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斐然反应过那个问题后,没说话,只是宠溺地看着怀里睡熟的小人,感受着她和自己融为一体的体温和心跳,抬起手,很轻柔地拨开她无意识含着的拇指,又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
林语熙一直在等他回答,半晌,还是先打破沉默,"然哥,我这几年,每一次做成什么事,每一次人生出现新的转折时,总是忍不住想起你,"她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你是我遇见过最优秀的人,我总是想,如果那年去K国的是你,一定会走得比我更远吧,但我没想到……"
她想起外派名单上报那天,聂斐然告诉她——
"You can be whoever you want to be."
是从那时起,她暗暗把眼前的人当做了自己的职业标杆,并以此为努力方向。
而当她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在工作中独当一面时,这个她曾经认定的前辈,却并没有走她以为的路。
他放弃公司最好部门的工作,来到这么一个地图上都难找的小国家,然后生了一个孩子。
实际看到,比从电话里知道还要冲击一百倍。
因为从职场精英到看上去碌碌无为的单亲爸爸。
不过三年。
林语熙所有的困惑都来自于此。
她无法接受聂斐然这种跌落神坛的转变。
但当事人只是淡淡一笑,"语熙,你成熟了很多,但又一点都没有变。"
"我……"
"我不后悔。"聂斐然看不出失落,亲亲女儿额头,"你不是我,没有体会过处于两难抉择时的绝望。"
林语熙看着聂斐然,竟然觉得他说这句话时无比坚定,无比真诚。
"说实话……这个小捣蛋鬼来到我身边后的每一天,我只觉得自己幸运,"他柔声道,"人生不只有一种答卷,语熙,我承认自己的软弱,但我绝不会说后悔生下孩子。"
他笑了笑:"我不会软弱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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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见面,也是聂斐然回国探亲前两周,林语熙已然整理好心情,抓住聂斐然即将到来的职业空窗期,总算可以开诚布公地直入主题,问聂斐然还考不考虑国内职位。
是聂斐然写了两年产品反馈的那家母婴用品公司。
他们在璟市邻市有公司,想针对细分市场设置单独的研发部门,完善供应链体系,为以后跨境贸易业务做铺垫。
林语熙原话,前景比不上DL,但外企福利待遇好,市场规划成熟,管理维护大于拓展销售,不用从零开始,且休假两国重叠。
又因为做母婴产品,跟当地私立幼儿园有业务往来,保证员工子女入学,而且平时可以带宝宝上班,每个月还有员工内购和产品免费试用。
而最最重要的——
在职五年后如果有深造意向,同一产业方向,公司全额报销。
一番分析,扬长避短,切中要害,聂斐然第一感觉是有趣。
不愧都是搞市场工作出身,在精准定位目标需求,狠抓客户痛点这方面,林语熙简直青出于蓝胜于蓝。
但聂斐然没有立即给出明确答复。
一方面,对他来说,读不读博依然无法决定,另一方面,他想要在孩子的事上先取得父母的理解。
直到回国两个月后,和父母的相处终于让他选定努力方向,他最终安下心,权衡利弊后,选择了后者,并且在年底前处理好了Z国的事务,带着女儿搬去了邻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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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老陆出场,但是有点长了,就放在明天更吧,我再修改一下,这章废话比较多。
第92章 92
陆郡在离婚第二年年底回到安陆。
一通折腾,代价不小,固执到超过陆毓心理预期。
而僵持到后期,作为长辈,或多或少也感到力不从心,承认对他的要求和期望其实已逐渐降至生存线附近。
换言之,大的指望不上,只要不是后继无人,那小的好好活着就好。
回归的第一季度,像有所预谋,陆郡召开了几次董事会,一改先前甩手掌柜的行事作风,重新调整了人事架构,接着有些冒进地把集团旗下的酒店与零售业务砍了四分之三还多,几乎只剩怀洋百货一处光杆司令。
谁不知道安陆最开始是靠着这俩板块发家的,就算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毕竟根基和情怀在。
所以消息一出,圈里圈外一片哗然,哪层人都在看热闹,完全捉摸不透其中门道。
放在几年前,陆毓可能会被他气得发病,但越往后,想开了——
人是他三催四请找回来的,什么家族荣誉,总要后继有人,瞎折腾也是在做事,比寻死觅活地睡在医院强,所以干脆打落牙齿肚里咽,不看不听,换了艘船继续出海去。
就这样,半年以后,安陆全资子公司挂牌成立,总公司资源倾斜,专研高新环保材料的投资开发,第一笔生意走的就不是常规路线,与政府来往密切,市场一铺开,国内国外两头通吃,出乎意料的顺利,一时间可谓风头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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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郡这个人,从来不是能不能做好什么,而是他想不想做。
身居高位太久,潜意识已经不会去思考普通职场人需要思考的问题,基本都是结果导向与价值导向。
回看离婚之前,很奇怪,接近十年的工作经历,他竟然没有什么职业愿景,好像也没想过自己要从工作中获得什么满足感和认同感。
因为想要和得到之间,常常在起点处就画了等号。
可这些偏偏都是聂斐然常常在复盘和自我调整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想要结婚,想要跟聂斐然在一起,所以回国接过安陆,但严格意义上,这些都只是外部原因。
如果细究至他做过的每一份工作,他发现自己确实得过且过——
全凭经验与资本行事,顺从陈旧的运行规则,不喜欢也不讨厌,像个旁观者,只是去完成任务,却很少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享受这份工作,或者根本就没有主动做好一件事的动机和动力。
新的投资公司,以及对安陆的业务调整,他自认初心未变,目的不是做安陆的救世主。
但相比从前,他不愿再浪费精力在自己不感兴趣领域,他想试着去体验,去理解,去选择,去改变。
也许像聂斐然一样,走出舒适圈,多哪怕那么一点上进心,去尝试一种他从前没有想过的人生方式。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这是他所剩不多的,可以在众多失去中让自己慢一点忘记那个人的自私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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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年底。
安陆年会在璟都大厦顶层举办,庆祝集团超额完成盈利目标。
商海浮沉,上一个五年,集团算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
经历了陆毓的卸任,陆郡的出走与回归,一度陷于经营危机,但在陆郡手下,又奇迹般地以绝对实力重新回到了民企第一梯队。
那天媒体去了不少,大厅内闪光灯一直未停,陆郡致辞以后,下场内敬完几杯酒,回绝了一家财经杂志的专题采访,趁着抽奖环节喧闹,从专用电梯先行离开。
他离开安陆的一年多,吴慧自己申请调离了总裁办,去综管部跑起了集团接待,等他回归,发现无论如何跟新的生活助理磨合困难,最后就还是由副总请人出面,给吴慧做了思想工作,让她重新回到原本岗位。
他从大厦出来时,车子已经停在出口正对的等待区,一步都不要他多走。
上车后,吴慧递给他一部手机,说加禾的耿总刚刚来电两次催促。
"嗯,去他那儿吧。"陆郡握着手机靠在椅背上,说完就闭上眼睛,没有提要回电,但看上去有些疲惫。
耿嘉文在城南度假山庄组了局,早晨电话打过来问赏不赏面,他想了想,孤家寡人,年末了,去哪儿都好像差点意思,也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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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些堵,他人一到,山庄经理亲自来到车前问好,一边跟他讲当天的安排,一边引着他去棋牌室,说几位先生都提前到了。
打牌,吃饭,喝酒,唱歌,按摩,桑拿浴,最后各自挑个伴。
从年轻到现在,这帮人玩来玩去永远跳不出这点花样。
陆郡一推门,果然,一群人围着牌桌吞云吐雾,架势摆开,正等他加入。
"陆总大忙人,等得我们好苦!"何瑎嬉皮笑脸地开始洗牌。
"何总说笑,"他坐下,呷了一口茶,客套道:"上月中那个标走得怎么样?"
"哎呀,陆总抬举我们,就供应几万套劳保服嘛,赚点辛苦费,跟安陆比不了,来来,抓牌,试试陆总手气哈哈——"
这种场合,生意和私事常常混着谈,人熟了就更没下限。
打了两圈,气氛热闹起来,聊天内容的尺度越来越大,服务生会看眼色,来开了几瓶酒。
也不知怎么回事,互相调侃完一圈,话题转到陆郡上,耿嘉文逮到机会,叼着根烟:"陆哥?可以说了吧?我这人直,上次就想好好劝你了!"
陆郡眯起眼,不动声色道:"你劝个我听听。"
陆郡离婚这件事说是捂得好,但人的劣根性使然,什么事情,越捂着越令人好奇。自然,圈里爱八卦的私底下没少谈论,撞枪口上了,都想发表点自己的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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