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这话说的气势十足,如果换做别人,或许会相信他的话,但宋勉和他从小学就认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把沈澜嘴硬的脾气给摸透了。
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尽管心里像明镜似的,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顺着沈澜的话说了下去。
“沈哥说的对!”
“少拍马屁!”
沈澜皱着眉头踹了他一脚,宋勉则乐呵呵地躲了过去。
“诶,跟你说个正事,”沈澜对宋勉招招手,“明天周六放假,你帮我问问张姨,能不能让淼淼去你家待一天。”
“肯定没问题啊,”宋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妈绝对同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特别喜欢淼淼,如果能带淼淼一天,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行,那就谢谢了。”
“害,沈哥,咱俩之间不用说这个,不过明天就是九月十三了,你还是不打算带淼淼一起去吗?”
“不了,”沈澜轻轻摇头, 微垂的眼眸敛住了眼底的情绪,“她还小,以后再说吧。”
“行,那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宋勉快速瞄了一眼刚走进教室的物理老师,“快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他便嗖地一下冲回自己的位置上,火速翻出物理课本,开始祈祷老师这节课提问不要抽到他。
北城一中两周放一次假,被压制了半个月的学生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刚一出校门便火速将自己身上这套丑不拉几的校服给换了下来,三三两两结对放飞自我去了。
然而向来最爱玩的沈澜却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邀请,第二天一早,他一反常态地早早起了床,从衣柜里拿出一身板正的衬衫长裤,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就连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都扣的严丝合缝。
茶几上白色的百合花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着,沈澜站在沙发旁戴上黑色腕表,就在他刚要弯腰去拿花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爸,”在看到来电显示时,沈澜的眼睛里瞬间多了几分光亮,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暗藏着些许期待,“你今天打电话,是不是……”
“你最近成绩怎么样了?”
“什么?”沈澜脸上的表情倏然僵住,“成绩?”
“怎么,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成绩又下滑了?”说到这时,电话那头已经隐隐带上了几分严厉,“我每天喝酒应酬在外面挣钱,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成绩,成绩,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成绩?!”
沈澜冷笑一声,眼眶倏地红了:“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反了你了,居然敢跟你老子这么说话!”
“我管你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又缺钱花了?我告诉你,就凭你今天这个态度,老子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
“钱钱钱,你现在除了这些还能记得什么!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这个家是什么样子吗?!”
电话啪地一声被挂断,沈澜怒气冲冲地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强烈的情绪起伏过了很久才缓缓平复下来。
他扭过头看向那百合花,嘴角微微牵起一抹笑容,眼神里飘过的却是淡淡的哀伤。
“看来今年,又是我一个人去看您了……”
出租车穿过繁华的市中心逐渐朝着郊区前行,青翠的连山环绕着潺潺的流水声,淡淡的薄雾平添了一层朦胧。
沈澜带着花束下车,按照记忆踩着石子路,准确无误地来到熟悉的墓碑前。
“奶奶,我来了。”
他弯腰将百合花放下,同时伸手用指腹将碑上的灰尘轻轻擦拭干净。
“害,今年又是我一个人来看您,”沈澜苦涩地笑了笑,“您不会怪我吧?”
“淼淼前段时间刚跟人打了一架,不过不是欺负人,而是见义勇为,虽然也受了点罚,但好歹也没什么大事。”
“我爸妈……呵,”沈澜蹭了蹭自己的眼角,仰起头将眼眶里的湿润强忍回去,“爸妈他们还是老样子,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联系不到人。”
“不过您不用担心,我都已经习惯了,再说不是还有淼淼陪着我吗,我不会孤单的。”
“再说,我今年已经高二了,学业也加重了不少,哪有时间伤春悲秋的。”
“我跟您说,这学期我们班转来了一个很特别的人,那小子第一次见面就给了我一拳还是照着我脸打的!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已经原谅了他,现在我俩是同桌,虽然还是看他很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实力。”
“奶奶,您看我不知不觉间又和您罗嗦了这么多,希望您不会嫌我烦,毕竟这些年,我也只有在面对您的时候,才能说说心里话了……”
“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沈澜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拍拍手道,“改天我再来看您。”
天边不知何时染上了层层阴云,将那和煦的日光尽数隐藏起来。
沈澜拿出自己的雨伞撑开,转过身沿着石子路准备下山,刚走下没多久正要拐弯的时候,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是,贺琛?他怎么会在这?
朦胧的细雨中,贺琛沉默地站在墓碑前,就连雨滴都未曾让他动过半分。
沈澜站在原地撑着雨伞变换角度,直到这时,墓碑上的字体才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慈父贺之林
慈母姚静娟
之墓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我们澜澜和琛琛。
第8章 008
这一瞬间,平整的石子路里仿佛忽然伸出一双无形的手,将沈澜牢牢地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回想起之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隐隐约约的反常仿佛忽然在此刻串成一条线,将一切都变得明了起来。
怪不得贺琛当初在淮巷里被堵的时候会突然出手,甚至都没给一句多余的解释,原来是因为当时那红毛提及了他的父母。
不过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换做沈澜自己,反应恐怕比他还大。
就在他思索的几秒钟里,站在墓碑前的人似有所感,转过头对上沈澜的目光,两个人在细雨下遥遥相望……
“还,挺巧的哈。”
沈澜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刚要找个由头离开,却发现对方突然一声不吭地向他走过来,然后……站到了他的伞底下。
“没带,借用一下。”
说完,他便自作主张地将伞从沈澜的手里接过,然后撑在了两个人头顶上,因为身高差的缘故,瞬间沈澜觉得自己眼前的视野都开阔了不少。
“我还没说借不借给你呢……个子高了不起吗?”沈澜抬起头瞪着贺琛,“这伞是打了个寂寞?雨滴都吹进来了!”
说着,沈澜还抬起了自己已经湿了半边的衣袖,像是在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哦,”听到这话,贺琛默不作声地将伞朝沈澜那边挪了几寸,这下几乎大半个伞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而自己的半个身子则都落到了伞外,“这样?”
湿润的发梢凝成水滴啪嗒一声落下,沈澜看着他微垂的眼眸,与迷蒙的细雨奇妙融合,没来由的心软了。
“算了,”沈澜叹了口气,伸手将头顶上的伞给扶正,扯了扯自己湿了的衣袖道,“看在今天是九月十三的面子上,小爷就不和你计较了,这把伞,就暂时分你一半吧。”
说完,两个人便撑着同一把伞朝着墓园外走去。
由于位置较为偏僻的缘故,即便是叫车也需要等上好几分钟的时间。
沈澜和贺琛找了一处遮蔽物暂时避雨,在狭窄的空间里,空气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两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后,沉不住气的沈澜还是率先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尴尬。
“咳,那什么,没想到今天会在这看见你。”
“同感。”
“嘁,还是这么沉默寡言。”沈澜扯了扯衣袖靠在墙面上,两只胳膊叉在胸前,抬起的眼眸就这般懒懒散散地看着他,“我是来看我奶奶的,今天是她的忌日。”
“你呢?刚才那墓碑上,刻的是……”
“嗯,”贺琛轻轻点头,抬手抖了抖雨伞上挂着的水珠,“是我父母。”
“那,他们是怎么走的?”沈澜试探着询问,刚对上贺琛意味不明的目光又连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就只是单纯的问问,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什么,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
“去年,紧急救援。”贺琛看向眼前变得愈发绵密的细雨,声音变得愈发晦暗不明,“两个医生,为了救人,没能回来。”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从这淡淡的声音背后,沈澜却无端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心口的抽痛。
十几岁的孩子,原本家庭美满生活幸福,却被一场意外夺走了自己挚爱的父母双亲,这种事情无论落在谁身上,恐怕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沈澜靠着墙面无声地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白色衬衫紧贴在贺琛的身上,露出劲瘦却并不羸弱的身形,乌黑的短发与白皙的脖颈形成完美的色差,在雨水的映衬下,仿佛一副浑然天成的水墨画,看起来让人觉得分外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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