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阳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也没想到,被元清阑推出去会这么难受。
往日,元清阑不爱他就算了,但这么情真意切地直接要他去相亲还是第一次。
对方表现得越真心,他的心就越凉。
看他不动,元清阑只能举起双手将浴巾盖在俞景阳头上,给他胡乱揉搓擦头发。
直到手里的浴巾渐渐潮湿,他才停下来。
然后扔到旁边的鞋柜上,准备拿毛巾给俞景阳擦一下脸。
结果,万万没想到,再扭头看俞景阳时,他居然还红了眼。
不知是潮湿的水汽,还是真有泪意在眸子里打转,眼看着就要哭了。
这可把元清阑吓坏了。
从小到大,俞景阳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长成这么一个挺拔强硬的大高个儿,怎么,怎么还掉金豆豆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元清阑拉着他微凉的手掌捂在手心里揉搓,因为焦急,声音听起来还挺严厉。
不就是去相了个亲吗?
难道约会对象是母老虎?
不至于吧。
“以后,你能别让我去相亲了吗?”
沉默良久,俞景阳定定看着满脸担忧的元清阑终于开口说话了。
元清阑揉搓着他的手掌好温暖,眼里流露的真切关怀让他更想表达不满。
可能人的欲望总是不断膨胀的。
以前,他只想做元清阑最贴心的朋友,只要能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好。
如今,他依然没勇气坦白,但他却想就这么享受着元清阑的关怀,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过下去。
这个私密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俩,没有任何多余的人,哦,还有一个孩子。
“好,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元清阑终于稍微安心些,轻轻叹了口气。
还好没别的事儿,只是不想再相亲而已。
元清阑拉着他的手示意他赶紧脱鞋进屋,去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他陪俞景阳上楼,帮他去衣柜里拿居家服。
动作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俞景阳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
也是,如果俞景阳没有心理障碍,至于现在还单身吗?
不用猜,今天的相亲估计八成又搞砸了。
所以他心情崩溃,满心挫败,还有一蹶不振再不相亲的颓废。
唉,他俩这对难兄难弟可真是无奈到家了。
他作为风光的元氏掌权人,本该一生顺遂得意,如今却落了个未婚生子的下场,关键他还特么是个男人。
再扭头看看垂头丧气窝在沙发上郁闷的俞景阳,好好一钻石新贵,却偏偏因为心理障碍,连相亲都搞不定。
想想可真糟心。
前几天,元清阑情绪崩溃时,人家俞景阳对他可是百般安慰,千般关怀。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不能对人家无动于衷。
“来,我帮你把衣服换了。”
元清阑贴心,懂得知恩图报,说着就把干燥的居家服放一边,抬手就去解俞景阳衬衫上的纽扣。
俞景阳正在耍小脾气,没料到他会直接上来脱衣服,吓得猛然往后一缩,抬手摁住了元清阑正在动作的手。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俞景阳的脸“唰一下”红透了,他几乎不敢看元清阑的眼睛,马上从沙发上弹起来,脚步慌乱地往浴室跑。
刚才还委屈的小心思顷刻消失殆尽,不小心被元清阑碰到的喉咙皮肤灼热,全身不争气得还有点抖。
可能解衣服的动作有点太煽情暧昧了,他这条纯情的落汤狗一时没扛住,下意识只想跑路。
钻进浴室,慢慢平复心情,之前的不快随着头顶“哗哗”的水声渐渐多云转晴。
就在他洗好热水澡,站在门口的镜子旁擦洗身体时,“咚咚”响起了两下叩门声。
元清阑在门外贴着耳朵听了听,里面挺安静的,于是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以后别去相亲了,你就跟我一起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元清阑这么说,纯粹是看相亲回来的俞景阳太惨了。
不管怎样,相亲的提议是他起的,结果让人又经历一次失败的磋磨,他心里总归是于心不忍的。
只是话说出去半天,浴室里却没有回音。
就在元清阑忐忑他接不接受时,浴室的门倏然被从里面拉开,随着一阵潮湿的温热扑来,映在元清阑面前的是一张帅气动人的灿烂笑脸:“好!”
俞景阳在听到元清阑的劝哄时喜出望外,先是傻楞在原地,后面细细琢磨那份温柔体贴后,一直抿紧的嘴角渐渐漾开弧度。
待反应过来又怕对方反悔,赶紧欣喜若狂开门探头出去答应,门后遮掩的身体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
元清阑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惊呆了,可能是刚洗过澡的缘故,俞景阳俊朗的五官更显深邃惊艳。纵然彼此十分相熟,但还是经常会被他不经意地帅到。
那种感觉还挺有侵/略性的,是一种无法让人抵抗的美好认知。
在浴室哼着歌套衣服的俞景阳,感觉自己取得了阶段性的巨大胜利。
元清阑以后都不逼他去相亲了,要跟他一起维持现状过下去,那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彼此的唯一。
之前他担心的属性暴露问题,随着这场被动式相亲暂时烟消云散。
幸好元清阑没怀疑,但他总感觉快有点藏不下去了。
撒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演技再好也难免露出破绽。
尤其是面对元清阑的进一步盘问,俞景阳逐渐开始力不从心。
可能是做惯了凡事都要总结经验的大总裁,虽然元清阑不会再让俞景阳去相亲了,但他还是对今天的相亲状况很好奇,他很想知道俞景阳这次又犯了什么忌讳。
“我觉得我表现挺好的。”
俞景阳裹好浴袍,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绞尽脑汁胡说八道。
他坐在床边,睁着无辜的双眼,跟对面沙发上的元清阑交代,“她扎着满头脏辫,胳膊上刺着炫酷的纹身,我一看她是搞音乐的,就表示自己也很喜欢非主流。”
元清阑:……。
“然后我们就开始喝酒聊天,从摇滚谈到嘻哈,从流行乐谈到古典乐……然后,马上要进一步交换聊天账号加好友了,结果……”
俞景阳可真不愧是资深演技派,对元清阑的这番回答简直是声情并茂,连脸上的微表情好像都在还原当时的场景。
而元清阑在沙发上坐得笔直,全神贯注听他胡侃,眉间微微蹙起,有点严肃,像招聘人才的面试官。
从俞景阳目前的复述来看,聊天内容还算捧场,只是不知道对方听到“非主流”会不会介意。
“结果,我刚把手机递过去给人家扫码,没想到,她电话响了,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女朋友’……”
“女朋友?”
元清阑不禁反问,此“女朋友”是他想的那个“女朋友”吗?
“对呀!她说她喜欢女生,相亲是家里逼的……”
此话七分真三分假,直接把元清阑头都说大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从来没相过亲,偶尔也从同事嘴里听过一些奇葩的相亲经历,以前他还怀疑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想到这些,看俞景阳的眼神都多了几丝同情。
“算了,以后也别去浪费时间了。或许缘分到了,自然就遇到什么都对的人了。”
元清阑相信缘分,虽然听着虚无缥缈,但爱情本身不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吗?
不然为什么在芸芸众生里,你只对那一个人怦然心动呢?
“嗯,我再也不去了,我们就这样过吧,我觉得挺好的。”
俞景阳尽可能把自己从相亲失败的因由里摘出来,把锅甩给时运不济,心情看着比刚才好多了。
元清阑也懒得再深究,他不明白,一个连对象都找不到的单身直男,天天有什么傻乐的?
因为淋雨的缘故,俞景阳开始频频打喷嚏。
他怕自己感冒会传染给元清阑,于是非常自觉地到隔壁屋睡午觉去了。
说是休息,其实他还一直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可能元清阑只把怀孕当作一次成年人的酒后失误,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想跟陌生人产生联系。
但俞景阳却不能放过那小子。
就凭他占了元清阑的便宜一走了之,就得付出代价。
听白寻的意思,元清阑怀孕快三个月了。
而他去国外出差不到两个月,所以由此推断,孩子应该是在国内有的。
元清阑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公司附近的高档公寓里,只是偶尔回别墅区陪父母。
按照常理推断,发生一夜情的地方也不外乎是夜场或酒店。
但元清阑从不流连夜场,想来想去,最可能发生意外的地方就是酒店。
有时候在酒店参加行业宴会,要是时间太晚或喝多了,他会在当时所在的酒店开房。
如此,查查当时的监控就好了。
要说元清阑的行程他的助理小周最清楚,但元清阑怀疑小周是串通堂弟作恶的叛徒,并不可信,所以才把他留在国外盯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