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反了。
“如果你在地下室时没有骗我。也许我还能拿你当个朋友看待。”晗色回想起当时仍然很生气,“我问你是不是余音时,你为什么不否认?”
哑巴伸出左手勾了他一缕发梢,笑意泯灭:【因为是他的话,你就好说话。你总是让着他。你就是喜欢他。】
晗色咬牙切齿地朝他竖了一根中指:“此喜欢非彼喜欢!你让我当时想撞墙!”
【那我当时要是告诉你我的真正身份,你会愿意和我做吗?】
“鬼才愿意,我根本就不了解你!”
【那不就是了。】
哑巴弯下腰,低头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对他,你还有喜欢和宠溺,对我,你什么都没有。对他是不能,对我是不肯。可我想和你建立联系,灵魂上不能相知相爱,身体上相缠相叠也好。来日你会记住我,即便是因为混帐才记住我。】
晗色心里莫名刺了一下,摸索到他肩膀把他推开一顿臭骂:“放屁,什么强盗逻辑!让我因为这种方式记住你?你脑子有坑啊!如果真对老子有那点春花秋月的心思,你就不会用细水流长水到渠成的方式来吗?就偏要……算了,不提也罢,事已发生老子再说马后炮也没用。我讨厌口蜜腹剑的家伙,即便你是旧识我也没法和你处成朋友,你还是离我远点。”
解开困惑后晗色扭头走,走了两步后知后觉到手里的盲棍是哑巴给的,转头就塞回给他,伸出双手摸索着,磕磕绊绊地进屋里去了。
哑巴跟在他后脚,他也渴望细水流长,只是没时间了。
所以说,当一个哑巴,还是很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黑蛟:嘴巴长了不会说话可以捐掉(拳头jpg)
现在的哑巴:没嘴巴果然比长了嘴巴要巴适(阿弥陀佛jpg)
第47章
夜半, 李悠和甄业章的小师弟同时醒了。那小剑修低头见自己绑在手上的七枚玉牌,抬头见李悠,顿时又陷入悲与愤当中, 又要御剑砍他。
纪信林只得再令他睡着,施完针他心有不忍, 扭头问李悠:“你要不要继续睡?”
李悠修为弱,受九剑重创,昏睡时还好,一旦清醒那些伤痛也跟着复苏, 纪信林平日嘴刁, 说到底还是医者仁心。
“谢谢……不用。”李悠恍惚地答了,说话间感觉腮边疼痒, 他伸手想去碰,让纪信林拦了。
“别乱碰,你脸毁了, 别蹭掉我上的药,费了牛鼻子劲调的。”
晗色听到这话眼睛酸涩,看不到也下意识地偏过了头。这时手背上传来微凉的轻触,那哑巴问他:【你可怜他?】
晗色不想理他, 在黑暗里独坐着。他不知道这股难以言喻的深怆是不是同情,倘若真是同情,只对李悠一人么?
甄业章问起李悠关于高塔献祭的事,李悠一无所知,他便问起了李鸣潮:“你既是他随从,关于他的经历、性情、行踪总该清楚。”
李悠发了半晌呆, 才慢吞吞地说起他的事来。只是他笨拙木讷, 从他视角讲述出来的李鸣潮也变得和他人眼中的不一样。
纪信林认为那厮狡猾, 晗色认为疯癫仇世,李悠眼中则变成了抽象的一个好字。少爷是好人,少爷脾气好,少爷待他好。
“小时候,村里人祭神,让我去当贡品,少爷不肯,他替我去……”
纪信林忍无可忍,打断了他梦呓一样的叙述,将死于高塔的剑修和合欢宗修士的事掰扯给他听:“这是个连自己同门都能设计杀害的人!好什么?那是个板上钉钉的屠宰手!”
说着纪信林又有些着急,高声警告他:“你最好拎清一点情况,来日,我们要将你押回仙盟去的!你要是再说那家伙好,你定然要被当成他的同盟,到时别说在你身上戳九剑,你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晗色被他的高声震得心弦勒紧。
“他不会平白无故的,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也想问问他,可是……”李悠呆板执拗,喃喃低语道,“他不在了。”
四项陷入一阵寂静,无力感蒸腾如雾。晗色原本也想问些困惑,比如李鸣潮斩情根,李鸣潮设想中的神的面容和李悠一模一样,此刻却怅然若失。
“不在了”——独活听起来多孤独。
他搓了半天指尖,忍不住轻问:“他把你留在地下室里,临走前有跟你说什么吗?”
李悠低头看自己的手,双手经脉被挑断了,已然无法再成为修士:“他就让我好好待着,他说他会看着我,一直看着我……我不明白少爷怎么食言了……”
晗色也想不透李鸣潮究竟怎么看待他,哑巴旁观须臾,蹭过来在他手背上写:【李的意思是,他会带着他活着,不会带着他去死。这很合理,并不矛盾。】
“你怎么就知道?”
【我就是知道。】
显而易见的自负,我活着时庇佑你。显而易见的自卑,我死时送你良人。
*
小剑修情绪不稳,甄业章收了他的玉牌,他才正常了许多,看见李悠时不会冲动地喊打喊杀,但也不时恍惚,通红着眼睛憋气。甄业章没辙,便决定先同路,他看着师弟,纪信林看着李悠,用一截捆仙绳把自己和关注对象各绑一只手。
哑巴也想这么干,以便带晗色走路,结果是一顿胖揍。
天亮众人便离了村子,和原本的村民所去南辕北辙,村人入千山,他们将入都城。
晗色跟着其他人的脚步走,中途休息时琢磨着不太对,便借故找纪信林,小声去问他:“甄仙君伤得很严重吗?我记得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他拽了吧唧的,修为强得一批来着。”
纪信林满腹倾诉欲,拉着他便叽叽咕咕说小声话:“重,身心俱疲。被那黑蛟引的雷劈了是小事,关键是去搜黑蛟的魂又被长老们搜魂,搜魂术一去一来把他反噬得要死。而且我不知道他在黑蛟的记忆里看见了什么,只觉得他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晗色不关心别的:“他伤真那么重,那是谁来把我从地下室里捞出来的?”
“就他和狐大仙嘛,我是不行的,然后他俩就都……”纪信林说到这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我丢!他们原本不让我说的。”
晗色感慨万千,歇完继续磕磕绊绊上路时,潜离跳到他的肩膀上来:“曹匿,我走的累,在你肩上歇一歇,我可以给你指路。”
晗色伸手去撸小狐狸,又酸又软地诶了一声。
来时他运灵飞了不到半天就到了山村,光靠两条腿停停走走则要耽误许久,好在潜离认识路,指挥着他们绕近路,赶在天黑前到了最近的边境城。
纪信林如今是他的迷弟:“狐大仙就是狐大仙!哎呦可算是到了,再走我要饿死了,那叫芦城啊,狐大仙你去过对吧?”
甄业章摁着身上伤吸着气,真情实意地也道起谢来:“多亏了前辈,今夜终于可以找个地方安稳地歇下了。”
潜离在晗色肩上摇着尾巴应了一声,随后就把自己缩小成巴掌大躲进了晗色的衣襟里:“借你衣怀躲躲,免得进城时惹人瞩目。”
晗色一口答应,进了芦城后,依稀感觉到小小狐狸在他衣怀里抖。
虽然渐入了夜,芦城里的长街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纪信林像第一次入城的乡巴佬不住称奇,勾得晗色心痒又惶惑。他也想看看繁华的人间红尘,可这看不见的红尘里脚步声太多,潜离没出来指路,他只得跟紧纪信林。
李悠一路都恍惚,见此轻轻地牵了他的袖子。
甄业章余光注意到,买下了一只花灯递到他手里:“曹匿,这里的花灯很精巧,我想你会喜欢的。”
李悠便松开了晗色的袖子,晗色感觉到了,他摸着花灯的持柄,好奇地摸了又摸:“花灯长什么样子?”
他的视线在花灯和他的脸上来回:“花灯有六面,各勾勒了颜色样式不同的花,它随风轻转,映照的花影不同。”
晗色设想了一下模样,唇角扬了起来:“那就是流光溢彩了。谢谢你,看不见我也很喜欢。”
哑巴独立于所有人,他也溜溜哒哒地在街道上买了一只花灯,买回来看见这一幕,便自己轻摇花灯。满长街的灯都是花,只有他手里的灯画的是绿油油的小草,卖灯人说是画残改的。
残得独一无二。
是夜甄业章找了客栈带大家留宿,并购置了新的衣物,只有哑巴自己住单间,其他人都俩俩同住。
夜深,晗色闭着眼睛打坐积攒灵力,巴掌大的小狐狸突然从他怀里钻出来:“曹匿,你且休息,我出去一趟。”
“潜离,这么晚你要去哪呢?”
“去我给他收尸的地方转转。”潜离舔舔颤抖的爪子说,“我爱人死在这里。”
晗色安静了好一会,摸索着拍拍小狐狸:“不要睹物太久哦。”
小狐狸轻呜两声应和,转身跳出了客栈房间的窗户。
晗色在深夜里独坐了许久,想来想去还是起了身。他摸到放在床前的新衣服,脱下身上的破衣烂衫,把那新衣胡乱套上,下床时摸索走过茶桌,摸到放在桌上的花灯时默念了几声对不住。他开门出房间,轻敲隔壁纪信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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