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没有谈过?”
“天天拧螺丝,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哪有那么多功夫谈恋爱?”
汤纯觉得他是个潜力股:“可是应该很多人喜欢你吧?你长得那么帅,人品也好,又有责任心,嫁给你的姑娘肯定会幸福的。钱是可以一起挣的嘛,还那么年轻。”
周拂晓不当一回事。他一直是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他很享受。
“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汤纯问他。
周拂晓想了想:“脸得好看,胸大,屁股大。”
“我喜欢腿长的,腿好看是第一。我第一次那个的时候是初中,室友在手机里下了桥本有菜的片子,我们在寝室一起看的。你喜欢桥本有菜吗?”
“谁?日本人?”
汤纯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你不知道?桥本有菜,腿神。”
周拂晓大概明白了:“不知道。我喜欢Dante Colle。”
“你喜欢欧美款啊?”汤纯记不住英文名,他想,Dante是女孩的名字吗?
周拂晓笑得龇牙:“够劲儿。”
说到这里汤纯开始想念他的手机:“我好想上网啊,没有手机我就没有灵魂。我段位还没打,比赛还没看,这个赛季估计没戏了,一想到还有五十多天这种日子我就想死。”
现在还能惦记着打游戏和看比赛的,也就是这位全校第一个加了4分的乐观主义神仙了。
周拂晓也需要手机:“你觉得学校哪里还能找到打电话的方法?不能让人知道的那种。”
“你想干嘛?”
“我要给负责晚照那个案子的刑警打个电话。”
“你是想查查贾新民那条线索?你觉得他还是可能和晚照有关系是吗?”
周拂晓沉吟:“当年查案子的时候,我和刑警谈过很多次,他们都没有和我提到过贾新民这个人,不知道是他们没有说,还是学校隐瞒了这条线索警察也不知道。但贾新民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我觉得至少他是知情的,即使他没有参与,他也知道一些内幕。”
汤纯把刚刚金利的事情连起来想就更加毛骨悚然:“晚照她当年没有被……”
周拂晓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确定,我们没能等到她的遗体进行尸检,学校就已经把她拉去火化了。后来刑警访问了她的室友,根据她们的说法,晚照确实提到过有教官向她示好,但她拒绝了对方。至于有没有人强迫侵犯她,我个人倾向于没有,或者至少没成功。”
“为什么这么说?”
“她前一天就和我妈打过电话求救,她没提过这件事。她室友也没听过她说。”
“有没有可能是被威胁了不能说?他打她,就像打那个告密者一样。”
周拂晓分析:“她是偷偷地用学校座机给家里打电话的,也就是说别人不知道她在打电话,所以那时候完全可以说出口。她已经走投无路了,那是她最后的救星,是唯一的稻草,哪怕拼着自己名声不要了,只要她说出来有人侵犯她,我妈一定会把她从这里带走。这是关乎女人终生的大事,我妈不会置之不理。但电话结束后我妈只觉得她是‘太娇气,吃不了苦。’”
“另外,我觉得这些教官会真正暴力侵犯女人的可能性不大。倒不是说他们还有人性,但这和打骂、关小黑屋、体罚的性质完全不一样,这是刑事犯罪,一旦发生了,学生做傻事走偏路的可能性很大,家长也绝对不会放过学校,还容易把事情闹大,给学校带来大麻烦。”
“教官本人其实也不会愿意这么做。因为在这里,他们手上的权力已经很大了,稍微口头施压一下,或者打着恋爱的名义要求发生亲密关系,女学生都很难拒绝,这样他们几乎不用承担风险就能实现自己的目的,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增加犯罪成本。”
汤纯觉得有道理:“可是学校还是提前拉走了晚照的遗体。”
周拂晓说:“我后来想想,有一种可能是学校太慌了,不一定是晚照的遗体真的有问题。那是第一次有人自杀成功,学校没有处理经验,他们会很慌,急于捂家长的嘴巴,把事情掀过去,慌起来就容易做蠢事,可能本来没问题,他们自己疑神疑鬼,就会有了这一步。”
“像是一群昏聩无能的老头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晚照很可能是收到了来自教官的‘示爱’施压。比如他们威胁她,不同意恋爱的话,就不让她日子好过,这种可能性我觉得更大。”
汤纯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在自杀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无论如何,她一定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才会毅然决然走上了自杀的路。她不会轻易失去一切生的希望。”
周拂晓冷静道:“我一定会查出来她自杀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既然贾新民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从他开始入手吧。”
“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的吗?”汤纯不想让他独自战斗。
周拂晓想了想:“白南和谢颐我有事情会交代他们去做的。你不用动,跟着我就好。”
汤纯垮了脸:“虽然我确实没什么本事,但你也不用这么嫌弃我吧?”
周拂晓其实最需要的是他这个人:“你运气好。这就是你最大的本事。”
还有一个人,周拂晓需要争取他的帮忙。
晚上等贾新民查过寝,灯也熄了,所有人都睡着后,他跳下了床,开了寝室的门走出去。门口的摄像头冲着他闪过一点红光,他笑了一下,对着镜头比了个全球通用礼貌手势。
然后他下楼,到第一楼总值班室。值班室灯开着,聂韬成躺在架子床上玩手机。
“你想在这里聊?还是去禁闭室聊?”周拂晓开门见山。
聂韬成见了他也不惊讶:“禁闭室是不是太刺激了?我们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吗?”
周拂晓歪头笑了一下。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有一种刻意的坏相。
“别勾引我。”聂韬成低头继续看手机:“有事说事。”
周拂晓有点不耐烦了,走过去在架子床边坐下:“我想好了。”
聂韬成等着他继续,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耐着性子问:“想好什么了?”
“你问我,我到这里来,到底要什么。我想好了。”
“嗯哼?那请问你的答案是?”
“我要你帮我。我也会帮你。互助共赢,怎么样?”
聂韬成终于放下了手机。他坐起来,神情满足而愉悦,像那只被唐僧误会了无数次但只要大和尚一有需要他还是会屁颠屁颠跑过去救人的傻猴子:“你说,我听。”
“你帮我搞清楚晚照自杀的事情,我要知道是谁逼迫她自杀的,我要定那个人的罪,送到牢里那种定罪。”周拂晓说得很肯定:“我帮你查你想查的东西。”
“我想查什么你知道吗?”聂韬成问。
周拂晓看向他的眼里:“你说,这个学校不需要派卧底,因为学校没有藏得太深的东西。确实是。所以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调查学校,或者说,你不是来查什么违规办学之类的东西的。你查的东西,和学校有关系,但并不在学校里面。”他顿了顿,说:“在学校外面。”
聂韬成嘴角的笑意扩大。这是个善意的笑容。
周拂晓继续:“一个明显违规违法的集中营式的培训机构,虐待学生导致学生自杀,学校被调查后逃脱了责任,只是停招整改一年就重新出发,继续为非作歹,这不是学校、家长任何一方想办就能办到的。这后面一定还有保护伞,有人为学校撑腰。”
“我猜,这把伞权力很大,说不定位置还不低,很难查到他,藏得很深,这间学校只是表面上的一个幌子,是一道障眼法,拨开了这层雾,才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周拂晓下了最后的结论:“你要查的,就是这把保护伞。”
第15章 合作愉快
聂韬成没有马上回应。
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值班室的办公桌被两面巨大的显示屏占掉了三分之二的空间,显示屏实时播放着整个宿舍楼所有摄像头的监控画面。聂韬成拉开桌子最底下的的抽屉,拿出一盒内存卡,挑了几张递给周拂晓。
“这是周晚照来学校的那个月宿舍楼的监控录像,其中几张卡里有部分缺失的片段。学校告诉过我,这些缺失片段是专门为了应付当年查案删掉的,有一些和周晚照有关系,有一些则是为了浑水摸鱼随意挑选的没关系的片段。事后,他们再和警方说,是因为技术问题或者监控设备故障,才出现了片段缺失,以增加可信度。”聂韬成说。
周拂晓看着手里小小的方寸大的内存卡:“我知道,当年查案的时候警方说过录像有缺失。我问他们能不能恢复缺失片段,他们说需要很长时间。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确实需要时间,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想不想恢复。”
“你方便拿出去给技术人员做恢复吗?”
“我在想办法。最近我不太方便和外面联络,学校对我已经有怀疑了。”
周拂晓理解他的处境:“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来想办法吧。”
“除了被删片段,这些录像我都看过,没有太大问题,基本上能和当年警方的结案调查报告公布的细节吻合。主要是,周晚照自杀当晚的录像是完整的,能看出来她的自杀过程,这也是当年警方定案的最重要证据。”聂韬成其实不报太大希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恢复了缺失片段,也不一定能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