这个样子。”
“不用你管,这是我儿子,我心疼还有你什么事了还。”水雅吸了吸鼻子,扭头又看李闻,伸手搂过来,心肝宝贝的就叫,絮絮叨叨一大堆,点着额头还训几句。
“这是三年前你走时你父亲刚收了没多久的小弟子,就是那个叫安乐的,你还记不记得。”水雅又把林安乐一把搂过去,给李闻介绍“这三年可是没少陪着我,已经是一家人了。”
李闻今年十八,比李西都高个半头,兼之游学在外没人伺候的缘故,倒不再是三年前瘦弱俊美的书生模样了,反倒是精精壮壮结实的很,配着那张俊秀英朗的脸,林安乐又要流口水。
“你就是母亲信里常常提到的安乐吧,三年前只见过一面,现在倒是长高了很多,我记得以前是个小豆丁呢,个子不高还瘦瘦的。”李闻看林安乐满脸笑意,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安乐这两年也是蹿的快,个子虽然只比李西矮半头但还是竞不上李闻。
林安乐一听这话不乐意的很,口水立即吸回来。
他自负有男子气概的很,最痛恨别人说他的个子和身材,你才矮!你才瘦!拍什么拍!个子高了不起啊!
不乐意归不乐意,林安乐还是带着笑行礼“难为李闻哥哥还记得我,几年过去哥哥倒是比过去看着结实了不少,再不会有人说哥哥是个呆书生了吧。”
哼哼,别以为我好欺负。
李闻听了笑的还挺大声,水雅也是没在意,她最知道林安乐的弱脚,以前有人拿林安乐的个子说事林安乐回来絮叨的没个够,故此也是不在意,还特意摸了摸林安乐的头。
李西在一旁被忽视了个彻底,生气的很。
“孽子,你是刚刚回来?我可是看着不太像啊。”
李闻听了李西的问话才不笑了,正色起身走到利息与水雅的面前跪了下来,又磕了一个头。
“禀父亲母亲,其实儿子已经回来了有一段时日了。”
☆、第24章 宝玉落榜李闻夺魁李西有意林李结亲
李闻跪在地上,重重的冲着李西和水雅磕头,身上还是一副短袖打扮,不见丝毫锦衣金玉。面色坦然的就像是走之前,那十五年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年月只是前世的一场大梦,不见眷恋。
“儿子本意参加此次春闱,家书里说不回来一是为给您二老一个惊喜。二是我想以一个寒门学子的形象去参加考试,像个寒门子弟那样,带着怎么也不够的食物,穿着破旧的衣服,拿着都要掉秃了的的毛笔去考试。
父亲您位高权重,打小别人介绍我只说这是李大学士的儿子叫李闻的,别人听了这话看我的眼光自是高了一截,可是我并不甘心。
在外这三年我却并没有被这么称呼过,一次,哪怕是一次也没有。路上偶遇的相伴之人也只知道我是出来游学,走到哪算哪。身上的钱出去几日就被偷走了,没办法卖了马,可是被奸商坑骗,拿的钱连一顿饭都吃不起。
开始时只说游学,那便是去各地,找那些负有盛名的文人雅士去研讨去交流。
可是去了才知道,有些人负了盛名就大了心,尊口难开,没个道理没个银钱怎么轻易见我。有些人还是志在大业,却是没有法子,尽管心中仍有鸿鹄之志,被生计打败,不甘也只能抱着燕雀之家,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哭着说自己只是苟活。”
水雅又是流泪,却已经不是大哭,帕子捂着嘴,默默的抽噎。
她无法想象自己最爱的大儿子,那个自小就捧着怕摔了的孩子,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这几年遭遇了什么,受了多少饥寒,忍了多少白眼。明明有身为大学士的父亲,贵为公主的母亲,还有掌管着天下命运的舅舅,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拥有,偏生就是任性的跑出去,被打磨成了这个样子回来。
“我不再把目光只放在书本,放在诗赋,放在才学。我去探访,去打听不平的事情,这里的恶霸,那里的贪官,和乞丐一起乞讨,与渔夫吃鱼吃到吐,阳光烧灼也去修城防,看着普通的事情,普通的人。
我想与父亲您站在一起,帮助舅舅为天下造福,而在这之前,我必须去了解这个天下,了解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了解真正的民心所向,而并不是书中美好慈爱的所有。”
放榜那天林安乐与水雅一齐在府里等着,只急的不行,手都抖。
后来看水雅实在是焦虑,林安乐打了招呼又甩了俊子,快手快脚的跑去看榜。
人挤人人挨人,林安乐仗着瘦挤挤扛扛硬是挤到了最前边,都没用找,第一个入眼就是李闻的名字,跳起来就要往学士府里再跑,转眼就看到贾府赖大带着一堆人也是挤着看榜,看了估计足足有五遍这才失望的垂着头走了。
林安乐故意往前凑了凑,让赖大看见他。果然,赖大满脸不甘不愿,带着苦相还是行了礼。主子就算是矛盾再大那也是主子,面上的功夫还是少不得。
林安乐装作才看到的样子,赖大的腰都弯的要折了才叫起,满脸惊奇“哎呦,这不是赖大么,怎么在这里,难不成是府里有谁也参加了春闱不成?”
说起这赖大的脸更苦了,本以为是揽了一件喜庆的事情,趁着由头还能捞点油水,老太君对贾二爷期望那么高,这还回去怎么开口“呃......是......是二爷此次下了场。”
“那怎么样,可是考中了,我刚看了我那老师家哥哥的名次,也就是个榜首,没什么好提的,宝玉哥哥过去还说志不在此,这次考得如何?”林安乐满脸关心,做作的也是没个样子。
“还好,哈哈,还好还好。”听了林安乐的话,赖大直打噎,干笑了两声连忙行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