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火光照亮了其中一人的脸。
他又高又瘦,是几个人中唯一一个没拿火把的,以至于顾行野现在才看清他的脸。
这他妈不是万森吗。
姓齐的不是给他封杀了,骆时岸这戏里还有他的角色吗?
想到这,他脑海的神经突然断了一根,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刻根本不在意是否暴露,立马冲到后备箱,拿出备用灭火器冲了过去。
汽车此时犹如一个巨大火球,照亮了半个村子,一个灭火器根本不起作用,只能帮他开辟出一条能够靠近车门的窄路。
火烤面颊的滋味并不好受,烟熏火燎让他睁不开眼,顾行野双手攥着灭火器,牟足了力气一下凿开车窗,同时大喝一声:“骆时岸——!”
毫不耽搁又捡起仅剩下的第二个,驱赶袭来的火焰,另一只手伸进去徒手掰开车窗。
“骆时岸,是你吗?!”一阵又一阵热浪铺面而来,顾行野嘶吼道:“你在里面吗?”
他能感觉到突然有一双手紧紧抓着自己,千钧一发之际,顾行野半个身子探进车内。这是更煎熬的铺天热浪,让他完完全全睁不开眼,只能死死攥住对方的手往外拖,
想必要是再晚一会儿,不被烧死也要被蒸死。
关键时刻身体爆发出潜能,顾行野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提起,从车窗里扯了出来。
慌乱中,他什么也不顾地将外套脱下罩在骆时岸头上,揽着他疯狂向前狂奔。
“左边……”骆时岸虚弱地提醒:“左边……有,有树叶……”
话不等说完,他腿一软,像前跌去。
‘嘭’地一声,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骆时岸艰难地回头,火焰已经将汽车吞没。
他在一堆破乱的树叶大坑里寻找顾行野的身影,终于找到几乎要掩埋在坑中他。
骆时岸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人抱到自己怀里:“顾行野……你没事吧?”
顾行野的脸烫得吓人,骆时岸几乎以为怀中是个被烧焦的人。
直到自己的手被他攥住,听见他断断续续地开口:“……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要撑着。”他说完就想将他扶起来,可惜吸入的烟雾太多,骆时岸头脑发晕,耳朵里也开始鸣叫。
“撑着,我带你出去。”
也不知道这句话说没说出来,因为他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又是一阵爆炸音袭来,他们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随着热浪仰头摔倒进树叶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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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时岸再次醒来,周遭一片素白。
意识先一步以为自己又重生一次,但身体的疼痛紧随其后,他知道自己是脱离险地,而非再次体验奇幻人生。
医生过来问他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骆时岸说:“很痛。”
“这正常。”医生指了指他的手臂:“你的手骨折了,肩膀和腿也有烧伤。”
手臂应该是当初用力撞击车门导致的,骆时岸眨了眨眼,想起一个人:“顾行野呢?”
“他在重症病房。”医生说:“不太乐观,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不乐观是什么意思?”
“他烧伤面积比较严重,过了今晚再看看。”
骆时岸本想撑着身体站起来,小羊却带着警察走进病房。
她好像刚哭过,见骆时岸醒了,忙上去问:“骆哥,你没事吧?”
骆时岸安抚她:“我没事。”
主要是顾行野那个报火警的电话起了作用,不仅消防员来了,警察也一起来了。
骆时岸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说:“送我回去那个人,跟带我去的不是一个,好像送我回去的人,有些陌生。”
警察问:“现在叫你指认谁是送你回去的,你能认出来吗?”
黑灯瞎火,再加上他喝了不少的酒,还能记得那个人是男是女就已经很不错了。
骆时岸摇头:“认不出。”
警察走后,骆时岸问小羊:“顾行野怎么样了?”
“你和顾总是一起被送进来的,你还好,顾总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鲜血淋漓的。”现在回忆起来还很后怕,小羊说:“骆哥,幸好你没事。”
形容顾行野这句话太恐怖了,什么叫露出来的都鲜血淋漓。
晚上,骆时岸也没能吃得进去几口饭,小羊只能告诉他,顾总的待遇比你好,房女士和顾先生都来了,现在他的病房外守着好几个保镖,医生半点都不敢怠慢。
骆时岸问:“那是不是媒体也知道了?”
“是。”小羊说:“这么大的事早就传出去了,多吃点饭吧,粉丝们都很担心你呢。”
骆时岸硬撑着吃了点东西,到了晚上悬着的心依旧没能放下。
小羊偷偷去看了好几次,都说还在重症病房,没能出来。
这又算是什么呢?
明明都说好了分开,明明已经划清界限,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最危机的时候。
每一次都是这样,如神明般降临,这一次更是以身试险。
从车里逃出来的时候,他回头看了那片火海,简直不敢相信顾行野是用什么样的勇气冲进来的。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双手,那是坠落在深渊的一根麻绳,是暗夜里走投无路的一盏明灯。
骆时岸闭上眼,心情复杂,喉结涌动。
小羊再一次回来是用跑的,她冲到骆时岸窗前,对上相同期盼的目光:“骆哥!顾总他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了,但是是高级的,外面有保安守着。”
“就是说他没事了?”
“嗯,没事了。”小羊告诉他:“而且我还看见了顾总的脸,他除了头和下巴被包着,脸没什么变化!”
言外之意是说顾行野没有毁容,可身体的其他部分呢,露在外面的均鲜血淋漓。
手臂,前胸后背……
骆时岸说:“我想去看看他。”
错开了楠峰赶在房汐和顾擎离开的时间,骆时岸在小羊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来到病房外。
保镖不让他们进入,骆时岸就隔着细窄的门窗,看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背部烧伤只能侧卧,监护仪没有撤掉,身上到处都是延伸出来的线。
一时间,自责与悲愤涌上心头。
他永远都是这么没用,上一次不记得那辆横空出现的红色汽车是谁,这一次也认不出要杀了自己的凶手。
他的人生仿佛就是一团迷雾,好不容易冲破障碍,迎接他的又是下一团。
小羊扶着骆时岸的手臂:“哥,咱们回去吧,你的腿也伤着呢,不应该站这么久。”
骆时岸的确有些乏力,正要离开,身后有人问:“你是谁?”
回头一看,竟是归来的房汐和顾擎。
对视的一瞬间,房汐率先认出他来,脸上的表情不算好,却也依旧保持涵养。
“小野还没醒,你回去吧。”
骆时岸点头:“是。”
“等等。”顾擎的声音好像与生俱来带着威严,他问:“你是骆时岸?”
“……是。”骆时岸点头。
“就是你?”顾擎正想说什么,被房汐拦住:“这么多人呢,不要在医院闹。”
说完,又对骆时岸说:“你回去吧,等小野醒了,我叫人告诉你。”
顾擎冷哼一声,先一步拂袖离去。
等骆时岸回到病房时,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他依靠在床上,看了眼愤愤不平的小羊,说:“毕竟是人家的儿子冒死救了我,现在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们没有骂我打我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嗯。”小羊点头:“是该谢谢顾总的,可我就是不喜欢有人给你难堪,骆哥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都不容易。”骆时岸说:“这世界上,没有容易的。”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都是凡夫俗子,谁也没本事能抵挡灾难。
火灾面前,纵使是在商界翻云覆雨的顾氏,也不得不没日没夜守在病房,祈祷神明开恩,留他一命。
骆时岸看向窗外,黄昏的光影将整座城市笼罩,金红色的火烧云横在空中,几乎将天空烧出个洞。
都是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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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野在三天后醒来,并已经有了自主意识。
警察又去询问了一遭,得知是万森指示的,马不停蹄回去寻找万森。
房汐竟真的叫人过来告诉骆时岸,等骆时岸过去时,顾行野正偏头拒绝喂过来的一口粥。
跟个孩子一样,眉间皱成一座小山,用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臂抵挡勺子,不断念叨:“不喝不喝,难喝死了……”
房汐扬声道:“喝了身体才能恢复呀,你不吃饭护士都找不到血管,今天不就挨了两针,快点儿子,再喝一口。”
顾行野迫不得已转过头,猝不及防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骆时岸。
他惊呼:“时岸!”
说着竟要下床,这可把周围的人吓坏了,骆时岸赶紧走近:“你别动!”
顾行野不动了,视线落在他端着的小臂上。
“你手怎么了?”
“骨折了。”骆时岸看着他的脸,顾行野却一脸懵。
房汐告诉他:“小野现在有点耳鸣,医生说是距离爆炸点离得太近,你和他说话要大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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