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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送折磨 (鲈鱼酒柜)


  而一直坐在陆郡旁边念小学的小表妹听着大人们的三言两语,不明所以,还火上浇油,嫩生生地说:"那个哥哥好帅,好像明星,还给我剥开心果和松子吃,伯伯你不要欺负他。"
  几句童言童语,让围桌而坐的一大家子人陷入了集体沉思。
  只有聂父暗暗翻了个白眼,试图招呼小表妹:"珂珂,来伯伯这里,伯伯教你什么是金玉其外,败——"
  "嘶,"聂母不准他再破坏气氛,挥开他的手,下了最后通牒:"聂涵,差不多得了啊,小陆这么优秀你说什么呢?我看你才是金玉其外忘了本心!"
  大家再次陷入沉思。
  确实,陆郡当天的表现完全配得上优秀这两个字。
  从头到尾,滴水不漏,虽然理论上是客,但没有忽略桌上任何一个人,礼节方面也做得十分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很讨长辈喜欢。而且说话做事稳重就罢了,性格看上去也低调谦逊,长得更是一表人才,听说还是自己开公司,最重要的是连螃蟹也送得刚刚好。
  这种对象难道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这样想着,所有人都为自己刚才对聂父的纵容自我唾弃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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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郡回到包厢时,螃蟹已经上桌了,尽管不是最肥的季节,但品质确实非常好,足斤足两,肉异常鲜甜,还有几只难得的黄油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一人三只还有多,吃得开心,吃得尽兴。
  连大伯老饕一个,也忍不住夸:"小陆真会挑,早秋就能吃到这样的蟹太不容易了。"
  聂斐然对螃蟹轻微过敏,每次稍微多吃两口都要发几颗疹子,但眼下看大家都吃得开心,也蠢蠢欲动地要去拆绑蟹的香草。
  陆郡按住他的手,眼神示意他别费事,自己拿过他挑的那只,打开蟹盖后,先用筷子拈了一口蟹黄放在他碗里的白米饭上,等他吃完后,又掰开一只很大的蟹钳,用小勺把里边的肉挖出来堆在他面前盛蟹醋的碟子里。
  足够解馋,又没有过量,但之后就怎么也不让他再多吃了。
  大家不动声色,但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聂父,他和聂母默契又无声地对视,眼中各有各的情绪。
  以前他们一大家子聚会,都是大人们说话,小孩子自己管自己,所以他还没注意过聂斐然对螃蟹过敏。聂母倒是清楚,看陆郡对聂斐然这么上心,对他的喜欢和欣赏溢于言表,聂父感觉那架势简直是要当场拍板俩人的婚事了。
  从诗词接龙到现在,聂父明显处于低气压,光喝酒吃菜,螃蟹碰也不碰。陆郡注意到,胳膊轻轻捅捅聂斐然,聂斐然本来也还有点跟他赌气,但又不想闹得陆郡夹在中间不自在,最后别别扭扭地拆了一只螃蟹放在聂父碟子里求和:"爸,你尝尝吧,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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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蟹吃得差不多,松茸也跟着上来,陆郡出去接电话时顺便关照厨房,松茸处理好后,一部分炖了锅鸡汤,一部分做成了焖菜饭,剩下的就简单切片,黄油煎的,刺身的,满满两大盘,香得人眉毛掉。
  食物最能抚慰和收买人心,这么吃着饭聊着天,气氛比刚才轻松太多。
  但酒过三巡,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照顾陆郡,话题渐渐向聂斐然靠拢,一桌人三言两语,最后变成了聂斐然的童年糗事大揭秘。
  陆郡听得入迷,听完还追问,更是引得大家打开回忆闸门说了个痛快。
  说怀孕,说出生,说取名,还有抓周和学步,甚至提起聂斐然小时候差点被人贩子拐卖的事。
  聂衔华神秘兮兮地断言聂斐然大腿根上肯定有个疤,就是人贩子掐的,聂母表示是真的有这回事。只有聂斐然好像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没留意过,可余光却瞟到陆郡边走神边微微颔首。
  他从桌子下面伸过手去,在陆郡大腿上捏了一把,心里想的是救命啊我是谁我在哪儿。
  幸好人多,大家说说笑笑,菜比人有吸引力,也没人太关注陆郡的反应。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聂母越说越开怀,要翻手机相册里存的聂斐然周岁时的光屁股艺术照给陆郡看,其他人一听,也摩拳擦掌表示期待:"好耶,我们都还没看过!"
  这还得了。
  当事人急得扑上去按住她的手,求:"妈!咱们下次看好吧?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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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郡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热闹的家庭聚会,亲亲热热地一家人一起吃饭喝酒吟诗,聊聊彼此的生活,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都是他从没有过的体验。
  聂父后半程都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为难他。
  等吃完饭,一喊结账,发现陆郡已经提前结过了,众人大呼下次不许,俨然已经接受他做为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
  大家在酒楼门口互相告别,这酒楼离聂斐然家几步路的距离,聂母自然要邀陆郡回去坐,顺便陆郡开了车,聂斐然也刚好想打包些放在家的书和衣服走,就一起散着步回去了。
  聂父从他们的对话中嗅出了聂斐然已经和陆郡同居,甚至已经很久的消息,气愤得保持着三个身位的距离扭头走在最前面。
  陆郡本来还想上去解释,被聂母拽住,冲他摇摇头:"让他自己别扭。"
  聂父到家就躲进书房,似乎还不准备面对他跟聂斐然的婚事。而一整晚,聂父对陆郡的态度都不咸不淡,所以陆郡知趣要得到他的首肯不容易,也不能心急。
  加上聂母,三个人在聂斐然卧室里叽叽喳喳,聂母心情好,一边帮聂斐然收拾一边跟他们俩讲话,还拿出柜子底层收藏的聂斐然婴儿时期用过的小枕头给陆郡看。
  直到天黑他们走的时候,聂父也没踏出书房半步,聂母叫他出来送两个孩子他也不应,于是她生气地对陆郡说:"不惯他臭脾气,小陆别理他。"
  而聂父一直坐在书房批改学生交上去的读书报告,虽然隔着门,从聂斐然卧室传来的谈笑声却不绝于耳,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竖起耳朵细听的冲动,假装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摊着的一叠叠稿纸上。
  但等家门关上后,他还是起身趴到阳台边,探出半个身子观察他们离开的背影。
  就看到陆郡大包小包地提着聂斐然的东西,而聂斐然空着手走在旁边,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有趣的事,聂斐然傻乎乎的就是乐。
  他沉默地看一会儿,直到两人消失在目光可及的路尽头,才收回身子,轻轻哼了一声:
  "倒是会心疼人。"


第40章 40
  回家路上碰上堵车,车子行一阵忍一阵,两人又聊了几句后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聂斐然好像终于从刚才持续紧绷的情绪中松弛下来。身体舒展开,没再继续维持板正的坐姿,歪靠在椅背上,腿伸到最长,凝神看着前方一排错落的暗红色尾灯,
  再一次停下等待的间隙,陆郡伸手摸摸他侧边脸颊, 问:"闷吗?要不要开窗吹吹风?"
  "不闷。"聂斐然答。
  他在回想今晚的种种。
  好像阶段性检测的第一局,第一次参与,入场后坐下仔细阅读了试卷纸上的要求,虽然磕磕绊绊做完了,但交卷后还是会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会想是不是本来可以做得更好。
  他想得微微走神。
  "宝贝?"
  "嗯?"
  "你爸爸……"陆郡犹豫了一下,开口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聂斐然突然意识到这是陆郡第一次主动想要了解自己父母。
  "怎么说呢,"他想了想,掰着手指简单总结:
  "严厉,固执,急性子……也很感性,刀子嘴豆腐心吧——"
  聂斐然思考着怎么深入这个话题,想着想着陷入了短暂的回忆,陆郡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听他继续开口道:
  "刚去G国时候,我不大适应节奏,课业压力太大,冬天白昼太短,阴冷又压抑。有天晚上我打电话回家,跟我妈说着说着就有点情绪不好。"
  他手指捻着衣服上磨毛的扣子,沉浸在当时的情境里,"你知道的,因为我没按我爸的期望念文科,他一度耿耿于怀,放狠话说不会再过问我的事了。其实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天雷打不动地要看G国新闻,只要有我的电话,他就会凑过去要求我妈开免提。"
  "嗯。"
  "除了那天。"聂斐然说,"他居然没沉住气,偷听到一半,忍不住开口训我自作自受,说谁叫我不听他话什么的。"
  "然后呢?"
  聂斐然答案还没揭示,自己先忍不住笑,"我气得直哭呀,但另一头我妈好像跟他抢手机,还踢了他一脚哈哈,反正我听见一声闷响,然后他哎哟一声。"
  陆郡听着他的描述,也忍俊不禁。
  "后来讲一半我手机欠费自动挂了,因为申请的银行卡还没寄到,充话费只能亲自去机器上塞现金,我想着第二天再联系,眼泪一抹就睡了。结果你猜他做了什么?"
  "什么?"
  "他训我时候凶得很,但电话一断,他又以为是话太重,怕我想不开,不知怎么折腾的,居然连夜拜托他教过的学生的学生的同事的亲戚从东区开车过来确认我的安全。等我一开机,收到他给我发的好长一条道歉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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