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榷:“.......”
“你很久没回来,村子变化很大,走走吧。”贺欲也不着急,他们俩有的是时间,于是两人在路边先休息了会儿,然后朝村子里走。
对贺欲来说,脚下踩的每一步都意义非凡。他以前是一个人来的,没找到人也都是一个人走的,这次是和姜榷一起的。
“刚才我们路过的十字路口,再往东几百米,开了个新的水泥厂。”贺欲手一指,“山后头平了田,造了个羊庄,生意不错,给县城羊肉铺送货的。”
“村子里纺织厂不开了,不过这几年政府兴教育,县城和村子对半的位置建了技校,幼儿园也多了两所。然后就是酒店饭店,也都逐渐做大了。”
“你以前不说交通不便利吗,现在有专门的巴士接送学生去县城上学,放假再回来,很便宜,跟做公交一样。”
“跟你说这些你爱听吗?”贺欲突然问。
姜榷低头看路,摸了摸自己被风吹得生痛的耳朵:“爱听。你说的都爱听。”
“你比我还了解我的家乡。”姜榷小声。
贺欲半天没搭话,走了好多路后才冒出来一句:“嗯。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在意你。”
“彪叔说你很喜欢这个地方?”
贺欲乐,回头拍拍蓝脑袋:“那肯定啊,喜欢这里的人就也会喜欢这里,而且我都看过它最美的黄昏了,我还能不对这个地方有点特殊的感情?”
说的是姜榷用网吧摄像头给他录的风景。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人,姜榷感觉可能是自己变化太大了,倒是没人认得他,全都在跟贺欲打招呼。
“小贺!过年还来啊?!”
“哎哟这不是小贺吗,新年好!”
“贺先生好。”
姜榷憋了一路实在憋不住了 ,等没人跟贺欲搭讪的时候他问:“你是这儿的名人??”
贺欲挑眉:“我每次来都拿着喇叭坐在马路边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朝路过的人喊,我是帅比,我事业有成,v我50我给你分享我的发家史。”
姜榷:?
“那你估计被打很多次了。”姜榷嘴角一抽,中肯地评价道。
耳边传来笑声,贺欲真是放开了笑,笑得特开心。笑完他拉着姜榷逛街,“要不要先把行李放好再出来?你饿不饿?”
姜榷摇摇头,又点点头。
“如果我不想回家的话,我们住宾馆可以吗?”姜榷问。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贺欲淡淡,然后话锋一转,“和你住一间?”
姜榷:........
姜榷:“也可以。”
贺欲:?!
“我睡地上你睡床。”姜榷说。
贺欲表示那还是不必了。
两人推着行李箱,姜榷有些新奇地打量着路边的各种商铺,街角小巷都发生了变化,有的他差点没认出来,而路过的行人也有好些是熟悉的面孔,但姜榷发现自己已经叫不出来对方的名字了。
“要不要进去看看?”每路过一家店,贺欲就问。
姜榷眼睛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光,他对这个地方又爱又恨,可是到底不能彻底遗忘,从小生活在这,记忆似乎都缱绻着这里的气味。
姜榷和贺欲并肩走着,东看看西看看,和贺欲对比起来他更像是游客。
不远处乍然响起铃声,是学校放的萨克斯般回家,这曲子姜榷很熟,一听就有种梦回小学的感觉。
“那是新建的学校吗?”姜榷问。
他没见过。
“是。”
姜榷又往前走了两分钟,终于在转角处看到了学校的全貌,大门处的铁门紧闭,石板路一直蔓延到建筑前,道路两边是又高又干枯的树,冬风一吹树叶全散在地上。
“要进去看看吗?”贺欲问。
姜榷忍不住了:“前面的小吃店文具店你问问就算了,学校...不行吧。”
贺欲“噢”了一下,笑:“但这所希望小学是我捐的。”
“你想进去看看还是没问题的。”
姜榷:?
??????
..........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
第78章 颜色
“我打算自己去个地方。”贺欲对夏灼说。
刚高考完, 他正在夏灼家里打游戏,两人坐在沙发上拿着游戏手柄,面前的大屏是结算界面。
“去哪儿?不是说要毕业旅行吗, 你想好要去哪儿了?”夏灼没太在意地搭了句话。
贺欲淡淡:“我自己去。毕业旅行等我回来再说。”
这话听得夏灼把游戏手柄都吓掉了。
他震惊且僵硬地侧头看贺欲:“去找他?”
“好兄弟。”贺欲站起身, 冲着夏灼竖了大拇指,“了解我。”
夏灼跟着起身,拦住贺欲, “你想好了?你怕不是真的疯了吧卧槽,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而且你们都多久没联系了,去了又怎么样?”
“我和朱女士说跟你去隔壁市玩玩, 你别给我露馅了。”贺欲挑眉看着夏灼。
“.........”夏灼嘴角一抽,“合着你自己什么都决定了才来告诉我, 白费我口舌劝你。滚吧你, 爱去哪去哪。”
“那我怎么给你圆?”夏灼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在家啊我爹妈都知道, 阿姨一问不就知道了?”
“少爷你这么聪明,办法肯定多的是。”贺欲无所谓地揉了揉肩膀,“靠你了。”他语重心长地在夏灼右肩膀上拍了两下。
贺欲是认真的,第二天他就照着手机里记下的地址买了票,先是飞去了山东,然后转动车去市区,到了市区又买车票去县城。
【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
临行前贺欲收到夏灼发来的信息。
他出门前还跟朱曼打招呼:“我走了, 三四天就回。”
“行。”朱曼正忙着和人打电话, 闻言朝贺欲点点头, 于是贺欲就自己拎着个小行李箱, 背了个书包, 踏上了旅程。
贺欲想了想, 浪得不行,回复夏灼:【为爱走天涯啊,多勇敢】
【.......】
从他们分开以后,贺欲发现自己打不通姜榷电话了,他猜测对方是换了号码。
既然换了号码就说明发生了大事,贺欲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这次去肯定是见不到人的,但他还是想去看看。
贺欲一个人赶路累得像条狗,终于花了一天时间到了县城,他就当自己这次是旅游,心态放得很好,不慌不忙,也不着急打听事情。
只是按照手机记录的地址,他还得打车去城郊的村子,贺欲第一次来的时候不懂那些门路,被门口拉客的司机拽走后,司机说他要去的地方很偏,能送,但是收320。
见贺欲没说话,司机又改了口:“你这个单子基本没人接的,这样吧,我看你年纪不大,收你300,你看走不走?”
“那走吧。”贺欲无奈道。
他后来才知道就算是专门找人送,过去一趟撑死200。
等贺欲一路颠簸到了村口,他发现这个地方还真和姜榷说的一样,很落后很贫瘠,入目所及全是尘土,没有高楼也没有沥青路,四处坑坑洼洼。
贺欲站在外头看了很久很久,才鼓起勇气,拎着行李往里走。
他走了五分钟后,正打算停下来看看手机能不能导航,口袋里的钱包跟着拿出来了,结果下一秒就被一道大力拖拽过去,贺欲都还没捂热钱包,他就眼睁睁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逐渐跑远。
流浪汉回头看了一眼贺欲,眼神不太清醒,有点疯疯癫癫的,一双手黢黑,脚上没穿鞋。
贺欲皱着眉,没有要追的打算。他不确定对方具不具备攻击性。
钱包里有零散的几百块钱,别的重要证件不在,贺欲在路边的路灯下停住,掏出手机看。
可能是他太过显眼,路过的小孩好奇地打量着他,还脆生生地叫了句“哥哥”。贺欲抬头冲着小鬼头笑了笑,没说话。
“诶,你好?”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
贺欲侧头看,发现来人很魁梧,年纪四十上下的样子。
“你是外地人吧?”彪叔上下打量贺欲,“来找亲戚还是啥?迷路了?”
彪叔打量贺欲挺久的了,见他就这么站在路边,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又浑身名牌的金贵样,于是主动上前问个情况。
贺欲只是礼貌笑笑:“没事,我在这站会儿。”
他现在对这个村子的人都带了点戒备。
后来就跟彪叔说的一样,贺欲去了他家借宿,因为身上钱被偷了,贺欲手头不是很宽裕,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出门,在路上兜了几圈,记住了路牌和几个标志性的建筑。
一早上功夫他对这地方熟悉不少,而且也听到了一点消息。
他知道姜榷家在哪儿,但是没去。
路上有小孩在聊天,贺欲就蹲在小土坡上,明目张胆地偷听。
说是村子里有个大哥哥跑了,换了手机号,家里人联系不到他,考上了大学但是居然没去读。这事儿成了全村人茶余饭后会谈论的话题。
贺欲一听,觉得十有八九说的是姜榷。
他蹲在土坡上,大太阳暴晒着他皮肤,看着几个不到他膝盖高的小屁孩一边掐架一边说话,他突然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