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抿了抿唇:“医生说心脏问题蛮严重的, 建议住院观察, 可是阿姨不住, 我问她为什么, 她就说住不惯。”
哪有正常人能在医院住习惯的,骆时岸回到家里就见她半靠在床上, 面色有些白。
周暮芝语气都带着疲惫, 笑说:“走这一趟太累了, 歇一歇就给你做好吃的。”
“妈。”骆时岸喊她:“我认识个医生朋友,明天咱们去他的医院看看。”
“我没事,之前就是洗衣服洗的,今天是跑了太多层,歇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一定要去。骆时岸坚持。
经过一晚上的交谈,骆时岸半点不退缩,终于说服了周暮芝点头。
第二天,骆时岸他们来到医院。
刚走进办公室,就对上一张笑脸:“嗨!时岸,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周漾。”骆时岸微笑。
周漾是通过顾行野认识的朋友,但骆时岸和他的关系比顾行野跟他的关系更好。
很简单,在顾行野的圈子里,有大把的专业医学博士、专家等着跟他做朋友。
像周漾这样的医生,是顾行野看不上眼的,充其量就是见面打个招呼,逢年过节送个问候。
同样,周漾也瞧不上顾行野这种财大气粗的公子哥,但他却独独对骆时岸有好感。
用他的话来说,骆时岸坐在包厢里,自动将包厢分成两派。
一派就是顾行野和他那群奢靡的狐朋狗友,另一派——就只有骆时岸自己。
有一次两个人聊着聊着,周漾突然说了句令骆时岸记忆犹新的话——你不属于他们的圈子。
周漾看了周暮芝的报告,一向平和的脸上露出严峻的表情。
这是冠心病,可能需要支架手术,不能再耽搁了,周暮芝一定要尽早住院。
纵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面对这么严峻的病情,还是觉得难过。
安排好病房后,周暮芝脸色不太好,骆时岸也同样。
明明之前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得了这样的病。
他安慰道:“没关系,现在完全健康的人反倒是少数,谁还没进过几次医院,医生是我的朋友,在这方面是权威的,不用担心。”
周暮芝叹了口气:“唉,没想到这么突然就要住院,家里的小金鱼要饿死了,冰箱里的菜也要烂掉了。”
“没关系,我回去喂。”
周暮芝执意要跟骆时岸一起回去,小金鱼太小,她怕骆时岸鱼食碾得不碎,家里的青菜也留不住,要给邻居家的李奶奶,既然给了李奶奶还得给隔壁楼的王阿姨。
周暮芝说,平时大家互帮互助,这样才能不叫人说闲话。
骆时岸被这些给搞蒙了,根本不认识什么李奶奶王奶奶,只能带着周暮芝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堵车,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将近四十分钟,等收拾好家里的一切,关闭电闸后,骆时岸看了看表,说:“这个时间还是堵车时间。”
“没关系,慢慢开。”周暮芝说。
不慢也不行,车上了街道就开始走走停停,鸣笛声此起彼伏,吵得周暮芝头疼,捂着胸口埋怨:“明明知道是堵车还一直按喇叭!”
骆时岸伸出手,放了个舒缓的音乐。
前奏才刚刚响起,突然车身猛地一颤,连带着骆时岸都晃了两下才勉强稳住。
后车不知怎的竟撞上来,追了他的尾。
骆时岸正想下车看看,突然被一只枯瘦的手抓住,他回头,周暮芝脸色煞白地捂着心脏位置,急促地低喘。
“妈!”骆时岸惊呼。
他赶忙拨打急救电话,可这地方现在堵车严重,怕是救护车也很难挤进来。
他们身边没有心脏病的药,他也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骆时岸手足无措,低吼:“妈,你别急!”
说完忙走下车,将后车车主的声音隔绝在耳后,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周暮芝抱在怀里,穿梭在车与车的缝隙之间,疯狂地向前奔跑。
刚刚周暮芝的手还紧紧攥着骆时岸的衣领,可现在已经慢慢松散,骆时岸喊了她两声,将脸贴近她,周暮芝呼吸微弱,几乎就感觉不到。
风声呼啸,骆时岸小腿抽筋,依旧坚持着不要命地超前面跑,耳朵里的鸣笛声在此刻像是连成一片,震耳欲聋地叫嚣着。
骆时岸咬紧牙关,一遍又一遍地低喊:“妈,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再——”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警笛声,有警用摩托车越过他,身后跟着一辆私家车,很快追赶上骆时岸的脚步。
车窗降下来,顾行野的脑袋完全探出:“快上车!时岸!”
骆时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周暮芝抱上车的,他的手还在颤,无措地看着她面色煞白的脸,顾行野从前面回头:“什么病?”
“心脏……心脏病。”骆时岸泪痕满面。
下一刻手里多了一瓶速效救心丸,他快速打开盖子,塞到周暮芝口中几粒,混乱中还掉落在地上不少。
“妈,妈……”骆时岸一声一声地喊,要俯身贴在妈妈脸上才能感觉到她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别慌!”顾行野按着他的肩膀:“给她做心脏复苏。”
骆时岸忙凑上前,每按压一下都有眼泪砸在手背上。
幸而有警车开路,顾行野的车行驶得飞快,很快就与被堵在前方不能动弹的救护车相遇。
专业医生团队拿着担架下来,骆时岸想帮忙却被顾行野拦住:“别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担架调转方向时,骆时岸被顾行野扯到身后,医护人员不小心踩在了顾行野的鞋上。
骆时岸迷茫地站在那,汗水顺着鬓角流淌,胸膛起伏剧烈,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看着担架被抬上救护车,顾行野握着他的手腕:“别耽误医生治疗,坐我的车走。”
几乎和救护车一同抵达医院,骆时岸马不停蹄地奔走,最终被阻拦在抢救室外。
无力感就在这瞬间涌上,他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的前一秒被人撑住腰带到长椅上。
“时岸,你还好吗?”顾行野关切地问。
骆时岸点点头,眼泪抑制不住地流。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
顾行野瞧着他,尽管戴着帽子,但额前的刘海已经湿哒哒贴在一起,手臂不知道混乱中碰到了哪里,撞得青红一片。
护士很快过来帮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整个过程中,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丧失了一切行动力,变得毫无生机。
顾行野觉得现在的他脆弱到不堪一击,途径的人走得快了些就会带起一阵轻风,或许就是这阵风能将他轻而易举吹倒。
他想握着他的手,刚抬起来又胆怯,转而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骆时岸把脸埋进掌心,闷声道:“我妈……我妈昨天才被查出冠心病,今天就……”
他已经离开过妈妈一次,实在难以承受再分开一次的生离死别了。
骆时岸懊恼地将十指插进头发:“怎么会这样啊。”
顾行野拿着电话按了几下,手经过他的背过渡到另一边肩膀上,轻轻地贴了上去,像是把他搂在怀里一样。
“我联系了一位专家,今晚就能抵达陵市。”
骆时岸低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
顾行野此刻的煎熬程度不比他低,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比之前更瘦了。
不知道是为了保持身材故意减肥,还是工作太累,现在的骆时岸单薄如同一张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行野轻抚他的背,从上到下,一下又一下。
轻声道:“别担心时岸,阿姨一定能挺过来,只要她挺过来,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谢谢你……”骆时岸眼圈通红,带着浓重的鼻音,一眨眼,又一串眼泪落下:“真的谢谢。”
骆时岸简直不敢想,如果刚才没有遇见顾行野,他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跑到救护车跟前。
后怕感接踵而至,令他头皮发麻,是顾行野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了他帮助。
过了一会儿。
“手还疼不疼?”顾行野问他:“刚刚上药的时候,你一声都不吭,现在感觉到疼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翻看他的手臂,手指如蜻蜓点水般放在白色纱布上,样子认真又小心翼翼。
“现在医院里的人居然这么多吗。”顾行野抬眼望了望,只看见护士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各个病房里:“怎么给你包完就走了,都不说到底需不需要打针破伤风。”
“正常的医院就是这样子。”骆时岸说。
顾行野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骆时岸解释:“普通人上医院,就是这样子的。”
没几个能像顾行野这样,生病了有私人医生,病得严重一点,有特护病房,走廊里有绿植,安静又干净,护工、医生、护士甚至院长都来亲□□问。
顾行野眨了眨眼:“是吗。”
随即又道:“没关系,今天这是来得急,待会儿我打个招呼,肯定给阿姨照顾得好好的,你别担心。”
骆时岸鼻间一酸,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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