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十万,后续花费大约还得要几十万,肯定是不够的。”
“不是还有能借钱的人吗?”
“是啊。”蒋爸苦笑,“问题是人能出这么多钱吗?”
魏惟一的拉链刮在墙上,发出呲啦的声音,引得走廊上的两人转身看过来。
“好久不见。”蒋均良朝他点头,走过来。
“你实习结束了?”
“嗯,这些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魏惟一不太好意思地傻笑,“我就是偶尔过来看看,也没帮上什么忙。”
蒋均良看他,又说:“你实习怎么样?”
“挺顺利的,应该可以留下来。”
“以后都在北京了?”
魏惟一想了想,“不一定,也许会回省城,总之暂时先在这里工作,走一步算一步吧。”
“走一步算一步吗?”蒋均良叹了口气,“我妈已经睡了,你快回学校吧。”
魏惟一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把关于钱的话题问出口。
蒋均良先行去到电梯口,按下按键说:“我送你。”
经过楼下商店,他进去买水。
阳光打在玻璃上一束,熠熠生辉。魏惟一透过明亮的窗户看到伫立在柜台前的身影,侧着头熟稔地说话,眉目如画。
他想起很久以前也有这样的一幕,原来记忆中的少年已不知什么时候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第44章 如果没有如果
上午十一点,大礼堂。
庄严的仪式进行到最后一刻,轻快活泼的旋律立马衔接上,顺着音响的轨迹飘往校园。主持人和老师、学生在舞台上合影,晒出最自然的笑容,台下的人纷纷站起来,露出或释然或感慨的笑容。
满室的人群从几个出口分流开来,慢慢地散开来。魏惟一走在最后面,心不在焉地转着学士帽。
“魏惟一。”有人喊住他。
魏惟一转头,见到是杨辰,笑起来,“辰哥,你不是回上海了吗?”那门课结课之后,杨辰就回上海重修他的学业了,他除了节假日发个祝福,网络上联系也不多。
杨辰走近,和他并肩,“是啊,今天回来收拾一下东西。”
他比魏惟一高一点,视线稍稍向下看,显得格外耐心倾听的样子。
“找到工作了吗?”
“当然,北京的。”
“那你和你女朋友不就异地了?”杨辰问,“没关系吗?”
魏惟一大窘,“那不是我女朋友。”
“那我误会了。”杨辰笑了笑,“毕业感觉怎么样?”
“本来觉得还好,结果大合唱那块那个音乐一出来,一下子又感伤了。”魏惟一拂开被风吹乱的头发,暗暗抹掉眼眶里又生发出来的湿意。
“看不出你还挺感性的。”杨辰捶了一下他肩膀,又说,“如果你来上海的话,记得来找我玩。”
魏惟一应好,和杨辰分道扬镳。
他心里记着探望蒋均良和他妈妈的事,脚步匆匆,上了地铁又下公交,一个小时内赶到了医院。
也许是正值中午,病房门口人比起之前更少,狭长的走廊内站着零星的几个人,有的脸上焦急难耐,有的漠然无言。
蒋均良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金属长凳上,背部微微弯曲,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直直地看向前方。
魏惟一走过去拍他头,“哎,怎么在这发呆?”
后者反射性地抬起头,看上去像真的如梦初醒般茫然道:“你来了?”
魏惟一在他身边坐下,手臂从头撤下轻轻划过后背搭在靠背上。
“你毕业典礼搞完了?”蒋均良问,他回到了平常的状态。
“对啊,你还没回答我呢,刚刚怎么在发呆?”魏惟一把话题转回来问。
蒋均良望着他,但是那双眼空洞的似乎透过他在看什么别的一样,“我在想,生命原来这么脆弱。到了现在真正经历的时候,我才清晰地感受到,原来疾病是那么地让人痛苦。”
“为什么这么说?”
蒋均良眼神越过他的头顶,“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感概。”
“你不想说?”魏惟一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不是。”
魏惟一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结果,提起另外的事,“已经中午了,你吃饭了吗?我们俩一起去吃吧。”他四周,没有看到蒋爸的身影,“你爸呢?”
“被医生叫走了。我还没吃饭,走吧。”
他们一路到达地下一层的食堂。
蒋均良说请魏惟一吃饭,帮他打了菜。
魏惟一受宠若惊,“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就当是对你帮我传递病情的一点心意。”
魏惟一扯开一次性筷子,夹了几口菜放进嘴里,吃了一会儿还是心痒,旁敲侧击道:“我奶奶去世那段时间,我也觉得生命特别脆弱。”
蒋均良眼皮一抬,没有说话。
“就是猝不及防,一点准备都不给你,一上来就给你个伤害,还是致命伤害。”魏惟一说完这话,偷偷瞄蒋均良。
对面的人半晌没动筷子,眼睛低垂看着桌面,终于开口:“昨天晚上我从急诊科路过,刚好有一个满身是血的病人被推进手术室,等我再经过那里,他刚好要被推到太平间。”
“然后呢?”这是魏惟一为数不多当倾听者的时刻,他放轻呼吸,尽量降低存在感。
“我妈妈也是,她原先见到我总是笑得很温柔,现在精神基本没有好的时候,做完化疗又出血,又常常吃不下东西。每次她虽然想吃上一点安慰我们,但是马上又吐了。”蒋均良说得很慢,“你知道吗?她那时候看上去很难受很痛苦,我就只能在背后站着,干不了什么别的。但是她还挤出笑容和我说没事——那个笑挺难看的。”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我的妈妈比我想象的坚强得多,我一点都不了解她。”
话音落下片刻后,魏惟一才说话,带着些轻松的调侃,“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
蒋均良蹙眉,“我以前说得不够多吗?”
魏惟一重重点头,“不过,你要知道,困难很多时候都是暂时的,生命很坚韧也很美好。我没有和你说过吧,我七岁时候得了一种病,名字早就忘了,但是当时还要做手术,打麻醉特别痛,闭上眼睛时我以为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然后一睁眼,阳光洒下来,灿烂得让人想留眼泪。”
他伸手抓住饭桌上离自己极近的另一只手,攥紧对方意料之中冰凉的手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蒋均良注视着他,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动容,随后恹恹地扯出一笑,“但愿如此。”他没有立刻抽手,而是继续无声相握了几秒,“谢谢。”
魏惟一的心绷得紧紧的,担心蒋均良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了心里积压的情绪。他忍不住一直观察着蒋均良的脸色,盼望着能看见他偶尔放松的笑意。
吃完饭后,魏惟一进病房呆了一会儿,蒋妈还在沉睡,蒋爸这些天已经和他熟悉起来,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拉过自家儿子说起知心话。
魏惟一隐约听到什么钱的话题,不好多听,于是懂事地告了个别。
担心蒋均良不愿意找他帮忙,临走前魏惟一又给蒋均良发了一句消息:如果你有困难或者想发泄一下,一定要来找我!!我会是你贴心的小棉袄(>^ω^<)
蒋均良回了张图片,上面是只橘猫,配上六个点。
没过多久蒋均良告诉魏惟一他妈妈转去了上海的医院。
魏惟一问为什么。
蒋均良坐在凹陷的沙发里,夕阳从他的背后打过来,整个人沉浸在那片金黄的流沙里。
他疲惫地笑了一下,“很多原因。”说是因为上海的医院有认识的老师和可走的关系,不仅价钱可以给个人情价,而且治疗待遇和条件也会比这边优待一点。
魏惟一表示理解,但是也有些不舍。他说:“那我每周末去看阿姨?”
蒋均良凝视他,眼睛荡出一抹即逝的亮光,“我想我妈妈不会拒绝。”说完他仰起头放下腿,更深更重地陷入那片晦暗的余晖里。
魏惟一走到沙发背后,俯下身凑到蒋均良耳边,“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吧。我手艺很好的,以前在家我妈都让我按摩,说是力道特别到位。”
“听起来像你在跑火车。”
魏惟一据理力争,“这是真的,这点我没有骗你,我爸妈都能作证。可惜我没有给叔叔来个按摩,不然他也能作证。”
蒋均良偏头,露出白皙的脖子,“那你开始吧。”
魏惟一确实没有瞎扯,他在按摩上面略有心得,且小有成就。蒋均良闭着眼睛,最后和魏惟一说:“我想你如果以后失业,可以干这个,我给你拉客。”
想想那个场面,他忍俊不禁,“好啊,我肯定大力欢迎。”
在魏惟一的工作步入第一周的周末时,他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来访。
这个人既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但的确是他印象深刻的。
程帆提前一天知会了魏惟一一声,约在了一家西餐厅,但却表示自己不爱吃牛排。
魏惟一切下一块道:“那你还约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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