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怨你, 但也不想回忆,请你不要再主动提起。”
“我想好好活着,前提是,看不见能勾起我回忆的事物,和人。”
顾行野猛地抬眼, 睫毛轻颤:“你的意思是, 不想再见到我?”
骆时岸平静道:“这个想法的确有些霸道又不可实现, 或许等我见过更高的山, 更宽阔的天空之后, 思想就不会这么狭隘了。”
此时的顾行野能清晰听见自己心碎的动静, 那是一种堪比凌迟的滋味,空气中都带着细小看不见的银针, 被他吸进肺部, 刺得五脏六腑鲜血直流。
一瞬间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 无力到看着骆时岸默默离开,想抬起手却犹如被栓了万斤的铁球一般,堪堪抬起手指又放下。
前半生所有的经历都在脑海中闪过,终是应了那句真理,没有人一生顺风顺水,总会有‘正义使者’出现,为你的人生添些瑕疵,在你华丽的纸张中踩上一串脚印。
可悲的是,当你想要寻找源头时,却发现那都是自己曾经种下的因,如今就为你结苦果。
是不该企图用回忆来说服他回心转意的,毕竟他们俩的回忆在骆时岸心中,是那么煎熬。
顾行野垂头丧气走出来,炙热的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们公司的艺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顾行野只点头,嘱咐道:“好好学着。”
话音才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连同导演也匆忙站起身,越过摄像机朝片场内看,手里的对讲机喊:“没事吧?看看演员有没有事,医生呢?”
医生马上从车里跑下来,抱着医药箱冲过去。
顾行野也忙走过去,逮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是骆老师,从高台上摔下来了!”
顾行野跑得比这人还快,冲上去拨开人群,看到了躺在地上,眉头紧锁的骆时岸。
他想冲过去抱他,却被医生拦住:“别动他别动他!”
医生一个人无法将他抬上担架,顾行野便走到他脚下,握住他纤细的脚踝。
上车之前,顾行野悄悄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骆时岸疼得嘴唇泛白,说了句:“你别跟过来。”
顾行野眼看着汽车开往医院,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片场重新恢复安静,他开始问责:“那么高的台子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负责人是谁?”
谁都知道这位顾总脾气大不好惹,一时间没人敢上前。
道具组领导赶过来请他稍安勿躁,解释道:“对不起顾总,是我们疏忽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顾行野怒火中烧,伸手指了指:“两个小时之内我要知道来龙去脉,不然都给我滚蛋!”
有了上一次车祸的前车之鉴,顾行野现在看什么都像是蓄谋已久,他必须在第一时间确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意外。
他很想去医院看看骆时岸,可早在第一时间被下了禁令。
让孙照或者身边的人过去,似乎也会引得骆时岸不开心,顾行野将电话打给了李天凡,那边却告诉他,人在国外,没半个月回不来。
顾行野闭上眼睛冥想半天,再三犹豫,拨通了一串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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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是绿布背景,高台会在后期制作成池塘,小时候的安洛站在池塘边丢石子,然后再纵身越下与荷花嬉戏。
两场戏打算分开拍,高台大概有两米左右,没有人想到骆时岸会脚下一滑摔下去,所以就没给他安全措施。
骆时岸做了个全身检查,只是因为摔下来不小心被石子硌了下腰,导致当时他失去了知觉。
齐焰帮他倒了杯热水,还贴心地放了根吸管在里面。
骆时岸问:“我需要躺多久。”
齐焰回答:“一周时间就差不多恢复了。”
“那样会不会耽误进度?”骆时岸担心地说:“都怪我没站稳。”
“你不用自责,该自责的是他们。剧组本来就有规定,但凡高于一米,必须给演员准备安全防护道具。” 齐焰说:“这条也写在了合约里,我们甚至可以起诉他们。”
骆时岸重新躺下,废了些力气:“那倒不用。”
“确实不用,因为顾大少爷已经问责了,道具组、安全部那边现在都想方设法拖个垫背的出来,争取能平息他的怒火。”
骆时岸没吭声。
他居然会问责剧组,之前在休息室一点情面都没给他,还以为摔了这一次会让顾行野心情大好呢。
齐焰问他:“昨天怎么那么不小心,被拍到了。”
“韩毅恐高,我就建议他去跳水,或许能抑制这种心理状态。”
齐焰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他:“刚刚疼得嘴唇都快咬破了,愣是没见你哼一声,真能忍。”
“哼要是能止疼的话,我也不会被抬来医院了。”
骆时岸早就参透这个真理,痛永远都得靠自己扛。要是对命运撒个娇、服个软就能过上理想日子,那这世界上永远都不会有穷人,字典里也不会收录‘烦恼’这个词。
说话间,韩毅突然冲进病房,一脸担忧地走进:“时岸,我——”
他这才看见齐焰在这里,生生止住了嘴里的话,抿了抿唇:“我来看看你,听说你从台上摔下来了,没事吧?”
“我没事,你不是快要进组了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晚一点的飞机,还剩些时间。”韩毅说:“我担心你。”
齐焰在这里,韩毅也没了之前的随意,说话都缩着肩,齐焰很快解了他们的不适,对骆时岸说:“既然有人陪你,那我就先走了。”
齐焰走出医院就给顾行野打了个电话。
“时岸没事,只是闪了腰。”
顾行野问他:“就闪了一下腰吗?他当时看上去疼得不行啊。”
“当时是疼得说不出话,因为腰下恰好有一块不小的石头。”齐焰说:“我待会儿替他跟剧组请个假,下周再拍摄。”
顾行野再次确认:“医生没诊断错?”
“医生看过了还能有假?顾总你这么不相信科学吗?”停顿一下,又道:“我还以为你会亲自来,没想到居然会把电话打给我。”
“想必是之前在时岸面前吃了瘪?”齐焰笑了一声:“据我了解,时岸是个勇敢又坚强的人,虽然还不清楚你们为什么分开,但我不认为你的任何挽回方式会让他动心——”
顾行野冷哼一声:“你管得别太宽。”
齐焰无畏地补充:“因为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电话挂断后,顾行野脸上也不见一丝笑容。
天知道他鼓了多大的勇气,才给齐焰拨通电话,叫他去看看骆时岸的。
得知骆时岸没什么大碍,总算放了心,但担忧接踵而至,源自齐焰的最后一句话。
骆时岸怎么会没有心,当初他分明要将心剖给自己了。
他指腹摩挲着黑色绒毛衣,电话再次响起,是李天凡。
顾行野烦躁地按下接听,刚通那边就好死不死问了句:“怎么样哥们?时岸看见项链感不感动?”
顾行野闭了闭眼:“没。”
“没感动?”李天凡叹了口气:“哎,果然是骆时岸。”
顾行野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之前看你劲头足,也就没想扫你的兴。”李天凡说:“我和时岸也认识几年了,每次虽说也有说有笑的,但总感觉……陌生,你懂吗?”
“陌生?”顾行野问:“连你也这样觉得?”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第二个类似的评价了,与他心中的骆时岸全然不同。
李天凡问他:“你不信?”
他叹了口气:“或许是跟你和跟我们不同吧。”
“肯定不同。”顾行野说:“他是我的人。”
“行行行你的人,没人跟你抢。”李天凡说:“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我这忙着呢先不跟你说了啊。”
之前顾行野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他不肯回来呢?
为什么明明之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怎么就不肯回来了。
今天这两通电话告诉他,想尽办法找到的这条项链,骆时岸不仅不会感动,甚至根本不会在意。
他们已经不是情侣,不再做亲密无间的举动,也不再拥有彼此,那么对骆时岸来说,自己是与李天凡一样的人。
见面问好、微笑交流不过是人际交往中的礼貌,若想要再次走进他的心,难于上青天。
顾行野再次打开骆时岸从前的手机,翻了翻,惊奇地发现里面还有个隐藏的上了锁的文件夹。
他试了骆时岸的生日没打开,又缓缓按下自己的生日,可惜也不是。
想了很久,最终他输入了两个人在一起的纪念日,收藏夹转了几圈,解锁了。
顾行野的心犹如被最重的保龄球重创,他抓着黑色毛衣凑到鼻间,一边呼吸一边查看。
这里面最多的,竟是自己的照片。
打篮球时跳跃扣篮、晨跑时、食堂排队打饭时、还有在寝室睡觉时。
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拍下来的,这里面记载了他们大学生活最美好的回忆。
还记得刚在一起那些日子,他成天缠着骆时岸,问他爱不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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