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写得有些艰涩:【他先喜欢我,我没有珍惜,后来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晗色辨认完他的意思,思绪纷杂起来。
这刺猬不是说喜欢他吗?
这落指的力度和微颤,这特么是余情犹在啊。
“人家走了,你就去追嘛。”
【追过,但还是口是心非的毛病,追回来的方式也不对。又把他伤到了,其程度比之前更深。】
晗色没往别的想,稍微有些吃味,很快又肃然地斥责和纠正他:“你要是觉得自己做错,反悔了,还想和那人好好相处,就按着对方的行事风格来,不要搞那种大男人的臭毛病。”
等了一会,哑巴才慢慢写道:【我为时已晚。】
这话让晗色不知道是该说他活该好,还是该同情他好。但他脑筋忽然一急转,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说你喜欢我,不会是因为我像你心中那个刻骨铭心的人吧?”
他当真是受够了移情的替身情结。
等了好一会,掌心的笔画沉了:【你就是你。你是晗色,独一无二。】
马车摇晃如摇篮,晗色一动不动地侧着耳,听着心弦无形地拨,弦未停,天雨来,有淅淅沥沥的水滴到马车顶上,轻快如飞鸟的羽翼。
哑巴写道:【下雨了,深山夕照深秋雨。】
晗色舔舔唇齿间的糖味乐起来:“现在是初秋不是深秋,掉书袋掉错了!”
哑巴无声地笑,什么也没说,又给了他一颗山楂糖。
晗色吃着糖,轻声对他说:“哑巴,咱俩算扯平了。”
他安心地闭上眼运转灵力,也不用再没话找话地舒缓两人之间的氛围,只需要听同一场雨,安静地享受彼此之间的异和同。
秋雨下得绵密,似乎因为如此,马车里的温度有些降低,晗色便没把上升的体温当回事。然而随着时间和马车一起向前,雨越下越急,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热。
哑巴把马车的窗户掩上,一回头看见晗色鬓边都流了汗,也没多想,伸手就给他擦拭。
然而晗色的神情一下子变了,他抓住了哑巴的手贴在侧脸上,像沙漠渴望雪水一样。
哑巴被他的温度震住,试探着往他身体里渡入些灵力察看,谁知晗色体温上升得更明显,从耳朵到脖颈,红成枫叶的颜色。他睁开眼,本就因为视线受损而茫然的眼睛更加混沌,溢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惑。
哑巴怔怔地看着他,即便他现在眼睛不复之前明亮,面容也不是原本的模样,他还是很快口干舌燥。
只因他对露出这样神情的晗色再清楚不过——这根本就是合欢毒发作了。
这毒在七天前第一次全面爆发,每隔一个时辰便发作一次,七个时辰后便没有了效果,周期都围绕着七的次数。他还以为这下流毒只要做上那一轮就能解开,原来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哑巴的心跳得比马车外的雨要快,但他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传声到晗色识海里呼唤他。
晗色听到了呼唤,勉强找回了几分理智,丢垃圾似地丢开他的手,连滚带爬地摸索到马车的门,猛然打开便要跳下急行的马车,上半身都钻出去了,幸亏被哑巴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否则这么摔出去必定头破血流。
他的举动把赶车的旅人吓得不轻:“啊啊这位小公子你要干什么!”
晗色难受至极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我……我……想泡冷水……”
旅人懵逼不已:“你想洗澡?这荒郊野岭的上哪洗去?”
哑巴紧紧抱住他,环顾着周围地形,两边都是野林子,前后都没有人烟,此时天色将近晌午,要赶到下一个城镇不知道还要跑上多久。
雨下得更大了,怀里的人体温也在不停飙升,他直觉合欢毒这回的发作与上一次不同,再怎么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了。
旅人见雨越下越大,索性提议:“公子哥!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的,要不先停下躲躲雨吧?”
哑巴眼睛亮了些许,点点头指指马车内,示意他可以进来避下雨。
旅人赶紧勒住马绳停下马车,整了整身上的蓑衣:“我也可以进去避一下吗?太好了!这雨还真不小……”
车一停,哑巴抱着晗色就跳了下去,冒着大雨炮仗似地冲进了路边的野林子里去,徒留下看车的旅人一脸懵逼。
晗色在意识模糊中感觉到了颠簸,耳边是那两枚玉环疯狂相击的叮当声,亡命天涯一样激烈急促。他摸索着抓住哑巴的衣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努力视物,只看见一个昏暗模糊的轮廓,雾里看花也不过如此了。
“哑巴……我们要跑到哪儿去……”
哑巴带着他跑到了林子深处,看到了林子里的一口清澈池塘,二话不说地带着他跳了进去。
这池塘还挺深,余温的湖水瞬息淹没头顶,晗色的神志一下子被呛醒,旱鸭子地扑腾起来,还没扑上岸,腰身就被哑巴钳住沉在水下了。他不会凫水,险些在水底窒息时,哑巴如山阿的阴影一般压过来,混乱激烈地渡来了气。如此折腾了一番,晗色才被他托着冒出水面。
“你要除草吗?!怎么突然就跟下水饺一样跳水里去了?你跟余音学的吗你?”晗色一冒出水面就破口大骂,秋雨还在哗啦啦地下,把他的脸拍打得老疼。
哑巴也狼狈地浮上来,强硬地把他推向岸边困住,嘶哑地传声给他:【现在身体还热吗?】
岸边水浅了些,淹没到胸膛间来,晗色脊背抵在了滑溜溜的池壁上,很快也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是有点热,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哑巴用手粗鲁地揩着他的脸,看着雨水顺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淅淅沥沥淌下,觉得自己也有些疯了:【你那个合欢毒根本就没有解开,前几天不过是潜伏着,现在它又来折磨你了,而且越往后,发作的程度恐怕越强烈。】
晗色吓得哗啦一声沉进了水里:“咕噜咕噜咕噜——”
哑巴又好笑又着急,拔草似地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泡冷水有用吗?】
晗色耷拉着眉眼使劲推他:“咳咳……你先离我远点,我忍忍。”
哑巴没远去,伸手把他抱进怀里顺着脊背,给他挡滂沱大雨,在他识海里唱安魂曲。这些都不管用,晗色还是没能忍多久,身体便开始战栗。
当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哑巴的后背时,哑巴抓下他的手反扣压在岸边,腰封放在岸上,低头先覆住了晗色的唇。
冰冷的雨水顺着赤露在外的肌理流淌,砸进池塘里如擂鼓,激荡起层层叠叠不规律的波纹,淹没了天籁之外的人声。
不止声音,他觉得每一寸骨头、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大雨里被天地碾碎了。
待体温降下去,晗色神智回笼,挂着哑巴脖颈的手臂都要抽筋了:“雨小了……”
哑巴回神,只得咬着牙抽身而去,抱着他上岸系回腰封。
晗色腿软,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有百斤重似的,哑巴见状又把他扛起来,用灵力慢慢把两人的衣物烘干:【现在好点了?】
一回生二回熟,晗色已经有点麻木了:“嗯……”
哑巴拍拍他的脸:【你别往心里介意,就当是我帮你运功。】
晗色有气无力:“……在水里运功不太行,我都站不住。”
哑巴耳朵噌地爆红:【这不没办法么,这山林荒野上哪找一张床去?要是半个时辰后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我怕你在马车上运功坐不住。】
“……我错了,我当时应该找纪小仙君把脉的。”
【顺、顺其自然吧。】
等回到马车那边,驾车的旅人都瞌睡过去了。哑巴摇醒他继续赶车,旅人拿钱办事也没说不好,就是一脑门问号地看着他们:“两位公子,下那么大的雨你们干嘛去了?出门在外切记要留个心眼,这要是换做别的没良心的马夫,直接赶走你们的车,把你们丢在这荒郊野岭,那你们就两眼一黑蹬腿看天了。”
晗色哑着嗓子扯犊子:“谢谢提醒,您说的是。是我这个瞎子肚子有点不舒服,要让我这个哑巴大哥带着我。”
“原来你们……难怪我说怎么一个老不说话,一个总闭着眼睛,俩兄弟真是可怜。”旅人唏嘘着坐上车头赶车,“那你们可真是谁也离不了谁呀。”
晗色和哑巴俱怔住。
马车继续向东走,车门紧闭,哑巴抱着晗色安静坐着,两人一起听着马蹄达达,雨声点滴,这回晗色也没有挣脱,两人都在等待和思考人生。
半个时辰后,合欢毒再次发作,老天也很奇妙地下大了雨,雨声嘈杂如鼓舞。
哑巴揣着晗色,让他咬着腰封。
赶车的旅人扬着小马鞭,对山对雨唱嘹亮的山歌,车门外峰回路转,车门内千肠百转。
大雨在下,却无法熄灭这宿命中的燎原火。
哑巴从后面抱着晗色,在他挣扎时没忍住往他灵脉里渡入灵力,感受着他回温的肌理。他埋首在晗色肩上,听着他喉咙里沉闷的哭吟,再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哑巴来。
他轻轻将晗色的衣衫扒开少许,借着斑驳光线顺着他脊背深处逡巡,看到了晗色体表上因剧烈起伏而忽隐忽现的黑蛟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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