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云子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再次欺骗他而投下的诱饵。
哪怕诱饵再可口诱人,他都不敢上钩了。
感情能要命的,他现在只想好好活着。
经历过这么多,夏元旦幡然醒悟,没有什么比珍惜自己更重要。
你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珍惜,谁还能替你珍惜?
见云子秋还跪着,夏元旦拉住他的胳膊:“你起来吧!跪在这里影响不好。”
“元旦,求你和我回去。”
云子秋眼眸通红泛着水光:“看在康安的面子上,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你现在想到康安了?以前呢?”
夏元旦失笑:“以前你但凡想想康安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种地步。这怪谁呢?你这么大的人了,总该知道犯的错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我曾经受到的屈辱、痛苦都在时刻提醒我,我不能原谅你。我的自尊不允许我这么做。”
“起来吧!回去好好照顾康安。”
夏元旦用力将他推开,云子秋被推倒在地上。
怀里的人已经离开,他孤零零的跪在地上,最后慢慢地蜷曲起身体。
心口处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一块,很疼很疼......
这怪谁呢?
他想起夏元旦的问话。
都要怪他啊!
但凡他对夏元旦好一点,他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夏元旦几乎是冲到楼下,站在单元口,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面对云子秋他只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心口处残留的疼痛提醒着他,他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潇洒从容。
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哪里是说忘就忘。
哪怕现在不能忘,他相信终有一天这份感情能够淡化,云子秋会逐渐走出他的脑海、他的生活......变得微不足道。
夏元旦攥了攥拳头,抬头挺胸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顾向劲就在马路对面等他,夏元旦快步朝着轿车停靠的方向走去。
他要赶在云子秋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里。
不管去哪里,只要那个地方没有云子秋就行。
他要过新的生活,忘掉以前所有的不愉快,重新开始......
绿灯亮起,夏元旦准备过马路。
原本等红灯的一辆车突然横冲过来,直直的朝夏元旦撞过去——
“元旦——”
坐在车里的顾向劲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他拉开车门想冲出去,一道人影先一步冲过来推开夏元旦。
夏元旦被推倒在地上,他倒下的那一刻,看到云子秋被汽车撞飞出去。
“云子秋——”
夏元旦扑过去,失声道:“云子秋,你......”
云子秋就倒在他不远处,浑身是血。
那些血色刺痛了夏元旦的眼眸,他仿佛瞬间就被击垮。
顾向劲冲过来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警察和救护车来的很快,云子秋被抬到担架上。
夏元旦白着脸,六神无主地僵在原地。
护士问道:“先生,请问您认识伤者吗?”
夏元旦猛地回过神:“我认识他。”
护士:“麻烦您和我一起去医院办理住院手续。”
夏元旦立刻跟着护士离开。
“元旦!”顾向劲唤住他:“我派人去医院,你去警局做笔录。”
夏元旦摇头:“我想去医院。”
云子秋毕竟是因为他才受伤,他不能坐视不理。
顾向劲动了动唇,想提醒夏元旦不要再对云子秋上心。可仔细一想,他没有立场说这种话,索性由着夏元旦跟着去了。
肇事车逃离现场,警察在现场拍照取证后离开。
顾向劲赶到医院,看到夏元旦独自坐在手术室门口。
等待区很空,夏元旦单薄的身影透着浓浓地担忧。
哪怕他表情很冷静,顾向劲还是从他眉宇间流露出的情绪看出他很在意云子秋。
“元旦,云子秋怎么样了?”
顾向劲在夏元旦身边坐下,“医生怎么说?”
“还在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夏元旦手指缠在一起,如同他的思绪万分纠结:“你说,他会有事吗?”
顾向劲心头苦涩:“你在担心他?”
“我很担心他,如果他有生命危险,我这辈子都不能理所当然的去恨他。”
夏元旦垂着头,凄凉的笑了笑:“他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内疚?为什么要让我欠他这个人情?我不想再和他牵扯不清,可现在......我能怎么办?”
夏元旦身体缩在一起,感觉五脏六腑也扭曲在一起疼得难受。
为什么每次在他坚定想要离开云子秋的时候,命运就会把这个男人重新推到他身边。
难道他辈子就逃不开云子秋这个怪圈了吗?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自主选择人生?
顾向劲能够感觉到他的无助和绝望,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走吧!趁着云子秋还在做手术。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夏元旦摇头,声音艰涩:“现在我做不到了。”
良心让他无法一走了之。
夏元旦从未觉得,良心在这一刻如此可恶。
他就像两根藤蔓死死缠住他的双脚,让他走不掉、逃不脱。
“别特么理会什么良知!是云子秋自己要冲出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向劲拉住夏元旦的胳膊:“现在就走!”
夏元旦红着眼眶:“等他从手术室出来,如果......”
“夏元旦,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说到底,你还是喜欢他。”
顾向劲烦躁低吼:“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满脸写着担忧。你还说不是真的担心他?”
夏元旦被震住,他瞪大一双无措的眼睛,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到顾向劲的问题。
他关心云子秋吗?
“如果你真的忘不掉他,你就给他一次机会,你们继续过。”
顾向劲转过身,压抑住满心的酸涩:“你这样自欺欺人算怎么回事?”
“我......我做不到原谅他,现在我也不能一走了之。”
夏元旦很纠结。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向劲看他确实很可怜,重重地叹口气,也不知该怎么说他。
与夏元旦相处这么久,顾向劲还算是了解他。
夏元旦就是心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恨不得还十分。
才会轻易就被云子秋骗住。
唉!
这个傻瓜!
顾向劲叹息:“你在这里等,我去买点吃的。”
夏元旦抬起头,“顾少,谢谢你!我总是麻烦你!”
“别谢我!谁让我倒霉遇到你了。”
顾向劲转身,压抑住眼底的心酸。
他才不想要夏元旦的谢谢,然而,夏元旦能给的也只有谢谢。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夏元旦猛地抬起头,他冲到医生面前:“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手臂撞断了,还撞断了三根肋骨。还好车速不快,否则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
夏元旦忙问:“有生命危险吗?”
“观察一晚。明天如果患者情况稳定就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要好好养着,毕竟这伤的也挺重。”
医生离开没多久,云子秋被推出来。
他躺在病床上,胳膊上缠着绷带,从衣领露出的白色纱布可以看出,肋骨伤的不轻。
夏元旦心里难受的厉害。
他无法形容出这一刻的心情,他也没空去想。
云子秋还没清醒,身边不能离开人。
夏元旦只能在病房里陪同着,顾向劲买饭回来,催促他先去吃饭。
他哪里有胃口吃饭,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顾向劲看到他这样,心里挺不好受。
他死盯着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云子秋,恨得牙痒痒。
这男人对夏元旦狠,对自己更狠。
不爱的时候,恨不得把夏元旦折腾死。
爱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折腾死。
疯子!
都他么是疯子!
实在受不了病房里压抑的气氛,顾向劲站在走廊里吹风。
夏元旦待在病房里,眼神无处安放,最后还是落在云子秋身上。
他跟在云子秋身边很久,做他情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潇洒从容。
可现在却狼狈不堪。
人是不是一旦碰触感情,都会变得失去自我。
曾经的他,现在的云子秋,都和以前不同了。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人在危急时刻做出的反应最真实,云子秋能推开他,证明心里确实有他。
可感动没办法抵消屈辱和恨。
那些发生过的事已经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夏元旦叹息出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没等他理出头绪,门外响起争吵声。
“我孙儿怎么了?顾家小子,你是要和夏元旦联合起来害死子秋啊!”
来人是云老夫人,只是听声音,夏元旦就知道她是来找事的。
不管云子秋怎么去弥补,他的家庭夏元旦都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