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张着嘴,却发现自己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好像哑巴了。
突然间,裴云廷的力道一重,钟越的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他的心跳在那一刻达到了巅峰,被吓得紧闭双眼的钟越连后悔都来不及,他如果能够跪下他一定给裴云廷跪下,在生死面前,什么都不再重要,尤其那些斤斤计较的小心思。
可他没有机会那么做,替他这样做的是别人,“咣当”一声,身后传来膝盖砸向地面的声音,裴云廷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了赫然下了跪的钟延。
“够了,”钟延闭着眼,握紧拳头说,“我知道错了,够了,裴云廷,我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饶了他这一回吧,如果我这次做不到,我自己跳下去。”
还真是兄弟情深,可自小独身的裴云廷感受不到那样浓浓的情意,他便打开窗户,让他的兄弟去感受,裴云廷在钟越耳边说:“听到了吗?钟越,再跟我玩一次那样的东西,我他妈一定送你归西。”
钟越看着跪在地上的钟延,心中五味杂陈,从小到大,钟延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高大,哪里有过这样的屈居人下?
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辱。
一直到这一刻,亲眼看见,流在骨子里的血缘亲情让钟越悔恨不已,也真正让他认识到了钟家现在的危险局面。
他还是会恨裴云廷,可他也终于开始忌惮,再也不会拥有侥幸的心理,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裴云廷真地想弄死他。
他是认真的。
话落,裴云廷猛地将人丢进了屋子里,钟越的身板被砸在地板上,声音震撼,钟延扶起他,抬头警惕地看着裴云廷。
“你的表现很好,”裴云廷轻蔑地看着钟延,“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恨你不争气的弟弟,如果不是这个烂东西,我们或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我喜欢你的分寸感,但是现在,我们算是结下梁子了。”
裴云廷说:“我不会把你们钟家搞垮,毕竟家人是无辜的,而我也没那么大权利,能闯到今天这个地步祖辈都不容易,我希望不要败在你们的手里,你弟弟没有分寸感,钟家毁不毁全靠你,因为妒忌和憎恨败掉整个家族的基业不觉得很蠢吗?我不会收拾你们,但你弟弟这种蠢货,迟早有人把他拉下马。”
钟延低头沉思,他能看到裴云廷的鞋尖和裤脚,那全都湿透了,恐怕今天他也是难眠。
“另外,把在容城上市的念头打消,”裴云廷说:“我不想在这个地方看到有关于你们钟家的任何东西,我反胃,也恶心。”
钟延捏紧了拳头,等级便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不用拼背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光是信息素裴云廷都要压死他了,从头至尾,他们就没有赢的机会,这次是他栽了,钟延认了。
“我知道了。”钟延说。
裴云廷的警告并没有结束:“今天让你来,并不是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用惧怕我身后的任何势利,我父母是正经人,老爷子也是个分寸的人,我做的事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所以,着急的时候我可能也不会顾忌他们了,狗急还跳墙呢,别把我往那一步上逼,我一定能做出比今天更危险的事,我也向你发誓。”
裴云廷的眉峰凌厉,如刀子一般割在人的心脏,钟延败下阵来,没跟他强行对视,撑了一会也就垂下了眉眼。
“今天的结果取决于初浔会不会有事,”裴云廷说:“我不喜欢道歉,也不喜欢赔偿,我只要一命抵一命的公正,回去的路上你可以好好地祈祷,祈祷上天佑你弟弟平安。”
说完,裴云廷丢下一个深重的字眼:“滚。”
他已经很疲惫,今天,今晚,再没有耐心面对姓钟的人,他看不了钟越,多一眼也不行,他怕自己会着急到等不到结果,就走向了极端。
直到钟延带钟越离开,这一切才平息下来。
裴云廷坐在沙发上,撕开了身后的阻隔贴,几乎要爆炸的信息素随着他沉重的心情而强烈,他早已经压不住一腔的冲动。
手里握着柔软的围巾,捏到那只小天鹅,裴云廷的耐心已经消散干净,他不断收紧双手,将小天鹅捏得变形,将指骨捏得发痛,也没有停下来。
他闭着眼听着外面的雨声,脑海里幻想了无数个危机的可能。
正在这时,一通电话解救了他,是白日里联系过的初靖,这次,他给裴云廷带来了不同于白日的消息,初靖及时雨一般说道:“人找到了。”
裴云廷猛地睁开双眼,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匆匆走向房门,连问话也忘记了。
直到那头初靖的声音又变得沉重:“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裴云廷的步子停了下来,他站在房门前,无数个可能在心中掠过,最终都归于平静,他捏紧手机,藏着那份慌张说:“只要他安全,什么都是小事。”
“什么审判……我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裴裴说的某些疯话不是很支持哦,只是为了警告坏人的,有钱有势也不要为所欲为,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坚决不让三观摆烂。
今天很长≧▽≦
第106章
容城离平洲太远。
以至于那边雨雪纷纷, 这边却是天干地燥。
或许因为平洲在北方,温度上没有那么冷,入冬也比较迟缓, 没有雨雪, 少了点冬季的味道。
飞机停在平洲的机场上,早上六七点的机场人少的可怜,天还是黑蒙蒙的, 机场的灯光点亮着唯一的出口,稀稀疏疏的人影往那束光靠过去, 他们人手一个行李箱, 有办公事的,有回家的, 那里面唯一不同的是什么也没拿的裴云廷。
裴云廷手上什么也没有,两手空空, 却并不比别人轻松,也许他此时的压力大过机场里的任何人,因为他既不是来办公的,也不是回家休息的。
他是来接受他的审判的。
他迫切地想见到那个人,又害怕见到那个人,就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恶事,正等待着最后的通牒。
可是他的步子不能慢, 比起那些审判来,他最想知道的是他的Omega怎么样, 一天一夜了,他从没觉得时间那样漫长。
比这七年来中的任何一天都要漫长。
初靖跟他打了电话, 问他到了哪里, 裴云廷交代了自己的行程, 初靖说正在等他,到门口就能看见他,裴云廷没有多耽误时间,打了车很快过去。
他碰到初靖的时候,初靖正如电话里说的那样,坐在小区的花坛边抽烟,花坛上放着手机,初靖两手搭在膝盖上,从形象上就能判断出他少年时的性子。
大清早的小区里也是安静,周围有轻微的猫叫声,绵绵无力,传在耳里却闹得人心慌,初靖的烟丝融进浓浓雾气里,他透过雾气看裴云廷,对方的身影孤寂而又落寞,不由得的,他对裴云廷产生了一种怜悯。
世事无常,什么时候,那些顶级alpha需要他们来怜悯,可是初靖深知裴云廷接下来的遭遇,又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初靖没有第一时间让他见人,而是问道:“你和薛京墨是真的假的?”
他也曾有过怀疑,可总是不信,初靖对裴云廷的直觉很奇怪,他一直很认可他,即使知道他是个艺人,在糜烂的娱乐圈里混迹,也不怀疑他的人品怎么样,他和薛京墨的事初靖也没相信过,因为他和裴云廷有过接触,他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浓厚爱意,对自己的弟弟。
可他也会忽视一点,裴云廷是演员,一个拿过大奖的专业演员,他想给你看见的一面,怎么就不能演了呢?
初靖得亲口问了,亲自探实了,心里才能安。
面对初靖的质问,裴云廷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他看着房门,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假的。”
初靖上下打量着他,在这个时候还能这样镇定,这么坚定地回答他这一声的,也只有裴云廷了,换做别人,恐怕唾沫星子满天飞也要解释得清清楚楚。
该不该说裴云廷自负呢?
就这么一句话就算是解释清楚了?
初靖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并不着急说,依然在提问道:“那和钟家呢。”
初靖目光冷了下来:“你认识钟延?”他可从来没把这两个人牵扯在一块过,初靖不喜欢钟延,也鲜少跟钟家的人来往,但要说裴云廷跟钟延有来往,他可不信这里面有这么单纯。
“知道名字算认识吗?”裴云廷低头看着坐在花坛的初靖,眼神没有一点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了灵魂。
初靖看出他的状态不好,也站了起来,终于关心了一声:“你一夜没睡?”
现在是凌晨六点四十,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裴云廷还在容城,初靖以为起码得明后天才能看见人了,没想到裴云廷今天就到了。
他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裴云廷也已经没力气和初靖周旋:“什么问题我晚点再回答你,现在我想见见他。”
他都不知道初浔怎么样了,匆匆赶来的一路备受折磨,并不是对初靖有意见,他现在放在心上顶顶重要的只有这一件事了。
初靖掐了烟,看着地面说:“他就在屋里,但现在没办法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