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川弯下腰,对着麦克风说:“他不打了。”
陆致皱了皱眉,他跟周晋说:“改天我再找你,先挂电话了。”
陆致把手柄跟耳机放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压迫感十足,他预感强烈,沈临川做好了跟他吵架的准备。既然还是无法避免,那他只能迎头面对。
陆致不想玷污了如此快乐的地方,他指了指外面:“出去说。”
沈临川沉默地转身,走到客厅脱掉大衣挂好。茶几上有烧好的热水,现在也变成了凉白开,沈临川给自己倒了一杯,发现陆致静静地站在沙发旁,他抬眼说了一句:“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
“你指的哪件事?”
沈临川叠着腿,似乎还没有从在公司上班的状态里走出来,像对待下属一样不自觉地释放着威压:“辞职这么大的事情不需要跟我商量一下?我们结婚了,我有权知道和参与你人生中的一切决定。”
陆致腰杆挺直,像小学生被老师训话,但嘴上不服气:“找你商量以后还辞得掉吗?”
沈临川慢慢喝了口水,然后扫了他一眼,他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你是二十五岁不是五岁,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外面的人不是你的父母,没有义务照顾你的心理感受,你要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那以后干脆别出去工作了。”
陆致以前也跟沈临川提过王新的事情,隐约暗示过自己不想在那个公司继续干下去,沈临川从来没表示过不同意,甚至跟他同仇敌忾,怎么现在忽然变卦了?
是因为这次出差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他运气不济恰好撞枪口上了?陆致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其实脾气大得很,但是跟沈临川结婚以后,他一直尽力扮演一个善解人意、脾气温和的成年人,偶尔有小脾气也很快自我消化了。
几天不见,他很想念沈临川。
他不想吵架。
陆致往前挪动两步。
沈临川又瞄过来。
算了,虽然他今天莫名其妙觉得身体挺累,但他好像确实有错,言语上承认错误他张不开嘴,态度得摆出来吧。陆致一咬牙一闭眼,弯腰冲沈临川的唇撞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不知道提前收藏的小可爱们还在不在呢?更新时间每天上午11:00
有存稿,尽力日更,还是原来的配方,应该不是虐文,希望能写出大家喜欢的故事
在这之前还写了个14w的短篇叫《这个院草撩不动》,可能有的宝没发现,目前免费,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文案就不放这里了
第2章 02
许多事就是从一个吻开始的。比如五年前陆致在酒店撞见喝醉的沈临川,他本来只是想帮忙扶一把,但沈临川忽然朝他吻了过来,之后发生的事情顺利成章。
沈临川为了负起责任,拿了两份协议让他签字,从此他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床上多出一人,家里添了一条狗。
他结婚那年才二十,正是爱玩儿的时候,跟沈临川生活上小摩擦不断,第一年基本天天都要因为莫名其妙的缘由吵架,经过这五年婚姻的磨炼,陆致逐渐明白一条真理,那就是没事少惹沈临川。
但这晚他料错了,沈临川既没有放过他也没有停下审问。
“你辞职的事情跟你爸妈说过了吗?”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把对方的父母称呼为“爸妈”,陆致自己也叫不出来,所以默许只有他们两人在时可以这么随心所欲地喊,到了父母面前叫人那算另一码事。
“还没说……”
“打算什么时候说?”
“明天。”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陆致转过脸瞅了他一眼,沈临川额上的汗珠随着动作砸到了陆致眼皮上,陆致拿汗湿的手背一擦,眼睛瞬间涩痛,眼眶因此飞速红了一圈,沈临川见状停了一下,问他:“哭什么?”
陆致也没解释,他说:“我以前跟你说过不想在周果干了,你那时候也没说不同意。”
“打声招呼总会吧?发个消息给我很难吗?”
“发跟不发都不影响我跟那个公司决裂,”陆致的脾气也不是一般的执拗,都到这份儿上了也不愿意说句‘错了’,而且他还想起一桩事,便问,“那天我请假回来照顾Angel,你没发现我那个时间不该在家?”
沈临川眸色深沉,他说:“我没注意。”
陆致的声音断断续续:“反正王新就是因为我请假找的事儿……我跟她吵起来了,第二天干脆递上辞职信……我觉得时机刚刚好……又打了她的脸,又成功发泄了心里的愤怒。”
“你还是没学会像成年人一样控制情绪。”
“我本来也没想学,”陆致主动够过去亲了他几口,被掐着下巴咬了下嘴唇,他皱皱眉,又道,“你不是说可以养我的吗?说过的话不算话?”
沈临川说:“我是对你没要求,但你需要交际。”
陆致刚准备开口说话,沈临川打断道:“正常的交际,在网上跟人打游戏不算。”
陆致争辩道:“周晋是我现实里的朋友,又不是网友。再说我也不是天天打,就这几天窝在家放松一下也不行吗?”
沈临川的声音依旧很冷酷:“你可以去户外运动,你不是十七八岁,别学人家做什么网瘾少年。”
“户外运动?”陆致想了想,“钓鱼吗?”
沈临川除了晨跑,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反正陆致暂时理解不了这种安静的项目,他喜欢热闹,屁股也坐不住,有回沈临川带他出去钓鱼,他坐在一边没十分钟就呼呼大睡,还差点一头栽进水里,沈临川为了拽住他,等了一个多小时的大鱼就那么跑没影儿了。
这么一想,他和沈临川的兴趣爱好真是八竿子打不着,沈临川估计也是跟他想一块儿去了,还挺通情达理地给出他的意见:“你不是爱跟周晋玩儿吗?除了打游戏就没有别的共同爱好?”
“有啊,很多……打球、骑摩托车、轮滑、魔方……”
他说一样,沈临川就在他腰上掐一把,陆致机警地没继续往下说,而是装出乖巧的模样回头问:“你还不累啊?”
沈临川冷哼一声:“我看你不累,说话口齿清晰。”
“我什么时候口齿不清晰过?”
“上回,”沈临川往前回忆,“上上回……”
陆致硬撑着面子:“……我没印象。”
“你昏死过去还想有什么印象?”
陆致羞愤地回头推了他一把:“我不要做了。”话虽这么说,他心里清楚沈临川不会听他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沈临川去浴室冲澡,回来问他要不要去浴室洗一洗。
陆致趴在床上装死。
沈临川又折回去,拿了一条毛巾出来,他边擦边说:“你知道吗?人做事将来是要还债的,我现在伺候你,以后等我老了你就得这么伺候我。”
陆致睁开眼问:“为什么?我只比你小两岁,你老得不能动的时候我说不定也无法自理呢?”
“我未来要是生个病,你打算不管我死活?”
陆致来劲了,他撑着床坐起来,一把捏住沈临川的下巴,对他说:“你快‘呸呸呸’。”
沈临川表情很无语,但还是照做了。
陆致满意收回手,维持着现在的姿势秒睡。
什么时候被抱住的他不知道,陆致只知道自己半夜醒来就在沈临川怀里。这个怀抱让他很有安全感,尽管他刚从一个噩梦中惊醒。
其实也不算噩梦,陆致梦到了很早以前的某一天,沈临川摸着他的腰问他:“你这儿什么时候长了一颗痣?”
陆致知道那颗痣,很小的时候就有。沈临川那天喝了点酒,脑子大概不太清醒,或许是把他当成了别人,所以忽然有了那么一问。
当时他遍体生寒,事后谁都没有再提,陆致也不明白今晚怎么会忽然梦到那个场景。
身旁的男人在沉睡,似乎是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用力将他抱了抱紧,下意识的动作其实很能打动人,可陆致忽然想,沈临川知道他此时此刻怀里抱着的人是谁吗?或者说,他真正想抱的人是谁?
陆致很久没有这么自我怀疑过了,因为沈临川念高中时有个前男友,陆致亲眼看过他们如何甜蜜、高调、轰轰烈烈,又被老师跟家长拆散。
沈临川跟他结婚时,来参加喜宴的朋友见了他都很意外,沈临川的一位同学甚至心直口快地问:“怎么不是覃铭?”
怎么不是覃铭?陆致也想知道,他那时跟朋友站在不远处,听到沈临川淡淡解释:“一条路走不通总要试试别的路吧。”
那年沈临川才刚大学毕业,他们这一试就试到了现在。
陆致回想着从前,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Angel跃到沈临川身上,五岁的萨摩耶重量可不轻,一下子就把睡梦中的人惊醒了。沈临川醒了也没出言责怪,而是神色温柔地摸了摸Angel的头。
陆致睁开眼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恍惚。
他一直认为狗跟人类幼崽一样是最知道察言观色的,他不喜欢小孩子,哪怕装出来喜欢,拿出玩具跟零食逗弄,亲戚家的小孩儿也大多不会冲他笑,他爱屋及乌地照顾Angel,装作自己也很爱小动物,Angel也从不会对他敞开心扉,它好像一直知道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