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有特别,就是,这个时候你还不睡觉吗?”我妈每次给我打电话都是很开心的,很少会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说话,我心里有点儿忐忑。
“我习惯睡得晚的,你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妈妈的语气几近质问。
“我,我在实习,在上班呢。”我没撒谎,拍节目现在就是我的工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心虚。
也许是因为路北川这个傻狗只穿了裤子,上半身就这么裸着在我面前晃,还用他那双勾人的眼睛直直地带着点儿询问意味地看着我。
“上班?上班为什么说话是这样的?”妈妈继续问,带着点儿咄咄逼人的语气。
“啊?这样?我怎么样了?”我一头雾水,我说话哪里不对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几秒钟后,我妈说:“你说话有点儿喘,仔仔,你……你被人欺负了是不是?”
我有点儿没听懂的同时忐忑了起来:“什么?妈,我没被人欺负。”
“什么没有?!”我妈嗓门突然变大,“我看了你拍的节目了!你去拍那样的节目怎么都不告诉我?!镇上都传遍你是个同性恋了!人家来店里买东西的时候告诉我我才知道的!你在那个节目里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一个男的约会谈恋爱?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你知道吗?我上网百度了他的!一个死有钱人死土豪!他是不是欺负你潜规则你了?!你现在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我妈连珠炮弹一般的发问一下子把我给问傻了,她最后几句几乎是咆哮着的,声音大得溢出了听筒,路北川挨我很近,也听见了。
尤其死有钱人死土豪那句,特别清楚。
路北川一言不发在我边上坐下,傻狗的表情没了,一脸生人莫近。
房间里一下子静悄悄的,我妈问完这一串之后也不再说话,在电话那头等我的回答。
我脑子里顿时有些空白,像要回答我妈,喉咙里却像哽了什么东西似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好吧我承认一开始上节目的时候我就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我妈喜欢打游戏,应该不会看综艺节目。
可是我妈不看,总有其他人看的,小镇上人少,生活单调,八卦是最受欢迎的调味料,谁家有一点儿鸡毛蒜皮的事都会迅速传遍整个小镇。
更别说《罗曼蒂克之夏》现在这么火了。
我简直傻到家。
“仔仔,你回家来,和妈妈解释清楚。”我妈稍微冷静了些,声音里有强行压住情绪的痕迹。
第205章 有家室了
乡下的那个慢节奏综艺拍完了,我和路北川回到鲁城,紧锣密鼓地完成了《罗曼蒂克之夏》的第二期拍摄后,路北川回歌行去上班,我收拾行李回家。
临行前,路北川在我租的屋子里给我整理要带回家的衣服。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别,千万别。”我拿了个运动背包过来,把衣服放进去,“她最讨厌我带朋友回家了,何况还是这种会在床上滚来滚去亲嘴的朋友,你会被她骂得开花的。”
“我们可不是只会亲嘴的朋友。”路北川伸手掐住我腰往下一拉,让我坐在了他大腿上,双眼直直看着我,像只慵懒的有所图谋的大猫。
“是啊,我们不只会亲嘴,我们还会拥抱呢,来抱一个。”我伸手抱了他一下,然后站起身。
然后又被路北川拽得跌坐在他大腿上。
路北川脑袋凑过来,脸埋在我开了一粒扣的衬衣领子前,嘴唇和鼻子碰到我衣领处的皮肤。
“别,你有毛病啊,我现在不想……我要赶火车的!”我知道他很畜生,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畜生,离火车出发只有一个小时了,竟然还拉着我要搞乱七八糟的事。
鲁城和繁城之间没有高铁,飞机更不用说了,连火车也是一天只有一趟,误了时间再想买票就得几天以后了。
“我就抱一下。”路北川声音闷闷的,“什么也不干。”
好吧,我听出来了他很舍不得。
于是也回手抱住他:“过几天就回来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会回来?”路北川问。
我:“为什么不回来?我还有工作在这里的啊。”
“要是你妈不让你回来呢?你会不会不回来了?”路北川抬起头来看我,大海似的眼睛里翻涌着深色的波浪。
“我还要回来拿实习证明的,没这玩意儿我拿不到毕业实习的学分,到时候毕不了业的。”我说。
路北川看着我,嘴唇抿紧了,嘴角往下耷拉。
“当然还要回来找你啦,不是还有个婚没结呢吗?”我笑嘻嘻道,伸手搓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他嘴唇这才放松了,嘴角的弧度发生变化微微上翘,眼睛有光闪烁起来,“我送你去火车站。”
这个点儿正是下班的时候,路上有点儿堵车,到火车站的时候,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路北川把我送到进站口。
“歌儿,给我打电话。”路北川拽着我的背包带子让我没法进站。
“知道了,会给你打的,放开我吧,我要进去了,人好多,等会儿挤不进去就完了。”我一手扒拉他的手,一手掏出身份证和火车票来。
“不打怎么办?”路北川并不撒手。
我看了看四周乌压压一片,发现就路北川最打眼,他个子高,肩宽腿长,穿着短袖和运动款的长裤,像个模特似的站在人群里,虽然脸上戴着口罩,然而只露出眼睛也能很明显地看出来是个大帅哥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打我是小狗行了吧,放开,有人在看我们。”我不自在地拉了拉脸上的口罩。节目播出后我和路北川走在街上偶尔会被人认出来,为了方便,到人多的地方去的时候,我们都会戴上口罩。
路北川垂下睫毛,凑过来和我隔着口罩轻轻碰了碰嘴,附近立马响起一阵暗暗的惊叫和骚动。
“到了家就给我打电话。”路北川再一次提醒,好像我有老年痴呆不再三提醒就会忘了这件事似的。
“会打的,真的会打的,上了火车就给你打好不好?”我低声哄着他,希望他快点儿离开,看着这边的视线越来越多了。
然而路北川还是不肯走:“火车太挤了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这么远的路,火车都要一天一夜,你疯了?而且你进节目组去这么久,公司里肯定堆了一堆事吧,你再不回去公司会倒闭吧?”我弄开他的手,往进站口去。
“我让司机来。”路北川在栏杆外追着我。
我拒绝:“不要,我受不了坐那么久的汽车,很晕的,会吐,你回去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乖。”
好一番拉拉扯扯,终于进了站。
火车站里人比平时多多了,刚刚高考结束出去旅游或者去打暑期工的高中生,放暑假回家的大学生,都集中在了这时候。
我只背了个背包,在人群里穿梭尚且困难,有不少大叔大妈居然拿了行李还提着一桶鸡蛋什么的,或者扛着个巨大的鼓囊囊的袋子在攒动的人群里麻利地挤来挤去,实在佩服。
火车快开了,我跟着人群往检票口那边走,人挤人,简直要被挤成肉饼,几乎是被裹挟着上了火车。
说实话,这段时间拍节目接通告和路北川破镜重圆还被求婚,生活以一种陌生的节奏迅速发生变化,变成了我所不熟悉的样子,我疲于应付这种变化,以至于接到我妈电话后,都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她这次让我回家会发生些什么,而我又该怎么说怎么做,脑子里总是混混沌沌晕乎乎的,偶尔想起这件事,也不想在路北川面前表现太多。
毕竟这是我应该面对的事情。
直到上了火车的那一瞬间,我才突然意识到,我这一趟回去,可能会面对什么。
我要怎么和我妈解释?是骗她我和路北川是演戏还是直接坦白?
她会怎么看我?小镇上大家思想都比较传统,她会接受她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吗?
我不得不承认,这会子,我有点儿害怕。
怕得有点儿想转身走下火车不回去了。
可是我不能不回去。
他跟着我也不容易,我总得在我妈面前,给他个名分吧。
火车“轰隆——轰隆——”开了,我拿着车票找到自己的位置。
找到之后却没法坐进去,因为邻座的是几个女学生,行李箱太大了,自己弄不到行李架上去,也不能放过道上挡路,只能在位置上挤着。
“帅哥,可以帮我放一下箱子吗?我放不上去。”其中一个女孩儿红着脸对我说。
“可以啊。”我提起她的箱子。
靠她箱子好重!里面放了石头吗?!
我努力地想要展现一下成熟男人的力量与风度,结果举到一半就不行了,胳膊没力,然而半路放下来又很丢人,只能咬着牙用力,试图把它放到行李架上。
然而快到够到行李架上时,胳膊一下子就撑不住它的重量,箱子直往下摔,朝我头顶砸下!
“啊——!”女生们尖叫起来,但是箱子却没有像预期中那样砸中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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