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国#
位于M国最北区域的北辛度假小岛秋高气爽,气候极佳,正是农作物收成之时。
叶靳安一身灰黑麻衣,袖口卷起至肩膀处,胡须黑溜溜挂满下巴,编织草帽下一张古铜色带有锐气的面孔。
如果不认识这人,根本不会知道他是整个北辛度假小岛的经营人,今年已五十四岁。
他右肩背着一个竹篓,里面塞满刚垂钓上来的大小鱼虾,慢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待他经过番茄地时,红绿交错间弯着身子剪下番茄的青年引起他的注意。
“叶一晗——给我滚过来!”看清地里的人后,叶靳安脾气上来的朝番茄地里吼道。
地里青年白净的脸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稍长的发下五官清秀,眼角边有一条明显的紫红疤痕。
一听到叶靳安的声音,叶一晗把剪到怀里的番茄都丢到地里,飞奔向他去。
“父亲——”叶一晗边喊边跑,一手捂住脑袋后的绷带,因为疼痛脸蛋皱成堆,最后在叶靳安跟前停下。
面前的父亲气急败坏,想动手给他点教训却又不知道打哪里,眉毛竖起的样子有几分好笑。
“你以后管那片番茄地叫父亲,我没你这个儿子。”叶靳安瞪着他,实在没地下手直接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你剪了又不吃,浪费。”
叶一晗丝毫不在意,更是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不喜欢番茄,不想看到他,就要剪掉。”
不知为何,他醒来后对成片成块的蔬果田没一点好感,相反厌恶得很。
父亲说他是贪玩去山里,结果摔到山下,隔天才被人寻回。摔着脑门昏迷一个星期才醒,暂时性失忆。
只是他对周边的一切都感到陌生,更别提父亲母亲,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缺乏记忆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常常会在夜里做梦。
梦里一双有力的手扼住他的后颈部,令他喘不过气被吓醒之后,久久不能入眠。
真实得叫人恐惧。
叶靳安看出叶一晗陷入沉思,大手在他背上拍了拍道:“别动脑,头会痛。”
“父亲,我不想看到番茄地。”叶一晗揉揉眼固执的说。
本来还好好说话的叶靳安顿时暴脾气蹭蹭往上涨,上个礼拜的土豆收成因为他活活少了一块地的量,这才没消停几日。
“你再捣乱再说番茄地我就把你丢了,不要你了。”
语毕,叶靳安斜瞪他一眼,转过身回家。
谁知他刚走没两下,身后的叶一晗便蹲下身子,抱住头发出痛苦嘶哑的声音。
“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叶一晗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心口处钻得难受。他蜷缩起身体跪倒在地上,脑后绷带渗出血来。
第46章 日记本
#御园#
约莫一个多月没再回过御园,曾经种满花的地如今枯草肆意疯长,长白椅已变得老旧,枯叶堆在上面。
男人的脸阴郁彰彰,黑蓝色的风衣垂挂到膝处,身材笔挺却略显孤独。
特别是进到里屋,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有他在时的回忆顿时涌上心怀。
唐伶已经走了很久,他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什么。
云枭黯然地走进他的房间,一股发霉的味道在卧室里散发出来,他上前将窗户打开来。
“咳咳……”灰尘呛进他的喉咙。
窗户正对外面的枯草地,云枭有点后悔当初把他种的郁金香全数拔去,以至于现在看上去如同死寂一般。
霉味是从唐伶床那边过来的,云枭来到他的床边,枕头底下露出一角的书本引起他的注意。
他拿开枕头,一本旧黄的日记本映入他的眼底。
云枭把日记本翻开来,里面是唐伶从三年前就开始写的日记。为什么他一直都没发现?
[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结婚纪念日快乐!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希望你能继续陪伴我。]
刚开始写的一年到这里,唐伶似乎都还是开心的,云枭边想边往下翻去。
[今年的纪念日,我不想要礼物,我想要你啊。]
[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我终于学会对自己说结婚纪念日快乐了,也祝你三周年快乐。]
越翻到后面,云枭的面色愈加难看起来。直至最后一页,日期是前个月的,也是日记末尾的最后一段话。
[对不起啊,原是我介入你们的生活,所以这次我真的会离开你了。往后日子,希望你事事顺利,和陆先生…幸福美满。祝好。]
手里的日记本掉落在地毯,云枭发现掌心里多了一抹湿润,他下意识抬起手但摸到的是眼边的泪。
他,居然哭了。
心口猛烈地抽痛起来,云枭想低下身去捡日记本,却一下栽倒在地毯,看到床底下满满的礼物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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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晗醒来时,母亲正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满脸和蔼,一手还不停地在他的额发处抚着。
见到儿子睁开眼,闫舒端起桌边的水杯递到他的嘴边轻声道:“一晗,快喝口符水去去病符。”
烧焦味有些冲鼻,母亲的符水里飘散几片被烧黑的黄符。叶一晗起身接过符水,十分听话的全部喝光。
这也是他这阵子才渐渐熟悉母亲每日一碗符水,时不时会用一盆有叶子稻米类的水给他擦身子,说对各方面都好。
他知道很封建迷信,但母亲都是为他好。
“母亲,我喝完了。”叶一晗笑笑把水杯放回桌面。
闫舒满意地点点头:“我们一晗真乖,你要多像现在这样笑,运气才会好起来。以前不好的事都过去了,未来前途都是好风景。”
虽然最近常常听到这些话,可听多了叶一晗还是觉得母亲太过于执着那些未发生的事情。
比如说他会有贵人带他走发财路,桃花运势很好,但是会有烂桃花偏桃花。还说什么事业途中有小人掺和。
“好,我明白了。”他没有反驳,只是应下。
外面父亲好像在与谁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声。
“弟弟打电话回来了?”叶一晗掀开被子,在母亲的帮助下起来问道。
母亲没说话,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二临他太忙了,你父亲每天念叨不就是为了让他打通电话回来。两人属相相冲,慢慢你就会习惯了。”
叶二临是他弟弟,据说是一家知名公司的顶级经纪人,所以常年不着家。因此每次二临打电话给他报平安,父亲就会跟他争吵几句。
没过多久,外面声响停下。叶靳安推开门进来,脸上满是怒火。
“二临说下周回来。”他愤愤道。
第47章 自我拉扯
深海蓝金丝边的床单垂坠在床榻下,窗外透进来的光映在地面,折射在一地毯的礼盒上。
云枭捡起日记本,放在床头柜。接着俯下身去,将里面的礼物盒一个个地取出来。
覆盖着灰尘的盒子大小颜色不一,数完总共十一个。他拿出手帕把面上的灰都擦拭一遍,发现礼盒盖都有一个数字。
18、19……一直到25这个数字停止,其余三个是未标识的。
一看便明白了,这些都是唐伶送他的生日礼物,从十八岁毕业他去国外一直到他今年还没过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
剩下三个,应该都是三年结婚纪念日的。
云枭的视线停留在他今年的生日礼物上,标着数字25的盒身。他靠在床边把礼物盒放在腿上,打开盒盖,霉味扑鼻而来。
是他进房间时闻到的干枯发霉之味。
落入眼底的是熟悉的左氏珠宝小锦盒,枯黄带着粉红的花瓣堆满在周边,还附着一张小贺卡。
贺卡上只有四个字。
[永远的爱。]
小锦盒里是他曾见过的郁金香袖扣,那这些枯花瓣都是郁金香了。
所以,那满地的花和这对袖扣,都是唐伶送他的生辰贺礼。
“唐伶,你的谎话我都信了。”云枭面露苦笑,端在手掌里的两枚袖扣泛着亮光。
种在自家御园的郁金香,当然是他们家的。
是他摧毁了唐伶所有的念想。
在云氏集团找不到云总的项尘转折到几处地方,最后实在没想到云总真的在御园这边。
距离上次唐少出事,云总没有再回过这里了。
项尘见到云总孤寂又哀颓地坐在地上,周围还都堆着些盒子。
“云总,您还好吗?”项尘担心的问道。
只见云总在他面前拿出手机,熟练地摁动屏幕,他看出来是唐少的电话号码。
机械般的女客服声从话筒里传出:“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核对后再拨。”
“项尘,唐伶换号码了。”云枭的语气低沉,眼里空洞无神。
并非如此,因为长时间的停机,号码已经变成空号了。
云总的离奇表现早已不是第一次有了,上一次是一个月前在唐少发生事故的那片海域足足待了几夜,买下那边的地块花了几倍的人手去寻。
项尘皱紧眉头,声音压低道:“云总,唐少已经死了。”
他今天赶过来,是唐家那边单方面提出解除两家关系并且强制性的要求两人离婚,两家不再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