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遥坐在铺着浅蓝色被单的床上,窗外正对着后山,山里的树郁郁葱葱,正午灿烂的阳光落在山顶流下的山泉上,春天的气息溢满了山间的每个角落,也让姜遥的心真正平静下来。
同样灿烂的阳光下,别墅的主卧里,清洁阿姨正在按照早晨关朗出门时候的吩咐,把床单被套扯下来去清洗干净。
她才扯到一半,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卧室的门被打开,阿姨抬头看到去而复返的关朗,眼神疑惑。
关朗跑得有点急,胸膛起伏不定,见阿姨还没洗,默默松了口气,手指了指姜遥的那个衣柜,面无表情地说:“拆下来别洗了,放在柜子里。”
“哦……好,关总。”阿姨麻利地拆下来,把床单、被套、枕套叠得整整齐齐,认真地放进空了的衣柜里。
关朗开车回公司的时候,觉得自己把会议延迟一个小时再开,只是为了回来阻止这件事,可能是病了。
不论是付出真心,还是享受真心的人,在这场婚姻里,谁都无法全身而退。
在这个万物新生,充满希望的春天里,他们一个戒断离场,一个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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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久等啦。
最近几天太忙了,会慢慢恢复更新的。
第55章 55.搅乱心神
忙忙碌碌了好多年,姜遥很久没有静下心给自己放个假了。
趁着现在离职和离婚的契机,倒是意外完成了当初学生时代的梦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山里的生活是轻松惬意的,姜遥手机只开飞行模式,唯一的用处是拍照。
他每天闻钟而起,闻鼓而眠,天气好的时候爬上后山溜达,有时会听寺里僧人们的早课和晚课,也跟着他们一起劳作、清扫,仗着和师傅们熟,他在菜园和果园里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如此几天后,姜遥果真再也没有失眠,而且因为作息规律、锻炼得当,精神也好了许多。
今天是周日,来上香的人特别多,姜遥就待在房间没出门,关了手机的飞行模式,给爸妈报了个平安后,扫了眼微信未读对话框。
除了单位一些关系不错的老同事、带过他的师傅问他近况外,还有一个意外的联系人,是他之前在单位带过一段时间的面料设计师—小敏。
小敏:【姜工,我前几天休假了没来公司,你怎么离职了(哭.jpg)】
这条是他离职第二天发来的。
小敏:【姜工,你还好吗?你去哪家公司了?】
小敏:【姜工,我也离职了!王工指导的什么玩意儿,连你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有!这破公司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小敏:【姜工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回消息……你要是找到新工作,需要个跑腿倒水的,可千万记得要找我!我就服你这样的师傅!】
后面几条几乎每隔1-2天发来,姜遥记得这个女设计师以前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工作挺认真的,总喜欢把他指导的过程拍下来回去自个儿琢磨,没想到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她不仅相信他,还想跟着他干。
这种认可和信任弥足珍贵,让姜遥觉得温暖,他动手回复【还没找工作,要是有合适的,再推荐给你。】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谢谢。】
姜遥嘴角微微翘了翘,翻出这几天拍的蜻蜓蝴蝶、花花草草的照片,随意选了几张发了个朋友圈。
姜遥发完照片没多久,关朗就接到了徐天成的电话。
“好你个关朗,你们在哪儿逍遥呢?”
“什么逍遥?”
“可别装了!我都看到姜哥发的朋友圈了!你不知道,宋枕最近好像谈恋爱了,整天不见人,把我一个人丢在公司处理那么多事情,我真的……”
“姜遥发了什么?”关朗把手里的文件扔在一边,头靠在沙发椅的靠背上。
“不会吧?你们没在一起?我看姜哥在旅游呢,岁月静好的……”
“他没跟我在一起。”关朗下意识隐瞒了和姜遥离婚的事,或者说他可能至今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听徐天成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关朗挂了电话,打开朋友圈,果然看见徐天成说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姜遥坐在田埂旁的竹椅里,把草帽遮在脸上。
关朗把照片放大,只见姜遥穿了一件灰色短袖T恤和黑色休闲裤,阳光很灿烂,晒在他麦色的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
这张照片是别人替他拍的,会是谁?姜遥在谁面前会露出这样没有防备的表情?关朗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除了这张照片,其他的几张都是色彩鲜明的花花草草,颇有生活情趣。
难道姜遥这么快就有了新欢?他看起来好像过得很好,关朗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自从姜遥说要离婚那天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每天晚上困极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都没法入睡。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无比想念姜遥温暖结实的身体,那身体仿佛带着魔咒似的,只要他抱着就能睡得很踏实。
这种情况即使换了没有姜遥气味的床单被套,也依然没有改善。他几次差点把衣柜里换下来没洗的四件套重新拿出来铺床,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有病。手背上的烫伤一直没好透,结痂后他总是觉得痒去抓,伴着烟灰的黑色素沉淀,伤口变得丑陋不堪。
几天下来他每天都睡不到三小时,还要绷紧神经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思耀的风投陷入了僵局,他拼了几次酒拉来的资金依然不够。
家庭不睦,事业不顺,关朗挫败极了。
这种心情没有人可以说,也没地方能排解,关朗觉得人生中从没有这样迷茫过。
他只是跟不合适的、对他没了感情的结婚对象分开了而已,为什么会有种心脏很闷的感觉呢?
姜遥那么潇洒,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关朗捏着眉心,正准备让林秘书再给他泡杯咖啡进来,手机响了,是严立彬的来电。
“关朗,我这边随时可以出发。”
关朗这才想起,他和严立彬今天要去邻市见一个重要的人。
之前在C市碰到,吃烧烤的时候严立彬说起一个政府开发区的项目在招标,当时关朗留了心。后来和橙意集团竞标失败,他就跟严立彬联系,把这个项目提上了日程。新项目是高新技术相关,原本他们关众的资质还不太够,但在严立彬的帮忙下准备了其他的材料,还是审核通过了。
只是在准备招标方案的时候,严立彬打听到这次项目最初的提案人员已经从政府离职,现在自己创业,利用手上的人脉和资源,帮高新技术企业和政府之间牵线搭桥。如果能有这个人指点和帮助,关众集团拿下项目的可能性自然会高很多。
严立彬也是好不容易才约到这位陈老师,而且对方很谨慎,要在邻市赴约。
“我马上过来接你。”
“好。”
最近被姜遥搅乱了心神的关朗差点忘了这茬,他挂完电话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2点,赶紧拨通内线让林秘书安排司机在楼下等着,随后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关朗定了一家邻市私密性极好的会所用餐,陈老师是个30岁出头的男人,长得有些粗犷,说话很豪爽。
席间关朗给足了诚意,双方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敲定了分成情况,老师也是看中关众集团这颗大树,给了很多实在的建议,并承诺以后有好的项目还会介绍给关朗。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正犹豫着是否要续摊,陈老师却在这时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他爱人打来的,爱人关心他喝了多少酒,关照他好好休息,透着听筒隐约还传来一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陈老师脸色温和下来,认真回答爱人的问题,末了还带着点哄的语气说“爸爸知道了,宝宝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呢。”
挂了电话,陈老师也歇了续摊的心思,三人回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酒店是关朗下午让林秘书定的,当时只剩两个套房,现在一间给陈老师住了,另一间自然就是严立彬和关朗住。
严立彬先去浴室洗澡,关朗坐在套房外间的沙发上,被酒精麻痹过的脑子有点木木的,一时分不清这是哪里。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看下午保存下来的那张照片,把姜遥的身体从头到脚一寸一寸细细地看,越看越觉得难过。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没克制,酒一杯一杯往嘴里灌,就是不想让自己又清醒地念着姜遥。现在吹了风的头一抽一抽地疼,他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又看到以前存的姜遥和同事的那张合照,呆呆地看了很久。
他脱了外套,卸下领带,起身打开卧室的门,疲惫至极地躺了下去。
恍惚间,有人靠近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叫他的名字让他去洗澡。关朗脑子晕晕乎乎的,还以为这是在家里,每次他不洗澡上床睡觉的时候,姜遥也会这样叫他。
关朗睁开眼,对着眼前这张清俊的脸努力分辨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严立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