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廷的花盆里是一盆白色的小雏菊, 和紫菀同品种不同的颜色,土壤肥沃, 小雏菊在花盆里摇着头, 同裴云廷一起探着受惊的Omega, “我不该在这里,应该在哪?”
初浔打量那盆花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是去工作了吗?你今天有事情呀,怎么会……弄了盆雏菊?”
裴云廷的胳膊撑在窗口上,他把花盆向初浔推了过去,应道:“我没说是工作上的事,这个,”他敲了敲花盆,“不是你喜欢的吗?大面积种植不了,因为季节不对付,小盆的我还可以搞到,就放在这儿,每天哄哄你。”
初浔摸了摸那小雏菊,满眼欣喜,满盆的小雏菊,乐人得紧,他轻手揉弄道:“谢谢。”
裴云廷挑眉:“怎么谢?”
初浔看他,裴云廷在期待,眉眼里多是憧憬,他不免笑了一下,别人说美好的一天从早晨开始,他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你希望怎么样?”他不要那么傻了,凑过去给他一个早安吻,他昨天主动没换来什么,还弄的两人都不舒服,初浔学聪明了,他要裴云廷自己提。
“还没想好,”裴云廷说:“这么小的事换不来什么,等我琢磨一下。”
初浔嗔怪道:“换不来什么还要琢磨一下啊。”
真是怪人,怕不是要为难他吧。
裴云廷堂而皇之:“那当然了。”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盆花,一个窗台,清风拂过裴云廷的身子,撩起初浔的发丝,小雏菊是心意的见证者,它被爱屋及乌,得到了两个人的珍惜。
“你什么时候出门?”裴云廷问他:“跟你妈妈商量好了吗?”
谈起这个,初浔有些心虚和愧疚,他不想对裴云廷撒谎,可是善意的谎言时有存在的必要,他怕裴云廷多想,他今天只是去见钟老的,听他有什么要紧话说的,告诉裴云廷只怕会被误解。
初浔犹豫后说:“还没有,我待会直接过去就行了。”
裴云廷向他确定:“真的不需要我送你?”
初浔快速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要呀,我,我自己可以。”
他为了不被追问,不再心虚,迅速换了话题:“你进屋里来,外面冷。”
“不了,我待会有工作。”裴云廷陈述道:“晚上不知道几点回来,你要是到家了就给我发消息,先吃饭。”
初浔点点头:“那好。”
裴云廷碰了碰他的脸颊,指背刮了刮初浔滑腻的皮肤,叮嘱道:“注意安全。”
初浔道:“你才是。”
裴云廷冲他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初浔看着他从窗口消失,静静地驻足思考了小会,他的目光落在簇拥的小雏菊上,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他现在的生活。
他要有多幸运,才能碰见这个人,那应该花了他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吧,他想,如果裴云廷不是那个对的人,他这辈子,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他的心意那样疯狂汹涌,若也落得平静厌倦,这个世界上,他就没有再能相信的alpha。
十点钟时,钟玲又给初浔来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婚礼已经开始了,初浔这才想起来似的,匆匆出发。
他也没有准备什么,一份该给的新婚礼,也是从附近的店里买来的,他知道钟玲不需要他给的任何东西,他也只是讨个彩头,守个规矩,无论如何,今天是别人的喜事,该做的礼数还是要有。
初浔拿着包装喜庆艳红的新婚礼,去赴了这场他并不期待的约,这场他和钟家人最后的牵扯。
而他并不会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观望之中。
不该出现在别墅里的裴云廷站在顶楼,风掀起衣摆,他瞅着他的Omega离开的方向,点了一根烟。
欧阳蒙上来报告:“先生,车准备好了。”
裴云廷坐在顶楼的长椅上,烟头的火光忽明忽灭,他转了一圈香烟,余烬落在漆黑的皮鞋边,他很少穿正装,私下里少见,不过今日是别人的喜事,他也不想失了礼数。
“不着急,”裴云廷微微抬起鞋尖,西装裤下是灰色的长袜,束缚在性感有力的脚腕上,他盯着鞋边的灰烬说:“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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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嫁女儿派头十足,小千金出嫁,豪车阔少宾客盈门,婚礼没有在礼堂,而是钟家的别墅,那别墅不知比多少个礼堂装饰起来要高档,光是门口的豪车和红毯就已经昭告了新婚夫妇不凡的身世背景。
红毯的尽头两边是白玫瑰和气球彩纸,铺了一地,小孩子们争抢着气球,不小心撞倒了新娘新郎的海报,被矜贵的妇人们呵斥了一通,便再不敢乱跑,他们偶尔抬起头,瞧着红毯尽头的陌生人,那人局促地站在那,迟迟没有走进来的动作。
初浔已经到了一会,却在原地逗留着,眼前壮观热闹的景象把他吓退了,他对这里不陌生,也曾来过几次,如今新婚现场的装饰让初浔望而止步,他总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看着那些进出的尊贵客人,初浔更加畏缩了,他知道钟家结交了很多有权有势的人,钟延的人脉厉害,他的妹妹结婚,到场的人物一把手也是数不过来的。
初浔在犹豫,在等待,看着这样的现场,他突然在想,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到这里来呢?他完全可以去见钟老一个人啊,钟玲的婚礼……跟他这个和钟家没关系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现在走,会不会不礼貌?初浔回头看着,打的车早就已经离开了,一窝蜂往这边开的豪车堵住了他最后的去路。
既来之则安之,今天之后,他就和钟家真的再也没有来往了,就当一个告别仪式吧,初浔劝慰着自己,于是才能坦然地走进去。
钟玲已经在里面等了许久,小姐妹围绕在身边,天气冷,伴娘体贴地给她披起了外衣,钟玲探头探脑地往外面看,伴娘倒是好奇了。
“你看什么?”其中一个伴娘也顺着钟玲看过去。
钟玲回头戴着耳环,期待道:“看我小嫂子,不知道来了没有。”
伴娘不解:“他来做什么?你那小嫂子不是跟你堂哥离婚了吗?”
钟玲一语解释:“你们不懂,没离干净。”
几个伴娘顿时来劲了,有人自觉地把门给关好,坐下来问:“啥意思?没离干净?这是什么说法?快跟我们说说。”
钟玲的白色网纱手套衬的人优雅,她戴着耳环,身为新娘子的她今天格外瞩目,一颦一笑都是焦点,钟玲淡淡道:“意思就是呢,我哥还喜欢他,还在挽回,如果有可能的话,今天就是个机会。”
“我去,”谁人感叹了一声,“你堂哥这六啊,都没有信息素干嘛还不离啊,就算漂亮也该看腻了吧,顶级Omega凭你堂哥这身份也不是找不到。”
“不许你们乱说,”钟玲倒使性子了,她纠正道:“我小嫂子跟别人能一样吗?那是我哥从校园开始的爱情,七八年了,哪是说断就断的。”
伴娘们不服了:“玲玲,你这记性是不是不太好?你之前不是对你这小嫂子有意见吗……”
“我哪有?”钟玲不认,“我只是……客观地说一下他的问题而已,我挺喜欢他的,人又好,我哥也挺喜欢的。”
“行了你,”知情者道:“你是因为裴云廷吧。”
钟玲转回头去,低着头整理衣服:“跟裴云廷有什么关系啊。”
伴娘们怎么说是她多年的密友,不会真的一无所知,有人倒也大胆,拆穿道:“没关系?他现在可是人家裴影帝的心尖宠,全网都盯着他呢,你们钟家要是把人收回来了,不管对你们的企业知名度,还是某一种舆论导向的利益来说都是有好处的,至于这最后一条,你心里清楚。”
钟玲一个眼神杀过去,凌厉道:“你说。”
那伴娘倒也是个厉害的,她俯下身,手搭在钟玲的胳膊上,在她耳边低语,“你在娱乐圈想闯出名堂,想火,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室内安静了许久,钟玲似乎听得到对方的心跳,人都说红了之后一定要灭了发小或最好的朋友,因为她们掌握了你绝大多数的信息,还有黑料,钟玲也不例外,她败给了知心密友的毒辣眼光。
“服了你,”钟玲轻轻晃了晃脑袋,“好好帮我整理头纱。”
那伴娘笑了一声,几个人围上来,给新娘子做陪衬,务必要她风风光光,万无一失地走出这扇门。
此时,初浔已经来到了里面。
他没有看到新娘子,倒是先碰到了大厅里的钟夫人和钟玲的母亲,钟夫人身边是乐姨跟着,看见初浔后,二人欣喜地迎了上来,好像他是什么尊贵的宾客。
“阿浔,你怎么会来?”钟夫人习惯性地握住了初浔的手,两眼露出惊喜的目光,旁边的乐姨也满是热情地望着初浔。
“钟夫人,乐姨,”初浔对钟夫人的热情觉得很是陌生,“今天晓玲结婚,我过来看一下的。”
钟夫人道:“我真是没想到你会来,真是惊喜,那,那你坐,你赶紧坐,你看这好久没见了,你怎么看上去又瘦了似的?”
乐姨在一旁叮嘱:“夫人瞧你,哪瘦了,他不一直这个小体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