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他竟开始后悔。
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万一骆时岸……
“你不要说。”顾行野及时抬手打断:“你现在听我说。”
他一只手撑在骆时岸身后的路灯上,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仿佛放风筝的人。
“我没伤到他一根汗毛。”顾行野愤然地叹了口气:“那天我找你谈《圣灵月光》,可你最知道怎么才能让我生气,软刀子磨得我恨不得杀人。我又能怎么办,我舍不得动你,就扒他几件衣服怎么了?”
骆时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很难想象这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依照小少爷的脾气,现在应该大手一挥,立刻就有十几名黑衣保镖过来将他们围在中间,不盛气凌人地训斥他们一顿不会罢休。
可现在,他却只是阴着脸,眼神像是要吃人,说出来的话却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站在自己面前讨说法。
顾行野说:“要不是因为那是你选的衣服,你以为我稀罕要?我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他说完这话,空气再度安静。
骆时岸的视线落在地缝上,而顾行野的视线从他的腰腹渐渐向上抬,直至看清他的脸。
好一会儿,骆时岸动了动唇,轻轻开口:
“没必要。”
“顾行野,真没必要。”他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结婚的还能离婚呢。”说完这句话顾行野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又补充:“离婚的也可以复婚!”
他满不在乎:“况且谁规定分手了,就不能重新在一起了?”
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跟他强调,第几次提醒他了。
可顾行野这个一意孤行的劲儿,好像怎么也用不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半晌,骆时岸无力地叹道:
“这样吧,我退一步,你进一步。”
顾行野眸中有一丝亮光闪过。
只听骆时岸开口。
“我跟你透个底,目前为止我的重心都在事业上,没打算跟任何人发展感情。”
“以后见面,如果你能控制好情绪,我们依然可以和平沟通,但如果你还像今天这样,我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哪怕是离远远的见到你,我也会转身离开。”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大的让步,骆时岸看着他:“顾行野,你能答应我吗?”
当然不能。
顾行野就要反驳,话到嘴边又陡然顿住。
不能反驳,反驳了万一他不退这一步怎么办,万一他把一切收回,以后都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要是不答应,就代表他彻底将骆时岸推开。
可就这么答应了,又算什么呢,这不就是变相的让他放弃追求他吗。
骆时岸只能瞧见他的唇微颤,想说什么又咽下,未几,他又重复一遍:“你能答应我吗?”
“时岸。”顾行野垂眸又抬起,眼中的希冀早已破碎:“你真的,不打算跟任何人发展感情?”
他着重强调‘任何人’这三个字,看似是在询问,实际更像是要个保证。
骆时岸点头:“对。”
“为什么?”
“没意思。”
五年。
他们在一起五年,最终带给骆时岸的感受就是一句没意思,毫不迟疑的没意思。
呵……
顾行野再三确认他的眼神。
冷漠、疏离,仿佛深潭一眼望不到底。
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的,顾行野想得头痛欲裂。
第一次见他躺在宿舍床上,腰间盖了条毛巾被,背部轮廓明显,线条硬朗。
第一次尝试亲吻,他颤抖着睫毛想躲,被他捏住下颌吻到不知时间。
第一次进入,他把脸埋进枕头,只漏出粉红色的耳朵尖尖。
第一次说爱他,第一次说永远,第一次……
……
那么多的第一次,都忘了吗。
“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国外,那边常年低温,耳朵冻得很疼。”顾行野说:“我想给你打电话,但怕耽误你休息。”
“后来我回国了,在家里找到你保管好的半瓶药水,揉了很久完全没有效果,明明之前你只揉一会儿就不疼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听你的话就好了,戴上耳包可能就不会落下这个后遗症。”
他放开一直攥着的手腕,盯着自己握着空气的手,又说:“前几天柳封他们还说要一起吃个饭,咱们大学四年住在同一个宿舍,也好久没见了,你要不要过去?”
骆时岸静静地看着他。
思绪似乎也跟他一起回到了大学时代,那被他野蛮闯入的几年。
片刻后。
骆时岸说:“我的确喜欢从前的你。”
顾行野心里一颤:“那我们——”
“但那只残存于我的记忆中。”骆时岸看着他,又似透过他看他们的曾经:“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再也回不去了。”
从前你热情奔放,将春天搬进我心里。
我也如同稚嫩的藤蔓,只知道拥抱我的春天。
可惜时过境迁,从前的你和我,已经消散于人海之中。
再也遇不到他们了。
---
顾行野在第二天早上回到了陵市。
阿姨已经为他准备好早餐,顾行野刚吃了几口,就见阿姨递过来一张纸条,说:“顾先生,这是我在橱柜缝里找到的,您看看有没有用了。”
顾行野打开一看,脸色骤变。
【少喝酒,这罐分两次吧^^】
这是骆时岸的笔迹。
他猜想这大概是之前搬家时,孙照从那个别墅带过来酒,而在那之前的好几年时光里,顾行野总能看见这些作为提示的便利贴。
【少抽烟,一支分两次试试呢】【喝酒回来也要记得洗澡】【我睡了,你回来可以叫醒我】
便利贴的粘贴位置已经发黑,犹如顾行野晦暗的脸色。
阿姨欲言又止,直到顾行野拿着公文包起身。
她正想问这纸条怎么处理,却见他已经将纸条揣进口袋。
晚上,她照例做好晚餐,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打开门一看,竟是喝得弥天大醉的老板。
她赶紧把人弄进屋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躺在沙发上。
阿姨给他煮了碗醒酒汤,扶着他喝了几口后,忽然听见他沙哑着嗓子:“阿姨……”
“顾先生您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行野垂眸,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直勾勾盯着地板,他说:“我做错了一件事。”
这下可把阿姨给搞懵了,从前老板也没这样过啊,喝醉了怎么还找她说起这些话了。
她硬着头皮说:“工作哪有不出错的。”
顾行野摇头:“不是工作。”
其实顾行野的年纪和阿姨的孩子年龄相仿,此刻喝醉了也褪去往日云端之上的样子,看了几眼,竟令她徒增几分母爱。
于是,阿姨又端起醒酒汤,喂给他喝了一口:“没事的孩子,做错了就去弥补。”
顾行野挥手将醒酒汤推开了些,突然朝沙发里侧倒去。
阿姨忙从房间里找来被子,刚要给他盖上,突然听见几声啜泣。
那么轻微,以至于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心翼翼拿着被子上前,刚为他盖上,又听见他伴随着浓重的鼻音,喃喃道:“弥补不了了……”
他的电影,落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来自《shape of my heart 》
第34章
赶在夏季最热的一天, 《守护那个人》正式杀青。
杀青宴上最多的就是鲜花,数不胜数,每一束鲜花上都有卡片写着送花人的名字。
骆时岸也是在今天才发现齐焰在圈内的朋友也数不胜数, 不少人的卡片上都在结尾加了句, 希望焰火传媒越来越好。
为了接下来的大合照,工作人员将花束一一摆好, 其中有两个大型花篮, 上面均匀铺着扶郎、百合、外衬散尾葵,以及几株金黄色大麦。
由两名工作人员一起搬到边缘, 骆时岸路过时清楚地看见上面写着【顾行野】的名字。
他移开眼,面无表情走过去,韩毅在人群中跟他招手:“时岸, 到这来!”
两个主演自然站到合照的C位, 骆时岸此刻还穿着戏服,白色衬衫黑色亚麻裤,扯出一抹干净纯粹的笑容。
照片很快传到齐焰那里,他将中间的人放大了看,而后打给他。
“什么时候回陵市?我去接你。”
“大概要再等两天, 今晚和明天剧组聚餐。”骆时岸说:“不用来接我, red告诉我跟他联系, 他已经安排好车了。”
“行, 那回来我单独给你庆功。”
晚上聚餐时, 骆时岸和韩毅坐在一起, 两个人这段时间相处得很好,尤其是在韩毅和齐焰分手后。
本来骆时岸觉得在韩毅面前, 最好不要提及齐焰, 可看上去他好像颇为不在乎的样子, 甚至还主动跟自己提起,虽然这是一部网剧,但当初齐焰很看好这部戏的。
骆时岸动了一晚上的心思,最终还是按捺不住,问他:“你知不知道,齐焰之前出过车祸?”
“车祸?”韩毅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跟我说过。”
骆时岸忙问:“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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