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尘道:“爸妈说了,饭什么时候吃都可以,你的身体最重要。”
贺承川点点头,有气无力地“嗯”了声。
见状,谢让尘无奈地在心底叹息一声,却也理解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开的事,不是贺承川自己钻牛角尖。
毕竟第一次登岳父岳母家门就搞了个惊天动地的一晕,这种经历,怕是过个几十年回想起来都能尴尬得睡不着觉。
劝解无用,硬让贺承川“释然”也不现实,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不再提及,佯装自己并没发现贺承川的尴尬,让对方一个人慢慢消化。
谢让尘干脆不在纠结于此,转身去刚醒来的人倒杯水喝。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就像日常聊天般,甚至还刻意带了些幸灾乐祸:
“要我说你与其纠结爸妈那边,倒不如先想想怎么给小盈道个歉。”
“她本来胆子就小,你晕之前对着她又盯又喊的,接着突然一晕,直接把人小脸吓得惨白。”
“诶对了,你说你为什么——”
“盯着她就晕了。”谢让尘话语一顿,对着床上隆起的白色人形大团子哭笑不得。
倒个水的功夫,刚醒来的某人已经缩进了被子里。
“啧,干嘛拿被子盖着脸,嫌丢人了?”谢让尘好笑地问。
大团子拱了拱,被子里传来有气无力的一声“嗯”。
谢让尘笑归笑,直觉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对。贺承川平时没脸没皮的,现在病房里又只他们两个人,不该是这么个反应。
除非——
谢让尘勾起唇角,不慌不忙地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随后直起身眯着眼打量了会儿床上的白色团子,缓声道:
“贺洲?”
白团子浑身一僵,想假装没听到却又已经暴露,干脆装死,连气音都不发出一个。
但装死根本没用,从一开始就不回复便罢,这样心虚,谢让尘可以确定眼前的贺承川绝对已经恢复了记忆!
“别装没听到,给我出来!”
谢让尘一把将被子掀开,坐在床边俯视着一脸心虚的贺承川,眼神像小鞭子般把人从床上赶起来靠着床头坐直。
“说说?都想起来什么了?”
贺承川咽了下口水,心知逃不过这一劫,认命般老实交代:“咳,差不多都想起来了……”
心知自己失忆时给谢让尘惹了多少麻烦,贺承川半点心眼子没耍,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见贺承川讲的没有遗漏,说话时逻辑也没问题,一看就是真的恢复了正常,谢让尘心里一舒,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也终于有心情打听点别的。
“所以你是看到小盈才想起来的?可你们之前不是只见过一次么。”谢让尘疑惑。
“不是,很久之前还见过一次。”
贺承川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为情,声音都小了许多:“就……高中离开之前,我有天去你家找了你一趟,在你家楼下见到的。”
一阵温柔的秋风顺着窗户打开的缝隙吹起窗帘,也吹开了尘封多年的少年心事。
那时贺承川刚刚开窍,人还青涩得很,发现自己对谢让尘动心之后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
他想和喜欢的人度过自己成年的第一天,又不好意思主动去约,便想着突然袭击,打算在那人皱着眉问“怎么突然想出来玩”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揽上他的肩膀,心如擂鼓的同时嘴里云淡风轻地说句“今天是我生日”。
可当他确认好谢让尘在家,激动地来到谢让尘家楼下时,却看到让他无比心碎的一幕——
“谢让尘”正背对着他温柔地吻着一个女孩子。
角度原因,他看不到“谢让尘”的正脸,只能勉强看到他怀中女孩子的轮廓。
可谢让尘的校服外套上有他亲手画的专属标记,再不会有第二件了。
巨大的冲击让贺承川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逃!逃离这里!
他鼓不起走近细看的勇气,自然无法分辨出眼前的身影和真正的谢让尘有什么差别,只带着一身狼狈离开。
直到多年后的那天,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挽着和谢让尘身形相仿的青年一起出现在他面前,亲热地叫着他“哥”。
贺承川这才发现,他过去的一时怯懦,居然让他和谢让尘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年。
“ 原来……竟是这样吗?”
谢让尘说着忍不住有些恍惚,像是回忆,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我弟他有时急着出门确实会随手拿起我的外套穿上,但我以前从没在意过。”
“早知道,早知道我一定……”
未能说完整的话无声砸进贺承川心里,细细密密的疼。
“没事的,不怪你。都怪贺洲,是他太胆小了。”
贺承川小心地抱住谢让尘,熟悉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将脑袋埋在对方肩窝里蹭了蹭,又忽地止住。
两人皆是一愣。
在谢让尘身上黏糊撒娇是之前失忆时贺承川的拿手好戏,可对原先不可一世、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的贺洲,这种动作绝对不是他会做出来的。
一时间,贺承川被自己卡得不上不下,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就在这时,谢让尘主动回抱住他,在天平一端加上决胜的筹码。
人也是动物,有时无声的肢体动作比语言更能表达出心中所念所想。
单从外表上看,谢让尘无疑是看不出攻击性的,但贺承川却知道谢让尘温和恬淡的外壳下是怎样一颗坚毅的心。
而如今,回抱着他的胳膊正在微微颤抖,在贺承川的记忆里,这是谢让尘第一次毫不掩饰地释放了自己的脆弱。
这时候再不知道怎么做就真成大猪蹄子了。
贺承川于是更加用力地回抱谢让尘,同他贴得更紧,毫无保留地为心上人提供温暖和依靠,十足一个称职的人形抱枕。
所以……他现在就收点工资不过分吧?
贺承川心虚地打起了小算盘。
恢复记忆后,让他眼前一黑的不仅是被搞砸的中秋宴,还有失忆时自己曾干过的一桩桩好事!
虽说当时他失忆了,做出那些举动并非故意,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谢让尘积攒的压力、无奈需要有个发泄的出口不说,单他让谢让尘在众人前跟着尴尬了一次又一次,免不得被拎出来好好算算账。
趁谢让尘现在正心软得一塌糊涂,此时不为自己提前打点一二更待何
时?反正他本来也是要哄尘尘的嘛……
“真的,都怪贺洲,谁让他胆子小又好面子,性格拧巴别扭,连表达喜欢都不敢。”
“别难过了,嗯?我已经替你批评过他了。”
“咳,而且吧……”
贺承川有些心虚地开口:“贺洲自己也认识到了错误,在努力改正,虽然……”
“虽然什么?”
谢让尘突然开口,从贺承川的怀里里直起身,嘴角噙着一丝笑:“是想说虽然用的方法不太对,还是说虽然给我惹出了点麻烦?”
“哦对,是不是还差了一句,虽然他这样那样,但心是好的,嗯?”
谢让尘尾音上挑,语气里却没有丁点的不确定,全然是看透一切的笃定。
贺承川张了张嘴,忽然理解了什么叫“提前杀死比赛”。
但——
“我觉得还可以解释一下。”
不想刚恢复记忆就被扫出家门,贺承川使劲浑身解数,认错也好发誓也罢,哪怕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多说点总能代表他的诚意吧?
贺承川整个人紧张到不行,但等他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才发现,从始至终没打断过他的谢让尘一直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是冷笑,也没有戏谑的意思,就是单纯地看着他笑。
贺承川一愣,不自觉也笑了起来,嘴巴快咧到耳朵根。
“笑什么?”谢让尘从鼻子里哼出带着笑意的气音:“不继续说了?”
“就笑就笑。”
贺承川鼻子嘴巴故意皱在一起,恶狠狠地用额头轻撞谢让尘一下:“所以尘尘你根本就没生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别乱讲。”谢让尘用食指抵着贺承川的额头将凑过来的人推开,懒洋洋道:“我有说过我生气了吗?”
闻言,贺承川表情更加丰富,高兴中掺杂着气急败坏。
谢让尘终于忍不住,靠在贺承川身上朗笑出声,甚至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说实话,在贺承川失忆的那些日子,他经常在睡不着的时候想象等贺承川恢复记忆了要怎样对着他出出气。
只是他也没想到,等这一天真的来了,他却一点都没有朝贺承川撒气的想法,连贺承川那点蹩脚的小心思在他眼里都变成了可爱。
大概这就是偏爱?
但他以后也得注意着点,不能对贺承川太没底线,从失忆那段的表现来看,脱缰后的贺承川还是挺会拆家的。
谢让尘漫无边际地想着,眼中笑意越来越深。贺承川被他这幅样子迷了眼,忍不住凑近同他黏糊。
“尘尘,你在想什么?”
察觉出谢让尘的分心,贺承川不满地哼哼一声,怎么不看着他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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