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郁卿尘知道这次把沈然逼狠了,将他抱得紧了些,低声哄,“对不起……是我不对,让你不安了,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沈然的眼泪把郁卿尘胸前的一片衣服都打湿了,他趴了一会感觉不舒服,又换了一边靠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含糊不清地骂:“过分……讨厌……大笨蛋……”
又气又难过又委屈,但是又舍不得说重话,所以只能几个词来来回回反复说,沈然念叨了一会,情绪稍微缓过来一点,见郁卿尘没声了,又蹭了蹭爱人说:“哄我……我要听你说话……”这话他说得软糯又小声,倒像是在撒娇了。
爱人在怀里一边哭一边骂,欺负生气了连骂都骂得可爱,郁卿尘心里发软,他把沈然抱起来,说:“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去最近的住处,然后好好哄我们然然,好不好?”
“……嗯。”沈然的眼泪渐渐止住,往郁卿尘肩窝里拱了拱,手臂环住他,“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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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卿尘便让沈然趴在自己怀里,他一手托着对方的腿弯,一手扶着他的背,稳稳当当地把沈然带到了车库,一直抱着他到就近的一处住处。沈然在外面的时候是很安静的,趴在怀里仿佛睡着了,等到重新到达了安全的私密空间,才轻声开口:“放我下来吧,我情绪缓过来了。”
“那怎么行,说了要哄你。”郁卿尘笑了声,走到卧房,把沈然放到床上。
郁卿尘没说他要做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开始脱衣服,旁边沈然看着他拖到衬衫时,也习惯性地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两个人不多时便把身上的衣服脱光,郁卿尘抱着沈然钻进被窝,他们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胸膛贴着胸膛,腿夹着腿,手指都紧紧扣着。沈然显然习惯并且享受于这样的亲密,呼吸都平缓了些许。
郁卿尘按摩着沈然的头皮,温暖的触感让爱人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等沈然被安抚得都泛起困意时,才低声开口:“宝贝。”
沈然从没听过他这样喊自己,怔愣一瞬后抬眸和爱人对视,这样亲昵的称呼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都浅浅地泛起了红,他从喉咙里模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想听我说,还是让我听你说?”郁卿尘温柔地征询他的意见,“或者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沈然没有立即回答,他缓慢地眨了下眼,意识到这是一次很好的沟通机会,郁卿尘试探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弄明白他的想法。他想起刚刚答应过郁卿尘的事,想:或许……还是应该好好地和爱人聊一聊。
“从上次调教开始……你都是在试探我吗?”他问。
“是。”郁卿尘慢慢地说,“一开始我是想试一试,然然愿不愿意喊安全词,结果你没有喊。在调教结束后,我发现你虽然对调教游戏感到不安,却没有试图跟我沟通,你甚至没有询问我为什么弄得那么过分,也没有告诉我你感到受不了。我提出带你去俱乐部,你不愿意,也只是尝试往后拖,没有明确表达你的想法。所以我就试探了一下,今天晚上我提出那件事,尽管很勉强,你还是同意了。因此我才明白,原来然然是不敢拒绝我……宝贝,我很心疼。”
“我……”沈然往郁卿尘怀里埋了埋,闷声说,“我不知道……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不会失望的,宝贝。”郁卿尘轻声哄他,“很多时候我问你的问题,我只是在询问,想得到你的意见,你的看法,你拒绝了我也不会失望的。比如说,我们在外面买冰淇淋吃,我买了你不喜欢的榴莲味,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说,你不喜欢,如果你接受了,我会以为你喜欢,以后继续给你买。因为我是想让你开心,并不代表我在询问之前、或者进行某项活动之前,我对你有什么明确的期待,你可以理解这样的心情吗?”
“嗯……”沈然点了点头,说,“我以为,那些是你的……性癖……什么的……”
郁卿尘笑了一声,说:“宝贝怎么会这样想呢?如果我的性癖是把你逼到崩溃的话,我们结婚两年,之前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你知道即使不用道具,我也有很多办法让然然受不了。我希望每一次的性爱也好、调教也好,我们两个人都可以从中得到快乐,你能通过这个游戏更加信任我,我也能更了解你,这是一种我们放松的渠道,而不是我把你当成发泄的工具,宝贝,这是两回事。”
“其实没有不喜欢……”沈然说到这个话题,声音越来越低,“只要不是故意让我疼,你做的那些……我都能享受到。我只是……只是不喜欢在做的时候,很长时间你都不安抚我。还有游戏结束之后,我需要你……”
“需要我夸赞你,询问你的感受,专门花时间来和你亲昵,对吗?”郁卿尘问。
“嗯。”沈然小声说,“这样会让我比较有安全感,不然我容易不安……是不是很麻烦?”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宝贝,看我。”郁卿尘笑着看进他的眼睛,“每次哄你的时候,你像这样窝在我怀里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很满足。我夸你的时候,看见你的表情,我也会觉得很可爱。所以不会麻烦,然然,你要学会在意你自己的感受,并且向我表达。如果你足够成熟、足够独立,完全不需要我就可以处理好你的情绪,我反而会感到不安。宝贝,我需要你能够需要我。”
沈然望着郁卿尘,看进对方那双仿佛流动着温暖泉水的眼眸,郁卿尘的眼神一直是这样清澈的、温柔的,还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珍视。他说得认真,语中带笑,但相当诚恳。
爱人以这样温和的口吻,用夸奖的语气向他诉说着爱意,向他表达着需要,沈然的心脏像是被一层柔软的棉花包裹,让他整个人暖洋洋的。他听懂了郁卿尘的意思,也读懂了对方的期待。跨过言语构筑的桥梁,沈然仿佛摸到了爱人的内心深处,那里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上着锁,反而大门敞开,门牌上写着他的名字。
一直以来,沈然都知道郁卿尘是爱他的,他当然也相信着对方的爱,只是他不相信自己。
自有记忆起,沈然一直在被父母忽视。而由于他按照父母的安排自小一直上着私立学校,所遇见的同龄人成分也相当复杂,大部分人所求的无非是他背后的沈家。剩下的那少部分,由于沈然叛逆期时称得上恶劣的性格,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赶走。
越是没有朋友,越是会用尖锐的刺来包裹住自己,伪装出一副不需要别人的样子,而越是如此,又越交不到朋友,恶性循环。
所以很多时候沈然环顾四周,发现竟然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也会想,是不是他不值得被爱呢?
有了这样的心理,在面对着生平第一次、真心喜欢上的人时,沈然只能通过无条件满足对方的要求,来维持这段关系。
他像是个和盲人交往的丑八怪,生怕对方有一天复明,发现他的面容如此不堪,其实不值得去爱。
“……你需要我对你的需要?”沈然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又抓紧了郁卿尘的胳膊,他不确定地问,“哪怕我敏感、多疑、因为一点小事都可能不开心……也没有关系吗?”
“为什么要这样想呢?”郁卿尘不赞同地纠正他,“然然,你不是敏感,也不是多疑,很多时候你只是需要通过一些细节来确定,我依然会爱你。这并不是你的性格缺陷,很多人虽然不是Sub,也免不了在婚姻中不断确认爱人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这说明你在乎我,所以我不会因此不耐烦,不管你问多少遍,我都可以重复地告诉你我的答案,宝贝,不要觉得你不值得,我爱你,当然是因为你值得被爱。”
沈然轻轻地吸了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他缓缓地低下头,耳朵贴在郁卿尘的胸膛上,听对方有力的心跳。
仿佛心里的所思所想都被听见,郁卿尘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你值得。
我……没有我以为的那样不堪吗?
沈然快速地眨了眨眼,感觉到眼睫毛又被水汽沾湿,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词汇可以回复,半晌,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谢谢你……卿卿。”
郁卿尘把他往上抱了抱,又低下头来吻他,这次的吻并不深,也不激烈,是全然的安抚,是爱意的表达。沈然和对方柔软的唇舌相贴,一股细细密密的感动涌上心间。
然后他听见郁卿尘问他:“那么,然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沈然和他对视,下意识想说没有,但见郁卿尘问得认真,反应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我也需要你对我的需要。”
沈然搂住郁卿尘的脖颈,和他唇贴着唇:“你有什么负面情绪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
“虽然你的问题我不一定能解决,你把你在为难的事情告诉我,我也许除了倾听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是……但是我想知道,我总觉得很多事情只要我们一起面对,那就不是问题。”沈然有些赧然的笑了下,“是不是有些自大?”
“……”
郁卿尘没有立即回答,他亲了沈然一下,又分开,心想:是因为自己有什么事都下意识瞒着沈然,所以他才会怕自己觉得他麻烦吗?因为自己能够处理好自己的负面情绪——至少表面上,他不会对沈然表现出来,所以沈然也努力想要做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