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心头纠缠着,让他震愣当场。
疯子!
云子秋就是个疯子。
顾思梦固然可怕,但云子秋更疯狂。
估计是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顾思梦也被震住了。
云子秋为了夏元旦连命都不要了。
先是为他当下飞驰而来的汽车,现在为了救他可以捅自己一刀。
顾思梦咬牙,一时间无话可说。
失血过多云子秋脸色惨白,他费力的抬起眼,看向顾思梦:“你的任何要求我都同意,放夏元旦离开。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顾思梦回过神,死盯着他:“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云子秋掀起唇角,轻轻的笑了。
他的笑容看起来很脆弱,但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人啊,这辈子总会遇到让他想要奋不顾身的那个人。”
云子秋垂着眼,脸上无悔的神情直戳人心:“以前我不懂自己的心,现在懂了,但已经晚了。没有他我是行尸走肉,活着还不如去死。”
夏元旦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已经听不到云子秋在说什么。
他所有的思绪都在云子秋不断流血的伤口上。
刀还留在他小腹的位置,血顺着他的身上往下淌,夏元旦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鲜血淋漓。
他嘴里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想破口大骂,他想让云子秋不要再做傻事。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这种方式有任何改变。
为什么云子秋每次都要把他逼上绝路。
这样他还怎么心安理得的离开?
云子秋,你太狠了!
你对我狠,你对自己也狠。
泪水模糊了夏元旦的双眼,眼前的世界变得不再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他心里又痛又恨,无数情绪纠缠在一起,折磨的他快疯了。
爱上云子秋,至始至终就是个错。
错了这么多年,想要迷途知返,却发现唯一的退路被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人封死了。
他该怎么办?
原谅云子秋他做不到,痛恨他也不可以。
人被架在道德的枷锁上就会变得畏首畏尾。
夏元旦想要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想要大声质问云子秋,到底想让他怎么样?
为什么不愿意放过他?
爱一个人,就是要将他拉入地狱吗?
夏元旦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仓库,等他彻底冷静之下,他发现已经离开那个让他窒息的境地。
然而,这都是云子秋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他身边还有打手,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夏元旦像是疯了一样朝着那两个打手冲过去。
他急于发泄,像头失去理智的怪兽。
打手轻易制住他,一拳朝他脸上砸过去。
有人冲过来架住即将落在夏元旦脸颊上的拳头,很多人围过来,场面很混乱。
打手被制住,有大批的警察和保镖冲过来。
罗川扶起夏元旦,焦急的问:“夏先生,云少呢?”
夏元旦缓过神:“他在仓库。”
飞奔到仓库,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夏元旦感觉腿脚发软,他已经不敢去想云子秋会怎么样?
他眼前阵阵发黑,哪怕仓库的路很平坦,他却走的异常艰难。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走过去看到的就是云子秋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云子秋浑身都是血,地上也都是血。
流了这么多血,这人还能救回来吗?
夏元旦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第233章 元旦,你不走了是不是?
云子秋浑身是血的画面让夏元旦大受刺激,他晕了过去。
救护车赶过来,将云子秋和夏元旦送去医院。
睁开眼睛,入目一片纯白
短暂的怔忡后,夏元旦回过神,他迅速从床上起来。
穿上鞋就往门外冲——
罗川见他醒过来,忙迎上前:“夏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夏元旦没回答他,而是焦急的问:“云子秋怎么样?”
罗川垂着眼,叹道:“云少还在抢救。”
夏元旦心底咯噔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他扶住门框,才算是稳住发软的身体:“他.....会不会有事?”
罗川如实道:“医生说,那几刀虽然都没有伤及要害,但捅的很深。具体怎么样还要看手术情况。”
夏元旦用力拍向门栏,心口处盘旋的那团浊气几乎要将他憋疯了。
云子秋这个混蛋!
不顾自己的性命就为了留下他。
疯子!
云子秋就是个疯子。
见夏元旦情绪激动,罗川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开口劝道:“夏先生,云少不是您想的那样。”
夏元旦眼眸里拉满血丝,“你想说什么?为他说好话?”
“不算是好话,只是实情。”
罗川正色道:“您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夏元旦抿着唇没回应他。
罗川索性直言道:“顾思梦不孕根本不是为了救老夫人而受伤导致的,是她天生不孕。为了不让云家不和她退婚,她才制造的那次绑架事件。老夫人不知其中缘由,以为顾思梦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她才会想抢小少爷回来。您走以后,云少调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才会报复顾思梦。这一切都是顾思梦咎由自取。”
“夏先生,您不要误会云少,他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罗川话落就听夏元旦冷笑出声:“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罗川惊愕,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冷漠。
夏元旦直视着他的双眸:“云家和顾家联姻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云子秋真的喜欢我,当初为什么不拒绝?”
罗川一时语塞。
“哪里有什么浪子回头,不过是不甘心失败。”
夏元旦冷笑:“既然现在能为了我连命都不要,当初为什么不能为了拒绝这么婚事?难道还要我去相信一个曾经欺骗过我、伤害过我的人吗?”
“罗助理,你不要再说了,我和云子秋之间的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其实我更希望那几刀捅在我自己身上,我也不至于这样纠结难熬。”
“不要把云子秋说的那么好,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内疚、故意让我感动、故意让我离不开他......这样的人还不是满腹心机、不择手段吗?”
夏元旦说完就离开了病房,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还是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云子秋第二次把自己送进急救室,一次又一次把他逼入死胡同里。
他除了转身,他还能怎么样?
云子秋,你真的赢了!
比狠,我狠不过你!
这次云子秋比上次伤的还重,新伤添旧伤,昏迷了三天才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夏元旦憔悴的脸。
夏元旦在医院里守了三天,看到云子秋醒过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请医生过来。”
云子秋抬手想碰碰他,夏元旦看出他的意图,无情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
老婆又生气了!云子秋勾了勾唇角,轻轻叹息。
生气应该能哄好,走了就回不来了。
云子秋觉得他这几刀捅的很值,只要夏元旦能留在他身边再捅几刀他都愿意。
医生赶到,为云子秋检查身体。
夏元旦站在旁边,听着医生讲云子秋的病情以及护理方面的注意事项。
感觉有人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夏元旦低头就见苍白的指尖缠在他的手指上。
那无赖的架势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夏元旦试着甩开他,但云子秋就像是狗皮膏药,非要勾住他的手指才罢休。
一番纠缠迎来医生的注意。
医生笑着说:“云少和夏先生感情真好。”
夏元旦暗暗咬牙,有种想把云子秋手指头剁掉的冲动。
云子秋说话有气无力:“和我闹脾气呐!”
“夏先生在医院陪了三天,这三天都没怎么合眼。云少真是有福气。”
医生恭维几句后,嘱咐道:“还是要好好休息,切记不要随意下床走动。”
医生和护士走后,夏元旦甩开云子秋的手,朝着病房外走去。
云子秋急了,挣扎着想起来:“元旦——”
夏元旦回头,狠狠瞪视着他:“好好躺着,我回家接康安。”
云子秋松了口气,乖乖躺回到床上。
他伤的太重,没有多少力气。如果这时候夏元旦一走了之,他根本无力挽回。
但云子秋知道夏元旦不会走了。
夏元旦带着夏康安来到医院,看到云子秋躺在病床上,小奶包眼圈泛红:“爹地,你怎么又受伤了?”
云子秋揉了揉他的小脸:“男孩子不要总是哭。爹地没事。”
夏康安擦掉眼泪,趴在床边看他:“我前几天看电视,讲了埃及的木乃伊。爹地现在就像木乃伊。”
云子秋失笑:“你小子说我是死人!”
夏康安摇头:“那爹地不是木乃伊。”
云子秋拉着他的手,慢悠悠地和他说话。
身上有伤,他语速不快,说话声音也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