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我说顾少爷啊!”李天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他是以你公司艺人名义进去的,又不是以你男人身份进去的。”
李天凡坐下来:“新人哪怕是再优秀,没背景的在剧组不端茶倒水,不认真学习能行吗,以后还能有机会出头吗?”
顾行野抿了抿唇,没应声。
李天凡又说:“还是说你俩以后打算像修景和他媳妇那样公开?”
“我他妈可没应修景那么疯!”顾行野忙道:“再说了,修景那是得罪他媳妇,人家要死要活跟他分手,他那痴情种子才公开的,我……我……”
“你怎么?”李天凡瞥了他一眼,故意问:“你没得罪人家?”
那天发生的事再次从顾行野脑海里闪过。
他晃了晃脑袋,烦躁地说:“时岸都把这事忘了,你以后也别提。”
都别提,这样这件事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只要所有知情人都把这事烂在心里,那这件事就不存在。反正最该忘记的人已经忘记了,不是吗。
一想到这里,顾行野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重新拿起电话,这一次打给了coco,得知骆时岸想回酒店没能回成,反倒是要跟剧组一起应酬,顾行野心里郁闷。
“不来陪我吃饭,跑去陪别人吃大锅饭。”顾行野不悦道:“那性格到了饭店得端着盘子坐角落里一个人吃,扫不扫兴。”
说完,他起身穿外套,李天凡忙问:“你不是凌晨的飞机吗?再你不出差了?”
顾行野犹如一阵风般离开。
他倒要看看剧组是点了什么饕餮盛宴,让他放弃给自己送别。
到了酒店楼下,由经理指引着来到剧组的包厢窗口。
刚一打开门,顾行野就见平日里滴酒不沾的骆时岸,此刻正举着酒杯不知道在敬谁。
他的视线立马望向对面的人。
大腹便便,戴着眼镜满目红光。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还搂着骆时岸的肩膀拍了拍。
他妈的,骆时岸居然还冲他笑。
顾行野攥着拳头,强忍着想冲进去的冲动。
他俩的交谈没一会儿就被人打断,又一个人举着酒杯朝骆时岸走过去。
这和顾行野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骆时岸居然能跟这群人融入到一起。
他不是不惹尘埃的吗,他不是向来清高,那脸上的红晕分明只有自己在跟他说情话、帮他吞吐时才会浮现……
妈的!
他想杀人!
骆时岸经人介绍才知道,原来今天不仅仅是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吃饭,同行的居然还有Z站的董事长。
Z站正是骆时岸发变装视频的网站,他曾经入选过两次年度大赛,Z站董事长刚好认出他来。
两个人交谈甚欢,当场交换了联系方式。
董事长还和吴导打趣道:“怪我没早点出手,不然我抢先一步签下骆时岸,这个剧本也能分我一杯羹了。”
吴导一脸笑容:“时岸的潜能和演技可是我没想到的。”
说完,又跟骆时岸碰了个杯:“下次有机会还得再合作!”
尽管骆时岸知道这不过就是一句客套话,但此时心中也燃起雀跃之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定。”
吃饭期间,骆时岸有几次将视线落到喻棋身上,他是剧组里明目张胆带着后台的,尽管发生种种意外让他变成了男二,但依旧有不少人巴结,有他在的地方也没少得了热闹。
骆时岸没打算再跟他套近乎,尽管涉足娱乐圈不深,但也明白像喻棋这样的人,得势容易,失势更容易。
因为,他曾经也是他。
这顿饭结束后,骆时岸的手机里多了不少联系电话,大家凑到一起拍了张合照,由官方微博账号发出,上面艾特了所有演员。
出来时外面下起了秋雨,垂死挣扎落在车窗上,残余一滴滴细长的线。
有斑驳的霓虹打在骆时岸脸上,他看上去像是和天一同哭泣的人。
Coco正登着他的微博账号转发合照,并写了两句得体又谦卑的文案。
小羊用凉毛巾给骆时岸擦脸,骆时岸摇摇头,眼底落寞散去:“我没事。”
说来奇怪,以前他不能喝酒的,可自从重生以来,身体各方面的素质与潜能都像是一并重生了,他有着用不完的干劲。
上大学时背英语单词要在纸上写好几遍,而这长篇大论的剧本,几乎是看两遍就能背熟。
喝了这么多酒除了脸红以外,也没有半点难受的感觉。
小羊回到自己房间之前还问他,要不要叫一碗醒酒汤,免得第二天头疼。
骆时岸摆手说不用,只说明早记得叫他起床就好。
他本想先洗个澡,刚把外套放挂到椅背上,一转身见到身后的人时,吓得后退半步。
顾行野想必已经进来很久了,久到气息与房间的空气融为一体,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到来。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被这道并不友善的目光盯了多久。
骆时岸知道他这是少爷脾气犯了,无非是因为自己没和他一起用餐。
果然,顾行野双腿交叠,慵懒地问他:“一身烟酒味,别告诉我你今天拍的戏是在烧烤摊上。”
骆时岸懒得瞒他,就算他不说,coco和司机也得说。
“剧组临时通知聚餐,我推不掉。”
“推不掉还是不想推?”顾行野说:“我看你喝得挺开心。”
骆时岸心中短暂一惊,垂眸又抬起:“去了不喝酒,难不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东西,那也太扫兴了。”
“你第一次跟我的朋友见面,不就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叫你就不说话的吗。”顾行野咬着牙说。
骆时岸实在不想与他回忆曾经。
那对他来说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会让他绷不住而全盘托出,那么等待他的又会是另一种死法。
他沉着一口气,态度缓和了些:“那时候年纪小,都多少年了,心态成熟了,不会像从前那样让别人下不来台了。”
“你只是不让别人下不来台吗?”顾行野问。
骆时岸对这个问题感觉莫名其妙,可尽管他不再深爱顾行野,也没做出什么红杏出墙的事情来。
顾行野从口袋里摸出烟,咬了一根在嘴里,打火机迸发出灿烂的一簇火光,照亮他眼底的不可言说的郁结。
骆时岸静静地看着他。
记忆好像突然与那天重叠,那天他觉得心碎,曾一度认为那是自己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如今相同的情景,甚至连窗外雨滴的形状都那么相似。
他却只觉得可笑。
虽然心中还是会有些难过,但没关系,关关难过关关过,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愤怒吧,以后还有比这更绝望的呢,顾行野。
作者有话要说:
濯清涟而不妖。出自《爱莲说》
第5章
窗外的雨逐渐变小,玻璃被洗刷的晶莹剔透。
明天戏份不少,骆时岸有些困了,上前握住顾行野的手,以此来牵制住他徘徊的脚步。
“你看见什么了?”骆时岸掌心泛凉,刚好顾行野火气正盛,他用两只冰凉的手包裹着,汲取他的温度,问:“看见我喝酒了?还是看见我加微信了?”
“你还加了他们微信?”顾行野皱眉。
“工作哪有不添加联系方式的?”骆时岸扯着他的手坐下,像往常一样拨弄他的手指。
顾行野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长,血液流淌的方向都勾勒出他骨子里的傲娇。
骆时岸的手也纤长,但总觉得不如他的,以前喜欢和他十指相扣,理由是这样我的手指也能像你一样好看。
“要出差了心烦?”骆时岸说:“是烦工作,还是烦我——”
“都烦!”顾行野没好气地说。
骆时岸笑笑,补充:“烦我不能陪你一起去?”
顾行野没说话,只吸烟,喘着不轻不重的气。
骆时岸抓着他的手抬起,将脸颊附到他掌心上:“你看我的脸和我的手温度是不是差好多。”
他脸很烫,手又很凉。
“喝太多酒了。”骆时岸闭着眼睛喃喃道:“今天才真的理解到你有时喝得烂醉回来,其实是无能为力,我不该吵着让你先洗澡的。”
“他们逼你喝酒了?”
顾行野指腹微动,摩挲绯红又光滑的脸:“谁啊?”
“没有。”骆时岸说:“是我自己要喝的。”
顾行野不悦:“你身体才恢复喝什么酒啊?戏还没演明白,先把酒喝明白,能给你加戏吗?”
骆时岸弯了弯唇:“没怎么跟除你之外的人长时间相处过,不知道怎么拒绝,再加上大家都很热情。”
“对你热情那是为了从你身上获得好处。”顾行野上下打量他,突然问:“没碰你吧?”
“怎么会。”
安静了一瞬,骆时岸问:“你生气了吗?”
顾行野瞥了他一眼:“没有!”
听语气也能听出不是没有,但骆时岸装作看不出,靠在床边:“那就好,就知道你没这么幼稚。”
顾行野一口气哽在喉间,发作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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