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正义 (星星花花223345)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星星花花223345
- 入库:04.10
有个可爱的姑娘和他成了家/但愿他们不要活得如此艰难
歌曲里的男孩儿和自己所爱之人结了婚,而他寻逸呢?
一无所有。
寻逸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不断地在失去,先是失去了爸爸和奶奶,之后失去了李天歆,现在又失去了喜欢的人。
这时候,刘景韬蹑手蹑脚地从长椅旁边儿的树丛中走出来,朝着寻逸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其实他早就到花园了,但因为被自己舍友这番不停给自己灌酒的举动给整懵了,所以一直藏在树丛后没敢出来。
刘景韬一边儿观察着寻逸脸上的表情,一边儿摸着椅子坐下来,故作深沉地一皱眉头:“哥们儿,咱赢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寻逸没理他,又开了一罐。
刘景韬就算是再傻也能感觉出来自己舍友的反常,他拍了拍男生的肩膀,一脸关切:“哥们儿,你这是咋了?有啥烦心的事儿,跟我说,我帮你排解排解!”
因为刘景韬太胖的缘故,整个椅子被他占了一多半儿,寻逸一下子被挤到一边儿去了。
刘景韬愣愣地看了寻逸一会儿,把手伸向男生身边儿放着的啤酒罐,想拿起来跟着一起喝,谁知酒刚到手就被夺走了。
寻逸的酒量比他老师要好很多,但因为喝酒以后胃总是不舒服,所以他一般不怎么喝。可今天他心里实在不痛快,又无处发泄,就想借酒浇愁,毕竟醉了以后就什么都感不到了,那些痛苦啊忧愁啊求而不得啊会像风一样吹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吹离他的世界。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酒水进肚以后自己却一点儿醉意也没有。
寻逸一边儿拉罐子的拉环,一边儿望了望花园里的树影,又瞥了一眼刑事与司法学院的大门。他看向门口的时候,刚下班的邱三桥正好从学院大楼里走出来,不偏不倚地把视线投向了他的方向。
虽然他们谁也没看清谁的脸,但都猜出了对方是谁。
邱三桥之所以能认出寻逸,是因为对方的身形和身上穿着的白衬衫。男人心里纳闷,都十点了,寻逸这孩子不回宿舍,待在花园里干什么?他叹了口气,快步穿过大道,走进花园,站在自己学生面前。他的目光在男生身上和地上倒着的易拉罐上流连了一会儿,最后落到自己学生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上。
邱三桥皱着眉,温声责备:“这都十一月份了,大晚上的你连件外套都不穿,感冒发烧了怎么办?”说完便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对方身上。
邱三桥不知道自己那种长辈关心晚辈的语气让寻逸很是不舒服,所以当男生把头别过去继续喝酒的时候,他又有点儿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了。
刘景韬和邱三桥对视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咋忘了这茬儿,哥们儿,你赶紧披上。”说完便从自己屁股底下把寻逸脱下来的黑西装扥出来,几下将上面的褶子抚平后罩在男生身上。
虽然身上多了件外套,衬衫里还有一件保暖内衣,寻逸还是暖和不起来,反而因为在耳边回荡着的歌声觉得四周得更冷了。他突然想起来十一期间送邱三桥去机场的时候,男人留了件薄款的休闲西服给他,而他一直忘了还。
邱三桥往左边儿走了一小步,再次迎上寻逸的目光,关切地问了句:“小寻,你怎么了,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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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了,我才发现整个家因为他的离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寻逸没理会邱三桥说的话,又仰起头狠狠地灌了自己好几口酒,眼看最后一罐啤酒只剩了个底儿。男生心里闷极了,后悔没有再多买几罐。
“小寻,别喝了。”邱三桥低喝一声,出手想把易拉罐从自己学生的手里夺下来。
寻逸身手敏捷,好几次他老师马上要碰到酒罐的时候都被他闪了过去。
二人争抢的过程中,邱三桥一个没注意竟主动握住了自己学生的手。
寻逸的眼神明显变了变,他不动声色地扔了瓶子反握住男人的手。
邱三桥的心脏猛跳了几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鸣了一声,眼前出现一片炫目的白光,将花园中人和景物一点点儿吞噬。最终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白色——寻逸衬衫的颜色。他依稀听见了有个男人在唱——
一九九四年/庄稼早已收割完
我的老母亲去年离开了人间
儿子穿着白衬衫跑进了校园/可他最近有些心事/瘦了一大圈
邱三桥怔了怔,一时间忘记松开学生的手。他又甩甩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白衣青年,突然间觉得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1994年邱三桥刚上高三,当时学校里的男生清一色穿白衬衫,他也不例外。那个时候他有些叛逆,在学校根本不听老师的话,老师拿他没办法,只能告到他父亲那里。他的父亲虽然严厉,那次却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只是把他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关门之前说上一句,自从两年前你妈和我争执让不让你以后走艺术这条路的时候,我就想通了。你不想上大学也可以,正好咱们家在乡下还有块地。虽然我念过大学,但我不会逼迫你也走我的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考虑去吧。
邱三桥并未察觉,此时寻逸正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刘景韬瞥了一眼寻逸,又瞥了一眼邱三桥,没来由地觉得气氛极其诡异,他结结巴巴地问:“邱老师,您、您……是……咋了?”
邱三桥短短地“啊”了一声,回过神之后连忙把自己的手从寻逸的掌心里抽了出来,有些尴尬地对刘景韬说道:“这位同学,你先回去吧,我跟寻逸单独聊聊。”
刘景韬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然后恋恋不舍地照着寻逸的肩膀拍了两下,这才抬起屁股。他离开的时候还哼着李健的那首曲子——
一九八四年/庄稼还没收割完
儿子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
邱三桥听着那曲调,差点儿又陷入儿时的回忆。他发现这首歌似乎有种魔力,一钻进耳朵眼儿就能立刻勾起人们对父亲的怀想,或许寻逸也是因为被歌声感染,才变得如此消沉的吧。
邱三桥坐在刘景韬之前的位置上,试探地问旁边坐着的男生:“小寻,你是不是想你父亲了?”
寻逸还是一言不发,连个摇头或者点头的动作也没有。
邱三桥坚持问:“小寻,你到底怎么了,跟老师说说。”
“我没什么可说的。”寻逸将最后一罐啤酒踩扁,易拉罐变形的声音刺破了喇叭里悠扬的歌声。
邱三桥侧头去看自己的学生,嘴里念着歌词:“唉,这是那一辈人/留下的足迹/几场风雨后/就要抹去了痕迹……很难不让人回想起自己父辈的那一代人。”
男人放缓语速问了句:“小寻,你介意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吗?”见对方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了下去:“刚才听着听着歌,我也想起了我父亲,他12年冬天走的,走了有五年了。其实这五年里我并不总是想起他,但一想起来就会难过上好一阵子。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等他走了,我才发现整个家因为他的离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父亲离开以后最受打击的是母亲,她不吃不睡地为父亲念了三天佛经。第四天的时候她嚎啕大哭,都快把眼睛哭瞎了。她本来身体就弱,心脏也不好,我当时真怕她出什么问题。其实母亲要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得多,第五天她就挺过来了,她说我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她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儿子有一个美满的婚姻,不要像她一样坎坷连连。”
“老师,你母亲现在一定很欣慰,因为她的心愿已经完成了。老师,我想问一句……你太太是做什么的。”寻逸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邱三桥怔了怔,赶紧扯了个谎:“她……她也是老师,在航天大学教书。”
寻逸顺着对方的话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大学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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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逸心里清楚极了,他紧紧抱着的不是爸爸,也不是老师,而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寻逸心想,邱三桥真不会撒谎,如果自己再问几个问题,估计对方编得就更加离谱了。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拆穿对方,于是话锋一转:“说下去,刚才那个故事,你还没有讲完,对么。我想听听你讲家里的事。”
“难得有人愿意听这些。”邱三桥避开寻逸的视线,抬起头望着空中的月亮,笑得苦涩,“我一认为母亲对父亲的感情除了爱,还有感激。母亲对我说,她的身子从小就弱,长大了也没养回来,结婚以后一直怀不上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却总是流产。二十九岁的时候才生了一个女孩,但因为败血病,第二天就死了。之后还有过一个孩子,因为溶血也夭折了。怀我的时候母亲的身体的差极了,医生说分娩风险很大。
“后来我父亲家里不干了,逼着我父母离婚,让父亲再娶。父亲不同意,家里人就把他叫过去,关起门来打他。父亲被逼无奈,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结果被正在外面巡逻的警察当成盗窃犯抓了起来。”
寻逸的眼波动了动,同情地看了自己老师一眼。他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似乎在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邱三桥抿了抿唇,又说:“父亲对自己的父母心灰意冷,便带着怀着孕的母亲搬得远远的,再也没回过家。父亲他……”说到这里,男人叹了口气:“父亲他放弃了自己的家,只为给我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