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苏宥哑然。
是啊,为什么要跟傅临洲解释?傅临洲即使再关照他再保护他,也不代表傅临洲在乎他是不是同性恋。
他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把右手刚愈合了一点的伤口又抠破了,他说:“我不想让您觉得我私生活混乱,不想让您误会。”
“我不会误会的,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宥露出笑容,他看起来轻松很多。
傅临洲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心,至少顾及自尊,也不会在听完苏宥说喜欢一个人喜欢很多年之后,还主动和苏宥搭话。
但他看着苏宥这副模样,终究是心疼,告诉他:“匿名邮件的来源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
“不用查,”苏宥无奈地笑了笑,说:“我知道是谁。”
“谁?”
苏宥摇摇头:“我自己可以解决,谢谢傅总关心,不好意思,因为我私人的事情,搞得公司里议论纷纷,我会处理好的。”
“苏宥,”傅临洲有些疑惑,“你还好吗?”
“挺好的,现在大家对性取向这件事都宽容很多,我以为会很可怕,但也只是多了些目光多了些议论,下午就没人在意我了,我没事的,傅总,您今晚有空吗?我想请您吃晚饭。”
傅临洲心里还想着苏宥中午说的话,心里还没能完全释怀,于是拒绝:“不了,我还有点其他事情。”
苏宥很是愧疚:“不好意思,我应该提前跟您说的,您忙您的,我也下班了。”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给傅临洲让出位置,还主动帮傅临洲按下专属电梯的按钮,自己则去按普通电梯。
专属电梯的门开了,傅临洲说:“一起吧。”
“不了,”苏宥脸上始终挂着笑,他指了指右边的电梯:“这边也到了,我就从这边下了,傅总再见,路上小心。”
傅临洲无法直视他的笑容,点了点头。
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苏宥就支撑不住了,他感觉到耳鸣越来越严重,头也很疼,手臂上曾经被他自己抓破又愈合愈合又抓破的道道伤疤都在疼。
肉眼可见的,傅临洲在躲他。
最亲近的人竟是最避如蛇蝎的。
明明昨天傅临洲把气球绳系在他手腕上的时候还说“这样我随时都能找到你”。
一切都幻化成泡沫了。
他父母给了他九年的幸福,傅临洲给了他三个月的快乐,苏宥觉得自己应该感恩,但他全身都在不可控地发颤。
颤到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人怎么能被情绪操控的成这样?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从包里拿出手机,给谢简初打了电话:“我们见一面吧。”
半个小时后,在谢简初家小区的空地上,苏宥等到了谢简初。
谢简初两手插兜,笑着走过来,他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对苏宥说:“怎么,过来跟我求和?”
苏宥望向他,“你只是想把我踢出公司吗?”
“是啊,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不想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
“我已经不是总裁助理了。”
“无所谓,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谢简初仰头揉了揉后颈,不无遗憾道:“有点迟了,其实我应该在你还是总裁助理的时候发,那样更好,更有爆炸效果。”
苏宥不理解,他哽咽着问:“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从来没和你争过什么,从小到大,我穿你穿剩下来的衣服,用你不要的文具,所有的好处都让给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啊?”
谢简初轻嗤一声,“恨你?谁恨你?我就是单纯恶心你,对了,出现了这种丑闻,傅总还会关照你吗?”
提到傅临洲,苏宥心里的那根弦倏然断裂。
他双目充血地望着谢简初,像行尸走肉一样,他凄凉地笑了两声,把背包随手扔在地上,一步步走向谢简初。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念想了。”
谢简初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要干嘛?”
“你想让我死,正好啊,反正我也不想活,那就一起死。”
苏宥猛地朝谢简初的脸挥出一拳。
谢简初毫无防备,往后踉跄了一步,苏宥随即又往他的脸上挥出一拳,这次谢简初直接倒地,苏宥骑在他身上,朝他的脸,他的脖颈和肩膀拼命挥拳,不遗余力。
一拳又一拳。
他的瞳孔都在战栗,眼泪不停地流,“你为什么啊,你毁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毁掉我唯一的念想,你让他讨厌我,你让他疏远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你想让我死还不如早早杀了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苏宥没有打架的经验,只知道挥拳,但不知道击中要害,再加上渐渐没力气了,很快就被谢简初掀翻,谢简初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摔到地上,往他的腰上狠狠踩了一脚,下一秒,拳头就对准苏宥的眼眶,苏宥疼到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
谢简初学生时代常和混混们待在一起,最知道怎么打架。
他一拳砸中苏宥的脑袋,等苏宥伸手护住头的时候,他又去踹苏宥的肚子。
苏宥怕极了,但绝望让他忘记疼痛。
“你这个疯子,我当你是亲人啊,我当你们是亲人啊!”
他奋力起身和谢简初缠打在一起,谢简初也没想到他还有胆量还手,一时有些愣怔,就被苏宥踹中,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揪着苏宥的领子,拼命往他的脸上挥拳。
苏宥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抗住了谢简初的拳头,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是眩晕的。
幸好有人发现了他们,跑过来拉架,谢简初被人拉开了,只剩苏宥一个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谢简初对众人说:“是他先打我的,这里有监控,是他先打我的,我是正当防卫。”
苏宥以为自己哭了,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没有眼泪,只有嘴边的一点血。
他麻木地爬起来。
谢简初指着苏宥,说:“我马上就去报警,你这是故意伤害。”
苏宥面如死灰,“报吧,我无所谓。”
他拎着包,跌跌撞撞地往小区门口走。
苏宥茫然地往清林路的方向走,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了,可他想要回那个小出租房,即使很小很破,可能没几天就要被别人买走,但他想回到自己的小窝。
想躺在单人床上,躺在被窝里,握着那条深蓝色领带,进入梦境,梦里傅临洲会抱紧他,梦里就不会疼了。
梦到妈妈,或者梦到傅临洲,都可以。
他又看到一辆卡车。
他想:爸爸妈妈,那天如果我和你们一起去进货就好了,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卡车在他面前驶过。
他一直往前走。
经过了很多红绿灯,和很多车辆擦身而过,他甚至没有力气观察两边,只能直愣愣地往前走。
好像一停下来,他整个人就会散架。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看到清林路的路标。
可是,他怎么又看到傅临洲那辆迈巴赫了呢?那辆车停在路边。
出现幻觉了吗?
他慢吞吞走过去,差点被路牙子绊倒,他扑过去,伸手摸了摸车的后备箱,又拍了拍,嘀咕道:“不是幻觉啊。”
正疑惑的时候,傅临洲从车上下来。
苏宥蓦然露出笑容,“是幻觉,怎么还没到家就做梦了?”
傅临洲看到他脸上的血,一时间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苏宥扑到他怀里。
“我到家啦!”苏宥笑着说。
疲惫瞬间袭来,苏宥渐渐失去力气,世界都在他眼前变得晦暗,一切都变成模糊的虚影,人声车声都湮灭在傅临洲的怀抱里,然后就陷入昏迷。
*
*
*
傅临洲送走私人医生,医生叮嘱道:“没有大碍,但需要好好静养,需要涂抹的药我待会儿送过来。”
“谢谢,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医生本来都打算走了,但听到傅临洲的问话,还是忍不住说:“傅总,我刚刚看他胳膊和手上都有一些旧伤,不像是被人打的,更像是——”
“什么?”
医生想了想,说:“自残。”
傅临洲倏然皱起眉头。
“有些伤痕很浅,有些刚结痂,位置都差不多,不是短期内能形成的。”
医生说得委婉,到傅临洲的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
医生离开后,傅临洲走到卧室,苏宥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
傅临洲轻轻地把他的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卷起他的袖子,果然看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苏宥明明看起来那么乖,那么小,看起来分明是个在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小孩。
为什么会有这些伤呢?
傅临洲用掌心覆住苏宥那些伤疤,不敢用力。
来电铃声打破安静,傅临洲把音量调到最低,先把苏宥的袖子整理好,然后把他的胳膊放进被子里。
走出卧室,他接通电话。
“傅总,我去了谢简初的小区,刚刚他确实在小区里面和人打了一架,不少人都看见了,但是他们说,是看起来小一点的那个先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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