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关上门,顾翌安走进来,先帮脱他掉左手的袖子,再将衬衫从背后绕过去,缓慢从俞锐悬挂的右臂往下脱。
衬衫脱完,俞锐上半身裸着,顾翌安按着他裤腰,伸手又要去解他的裤子。
俞锐额角抽跳,左手挡了下说:“裤子就不用了吧,我一只手也能脱。”
顾翌安“嗯”了声,提醒他别碰右手。
说完,他径直绕开俞锐,抬脚迈进淋浴间,接着打开花洒,开始调试水温。
俞锐站在洗漱台前发愣,反应过来后,他转过身问:“不是翌哥,你不会打算亲自帮我洗吧?”
顾翌安卷着袖子看他,没出声,但默认了。
“真不至于,我注意点儿,应该没事。”俞锐失笑说。
顾翌安没理他,弯下腰,顺手把裤腿也卷至膝盖,还说:“要么你自己脱,要么我现在出去帮你脱。”
大晚上的,这对话可真够刺激。
不止对话刺激,画面也刺激。
拗不过顾翌安,又实在忍不了不洗澡,俞锐只能硬着头皮脱光了走进去。
俩人身高差得不多,顾翌安给他洗头的时候,一时没注意,花洒淋下的水掺着洗发液沿着额角流进眼睛,刺得俞锐下意识抬手就要蹭。
“手别动,”顾翌安按住他手问,“进眼睛了?”
俞锐“嗯”了声,眼睛都眯紧了。
顾翌安用毛巾给他擦,擦完又凑近,很轻地吹了一下,说:“睁眼看看,现在好点没?”
好倒是好了。
可他睁眼一看,脑子里瞬间“嗡”地一声。
淋浴间做了干湿分离,只占卫生间三分之一的角落,还被玻璃门单独隔开。
洗了这么久,热汽蒸满整个空间,眼前都是朦胧的水雾,花洒扣在头上,顾翌安顾着他眼睛也没注意,此时身上淋透一大半,衬衣裤子都湿了。
他衬衣本就是白色,淋湿了贴在身上,连胸腹的肌肉线条都勾勒得得一清二楚。
顾翌安还在给他擦头发,下巴微往上扬,喉结又正好对着俞锐。
上看下看,呼吸一窒,连着头皮都在发麻收紧,俞锐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强忍着稳住呼吸,问:“翌哥你不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顾翌安没看他,擦完头发,又顺手把毛巾挂回去。
俞锐舔了舔唇,看着他说:“故意勾我,让我想入非非!”
顾翌安一愣,转头回来,伸手往他脑门儿上一弹,“想什么,你这脑子都装些什么了?”
他按着俞锐左肩,迫使俞锐转过去。
沐浴露抹在身上,俞锐扯动嘴角,笑了声说:“你要不打开看看?我脑子里别的肯定没有,有的全是你。”
顾翌安没忍住笑。
水声断断续续,落到身上带着闷响,落到地上又带着清脆。
顾翌安给他从头到脚洗一遍,自己身上早就跟着湿透了。
这画面光放脑子里想都不行,何况还是个现场版。
俞锐正面对着镜子,眼都没敢抬两下,不敢看,越看越上头,血气直打脑门儿,脸也逐渐烧得滚烫。
后面他索性连眼睛都不睁了,像只提线木偶,任由顾翌安折腾,反正他现在所有的反应都在那儿摆着,藏都没地儿藏。
好不容易洗完了,热水从脖颈肩膀一路浇下来,冲掉他全身泡沫。
俞锐睁开眼睛:“洗完了吗?”
“嗯。”顾翌安关掉花洒。
俞锐刚松一口气,抬眼却见顾翌安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愣了下问:“你不出去吗?”
顾翌安还在用毛巾擦手,下巴指向他胳膊说:“你手不方便,我帮你穿完衣服再出去。”
“等会儿再穿。”俞锐扯了下耳朵,没敢看顾翌安。
他憋了这么久,早就已经快要炸了,呼吸逐渐粗重,长睫掩住的眼底都在发红发暗,说话嗓音也在发哑。
顾翌安却还是没动。
僵持好几秒,俞锐泄力般沉下肩,小声又说:“你总得让我解决一下吧...”
顾翌安垂眼看他,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强迫俞锐和他对视,嗓音低沉:“我说不让你解决了吗?”
俞锐一怔。
...
片刻后,四方狭窄的空间里,朦胧的水汽退潮般逐渐散去。
他闭着眼睛,背靠冰凉的瓷砖,手背搭在额头,喉结轻颤,挂上水珠的眼睫簌簌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心累到极限....
第93章 日出
安养院的病房里,钟鸿川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床头,俞锐吊着一只胳膊坐在床尾,棋盘隔在小方桌上摆在床中间。
方形棋格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俩人垂眼盯着盘面,一边下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天。
最近这段时间,钟鸿川的视力下降得很快,即便是带上老花镜,他也得弯腰凑近了才能看清楚。
指间的白棋落下,钟鸿川躬着脊背,头也没抬问:“你肩膀上的伤好了?”
“只是脱臼,早就好了。”俞锐说着便落下黑子,瞬间又把钟鸿川好不容易才连上的四颗白棋给堵了。
手中的白棋悬在空中,半晌游移不定,钟鸿川佯装嗔怒道:“好了还不回医院,还每天往我这儿跑给我添堵。”
俞锐心想,他倒是巴不得赶紧回医院。
可家里那位不同意,给他管得死死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搞得他最近半个月,每天要么在家躺着无所事事,要么就只能跑来东院这边,陪钟鸿川下下五子棋。
实话肯定不会说,俞锐笑了声,回道:“您这话说的,我来陪您下棋解闷儿,您还不乐意。”
说话间,俞锐手下的黑棋已经连成一条黑线。
又赢了一局。
钟鸿川当即脸一垮,手上刚摸起来的白棋也扔了,生气道:“陪我下棋还不懂尊老,你是来给我解闷儿的,还是找我来逗乐子的?”
在床上盘腿坐了大半天,腿都坐麻了,俞锐下床活动腿,又拧了几下僵硬的脖颈。
随后,他拿起茶几果盘里仅有的两个苹果,挥着左胳膊,边往外走还边说:“我是来伺候您的,这就去给您洗个苹果吃。”
安养院的病房都是单人套房,本身就带有独立的卫生间。
但俞锐没去屋里的卫生间,反而舍近求远,径直出门,转身往走廊尽头的盥洗室走。
可他也仅仅只是转了个身,走了两步就又顿在原地没动。
毫无意外,没过多久,屋里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声音并不清亮,听起来反而有些厚重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捂住发出来的。
其实,俞锐一直都在偷着放水。
只是他俩坐了小半天,钟鸿川虽然看起来还能淡定自如地下棋聊天,可说话间呼气喘气都极慢,甚至偶尔还会握拳轻捶两下胸口。
老教授生性低调,个性却十分要强,不愿将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示人,也不愿让俞锐知道。
俞锐假装没看见,心里哪能不清楚。
他看钟鸿川装地越发吃力,这才选择速战速决,还故意找了个借口出来,好让钟鸿川能放松下来,稍微喘口气。
等他回去的时候,钟鸿川明显已经好多了。
俞锐来去一趟,说洗苹果还真就只是洗了一遍,他手上拿着一个整的,直接坐上沙发,心安理得地上嘴就啃。
给钟鸿川的那个,他倒是对半切成好几块,还摆在果盘里,贴心地放了两把迷你塑料刀叉。
钟鸿川拿起来叉了一块,上看下看,后面嫌他果皮都没削,转头又给他放了回去。
他靠在床头,看向俞锐说:“最近倒是老听钟烨提起你。”
俞锐啃完苹果,丢掉果核,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说:“提我做什么,上回说要让他请几瓶啤酒,转头就把我电话给挂了。”
“你这小子——”钟鸿川没忍住咳了两声,而后抬眉觑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却很是欣慰。
他俩没聊几句,顾翌安就来了。
进屋时,钟鸿川已经彻底憋不住,躬着身子,拍着胸口,不停地咳嗽,甚至连带着他脖子和脸都憋气涨红了。
招呼还没来得及打,顾翌安进门一看,立马快步走过去,拍着他背还想要按铃,被钟鸿川摆手给拦住了。
俞锐拿起玻璃杯,重新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手也在抖,单手根本握不住,只能两只手捧着。
他刚开始只喝了一口,像是感觉有些不对,杯子抵在嘴边都没挪开,明显顿了顿,才又仰头继续喝。
顾翌安刚来还没两分钟,钟鸿川指挥他降下床头背板,重新躺下去。
实在是虚弱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钟鸿川强撑着一口气冲他俩摆了下手,说要休息,也让他俩赶紧回去。
走出病房,俞锐和顾翌安皆是神色凝重。
彼此对视一眼,俩人谁都没说话。
刚喝水的时候,钟鸿川嘴里咳出来的血丝已经浸染到杯里,就为了不让顾翌安和俞锐看出端倪,他才硬撑着非把整杯水都喝完。
可他俩到底还是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来之前,顾翌安在路上正好碰到了钟鸿川的管床大夫,对方说最近几天,钟鸿川不仅咳血,连排便和排尿都是带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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