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尤其是二楼,我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快速经过客房门口。
然而双腿刚一走过房门,突然背后一阵疾风,一只大手钳住了我胳膊一拽,一个打转,眼前迅速变得漆黑,我被拉进了客房里。
“别叫。”路北川一手绕过我肩膀捂住我嘴,一手把房门一关,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只有窗外花园里柔和的复古路灯撒了些光进来,让黑暗里的东西都隐约看得见轮廓。
我吓了一大跳,心里慌得很,下意识挣开路北川的手要出去。
下一秒却被他按着肩膀抵到了墙边,抓着我手,脸凑得很近:“别怕,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歌儿,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我竭力冷静下来,说:“不,你不只是想说说话,你想继续……和你的血亲弟弟乱……”
“我没有!”路北川低声道。
我:“你有,你之前明明就知道我们两个可能是兄弟……但还是……还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路北川腾出一只手来擦我的脸,“别哭。”
我忍不住颤抖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以后不会了,我,我以后不会了,你别哭,对身体不好……我……你……”路北川语无伦次起来,“事情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放开我……”
“就算是兄弟……也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吗……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而已……”路北川声音暗哑干涩。
“别说了!”我喝止了他,认真道,“别再说这么恶心的话。”
路北川身体一僵,陡然沉默了。
抓着我的手却越来越紧,微微发着颤。
“你喜欢我的,你也喜欢我的。”片刻后,他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用十分笃定的口吻。
我难过地闭上眼:“你爸就在楼下。”
“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我不信,我要再去做一次血缘鉴定……”路北川声音竟然哽咽起来,呼吸离我更近了,紧接着我头皮一疼,被路北川揪掉了几根头发。
我一睁眼,看见路北川湿润着双眼正在凑近,嘴唇发着抖。
“你疯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顿时觉得呼吸艰难。
“早就疯了。”
路北川冰凉的嘴唇覆在了我的嘴唇上,带着咸味的眼泪流进了我唇缝里,同时身体铜墙铁壁般禁锢着我。
心里涌上巨大的忧伤,铺天盖地把我淹没了,我放弃了挣扎,绝望地承受。
“畜生!!!”
门被大力推开,路霆怒吼,揪着路北川衣领一拳打在他脸上。
路北川狼狈地倒在地上,红着双眼,神情委顿恍惚,把手里的头发塞进衣兜里,然后才伸手去擦嘴角渗出的血。
“你还是个人吗?!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畜生?!!你还有礼义廉耻人伦纲常吗?!”路霆震怒,瞪着眼睛,额角青筋暴起,指着路北川大骂。
“没事了,没事了。”路霆揽着我的肩膀扶我出去,又回头冲房里喝道,“滚出来!”
“路北川,你搬出去住吧,反正你爷爷留给你的房子挺多的,不,你去国外吧,明天就走,先出去再说。”
在客厅连喝了三杯茶之后,路霆脸上总算没有满是怒气,可以用稍微正常的语气交流了。
然而路北川并不答话。
“小歌是你弟弟,这种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对弟弟有的,知道吗?你这样做,有想过他的感受吗?你不能再住在家里了,也不能再和小歌见面了。”
“既然是兄弟,怎么可能不见面?”路北川搭了句话。
“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见你!”路霆又是没控制住,一声大吼,手指向了我。
路北川也跟着抬头,呼吸急促起来,望着我。
“不愿意。”我说看着他的眼睛,“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路北川的表情顿时像是遭了雷击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困了。”我对路霆说。
“好孩子,那就上去休息。”路霆双眼泛着红,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听见路霆的声音:“夜长梦多,你今天晚上就走吧,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到了国外再买,你真的不能再留在家里了,你走吧。”
第152章 我爱你
进了房间没多久,门外一阵脚步声,停在了门前。
“路北川你还要招惹他?!你要把我气死吗?!”大概是楼梯口的方向,路霆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
“我就是路过!”路北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客房在这边!去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给我滚!”
“今天晚上没有航班了。”
路北川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离开了门口,巨大的关门声在别墅里回荡开。
路霆怒吼:“孽障!”
外面重新归于安静,片刻后,路霆在外面敲门:“小歌,开一下门,吃药了。”
我过去开门,路霆端着杯水进来。
“怎么也不开灯?”路霆问着,顺手把灯给开了。
“谢谢。”我把水接过来,去找药。
“我可以坐一会儿吗?”路霆关上门,指了指床边的沙发,和路北川相似的英俊脸庞上挂着明显的疲惫,额上的纹路又深了几分。
“可以啊。”我坐在床上,数了各种药,一把吃了。
我知道他肯定是想找我说说关于我和路北川的事,吃完药后我也没问什么,就坐着等他先开口。
果然,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北川。”
我没吭声,他继续道:“我没想到他会变化这么大,打架都算了,还喜欢男的,还喜欢上了自己的……”
他看了我一眼,顿了顿,道:“你会不会怪我告诉你真相?”
我摇头:“本来我们这样,就不对,如果一辈子不知道真相,那不是很可怕?”
路霆点头:“等会儿我就联系人,安排一下,明天把他送到国外去念书,分开几年,他对你的执念会减弱的……他现在已经完全迷失了,一点儿道德感责任感也没有……他这样,是要我们路家绝后,他自己也会身败名裂……”
我也点头:“分开是挺好的……他人很好,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分开几年,会好的……”
“小歌,你真的,能理解我的做法是吗?不怪我?”路霆手按在我肩膀上。
我点头:“理解的。”
路霆起身,摸了摸我的头:“好孩子。”
“我明天想回家,或者回学校去。”我又一次说。
路霆皱眉:“可是在市里会更……”
“我身体感觉好很多了,在县里也可以做检查的……我在这里住不惯,想回去了,而且还要上课。”
我认真道:“真的想回去了。”
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不想睡路北川的床,不想穿他的衣服。
也不想面对路霆急于表达的陌生的父爱。
只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想回学校,想回家。
“行吧。”路霆终于妥协,“明天把路北川送走,就送你回去。”
路霆走后我一直坐在床上发呆,偶尔翻翻手机里的小说,看了两眼又觉得没意思,把装兔子的盒子拿到床上,撸兔子玩。
外面还在下雨,雨势比昨晚还大,春雷响彻夜空的瞬间总能让人心里一颤。
视线无意扫到阳台的玻璃门上,想了想,下床过去,把门反锁。
刚把锁扭上,就透过半透明的窗帘看见一个高大身影从隔壁的阳台爬了过来。
我迅速一闪,藏在门边。
“哒哒——”路北川又来敲门了。
“歌儿,你,你还没睡吧?”
“我想找你说几句话,让我进去好不好?”
“我发誓,我什么也不做,就,就只是说话而已……”
“阳台上好冷,歌儿……我淋了雨……让我进去好不好?”
“我明天就走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最后一次了,让我和你说几句话,歌儿?”
路北川声音混着雨声的凉意传进来,低声下气的。
我自始至终都没出声,就在门边,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
“晚安,歌儿,”路北川最后说,“我爱你。”
夜雨中“咤——”一声巨响,雷电滚过。
我不可抑制地流起泪来,只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难受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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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七点左右,路霆敲门让我起床吃早餐,吃完要去医院做检查。
我应了声,起床洗漱换好了衣服打算下楼去。
但摸摸身上的口袋,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然而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少了什么。
一开门,就看见路北川站在门口,两眼发红盯着我看,把我下得心脏一颤。我下意识地要关门,他抬手撑住门,往前一步,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想对他说:你现在真的好像电影里的反派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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