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殄天物 (十一月十四)

　　这回能安安稳稳过个双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或者是苦中作乐。
　　晋晔一觉睡到自然醒，刷牙洗脸，穿着家居服准备去开隔壁的门——半个多小时之前周呈给他发消息，已经买好早饭了，喊他过去吃。
　　赵一展叼着牙刷从另外一边洗手间出来，他要赶去加班，时间有点晚了，正一边刷牙一边穿裤子，抬头看见玄关的晋晔有些诧异，满嘴泡沫险些咽下去：“学长，你怎么不换个衣服就出门？”
　　晋晔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说话也显得随意许多：“去隔壁，搞对象去。”
　　赵一展：……
　　他莫名感觉晋晔有烟火气了许多，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他总觉得晋晔连吃火锅这种最接地气的食物时都有一种疏离感，不知道哪个才是误解。
　　他脸上露出来一种担忧，含着一嘴泡沫说话含混：“你不会下个月就要搬去隔壁了吧？”
　　晋晔摸着口袋里对面房间的钥匙，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想那么快，小朋友单纯得很，怕吓着他。”
　　赵一展安心地点点头，看着晋晔推门出去，紧接着想起来自己时间紧迫，立即冲回了洗手间，草草将嘴巴里的泡沫漱干净，系着腰带冲到卧室换衬衣。
　　三分钟解决战斗，赵一展出门上班，上到电梯上的时候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单纯得很？！
　　怕吓着他？！
　　他还以为晋晔谈恋爱是要“从风花雪月谈到人生理想”的，原来也是“红尘男男腻腻歪歪”？
　　晋晔尚不知对自己对赵一展造成多大的冲击，正淡定地坐在周呈家的餐桌旁吃小笼生煎。
　　周呈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早上很早就起床了，晨跑回来买的早饭，在他过来的时候连澡都洗完了，在十月底的天气里都还只穿着短袖T恤和大短裤，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和小腿肌肉，头发还没吹，湿漉漉的，浑身带着一种水汽被体温蒸发出来之后的清新味道，坐在他对面咬着豆浆吸管问：“今天你想去哪玩？”
　　计划之外的周末让晋晔也有点没有准备，坦白地说：“没有想好，之前的计划安排这个周末还要开会……”
　　他也喝了一口豆浆，明白过来周呈的精力从何而来了，看着对方一脸期待的表情猜测小朋友会选择哪里约会，装傻地提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果然已经选好了约会的地方，晋晔看着桌子对面的人放下嘴里的豆浆，手臂撑在桌子上，有点故意克制的兴奋：“我们去骑马吧！或者去射箭馆，你想去哪个？”
　　晋晔有些意外，他猜测周呈提出的地方可能是电影院或者游乐场，没想到周呈给出了完全不同的选项。
　　他精于攀岩，偶尔去玩自由搏击，球类运动也都略知一二，但周呈说的这两样属于他的技能盲区，晋晔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说：“我……”
　　然而周呈又截胡了他的话：“去射箭馆吧，现在去骑马有点冷了，等春天了我带你去，马术馆那边的风景还挺好。”
　　这一下直接预约到了明年的约会，周呈那些小心思昭然若揭，晋晔不由失笑，但没有戳穿他，纵容地说：“好，听你的。”
　　周呈一口干了杯子里的豆浆：“那我去换衣服！”
　　小年轻说风就是雨，晋晔在他身后“诶”了声，没能喊住人，望着周呈钻入房间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也是，刚谈恋爱他就出差，还没怎么正儿八经地陪过人家，晋晔一边反省一边琢磨一会儿穿点什么出门，他思索着衣柜里面的衣服，运动装都是他去健身房穿的那几件，最近几年添置的大多是上班穿的衬衫西装，今天肯定不合适，可穿得太随意会不会显得不够重视？
　　没能想出来个结果，听见卧室那边传出来周呈“诶呦”一声惊呼，伴随着不轻的一声“咚”。
　　晋晔被吓了一跳，立即立起来往那边跑：“怎么了？”
　　然而周呈喊：“没……嘶……没事，你别过……”
　　可是已经来不及，晋晔担心他，在周呈那个“来”字说出来之前已经跑到了卧室门口，而后一下子顿住了。
　　——卧室里，周呈捂着额头坐在床角的地毯上，眼眶都红了，正张惶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地毯上还散落着一条裤子，而周呈本人光着两条大长腿，连点遮盖都没有。
　　晋晔避开也不是，不避也不是，一向灵活的脑袋难得卡壳，冒出来个不合时宜想法：果然是黑色平角的。
　　他咳了声，还是迈步进了卧室，伸手拽了床上的毯子给周呈盖住，轻声问：“磕着了？”
　　周呈都忘了疼了，手捂着脑袋，有点呆：“啊。”
　　晋晔靠近一点，蹲在周呈身边，拿开周呈捂着脑袋的手：“给我看看。”
　　额头红了一大块，看着是磕狠了，晋晔有点心疼，轻轻给他吹了吹，说：“等着别动啊，我去给你拿个冰饮料敷一敷。”
　　周呈“嗯”了声，等晋晔从冰箱拿了听可乐回来，还保持着刚刚仰着头的姿势等着。
　　怎么这么乖，别是给磕傻了，晋晔将可乐灌摁变了形，贴住周呈被磕到的脑门，确认道：“痛么？脑袋晕不晕？眼睛能看清楚吗？有没有其他感觉？”
　　周呈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有点凉。”
　　“要冷敷。”晋晔像是在哄小孩，“不然明天这里长犄角。”
　　周呈通红的耳朵更烫了，感觉比额头更需要冷敷，他抬手自己扶住可乐罐，终于回神似的，小声说：“我自己来吧。”
　　看着晋晔不放心的眼神，又补充说：“没事，就……刚刚比较痛。”
　　晋晔迟疑了一下，毕竟刚刚周呈呆呆的样子看上去非常迷茫，仿佛真的撞出来了问题，他问：“你背一下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周呈崩溃了：“我真的没有被撞傻！”
　　正常了，晋晔放心一点：“刚刚那么呆，都要送你去医院了。”
　　“谁让你忽然靠那么近。”周呈握着可乐瓶嘟囔，不敢和晋晔对视，看着晋晔刚刚太匆忙没来得及穿上拖鞋的脚，声音又低下去了，“我以为你要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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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怎么办，老婆要亲我了好紧张！
　　小晋：怎么办，老婆被磕傻了好担心！
　　十四：海星……（专一.jpg


第39章 可能还要更红一点，像山楂果！
　　晋晔想起早上对赵一展说过的“小朋友单纯得很”，感觉打脸来得有点快，原来自己男朋友只是傻了点。
　　他看着周呈那双通红的耳朵，伸手捏了捏，有点哭笑不得：“你都磕哭了，我哪还有心情想那些。”
　　“人家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周呈举着可乐捂着脑袋，姿势滑稽地破罐破摔了，“亲吻伤口什么的。”
　　说完感觉很羞耻，脑袋都不肯抬，自暴自弃地说：“算了，你还是当我磕傻了吧。”
　　晋晔失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洗完没吹现在还有些潮的头发：“再敷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一下药膏涂。”
　　周呈闷闷地“哦”了声，等晋晔出去了，拽掉是身上的毯子穿好裤子，凑到镜子跟前看自己的脑袋——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那张脸红得仿佛红富士，可能还要更红一点，像山楂果！
　　天呐，他什么时候能不丢脸！
　　周呈欲哭无泪地对着镜子调整面部表情，又举起那罐已经快要不凉了的可乐贴到脑门上，紧跟着足足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慢腾腾从卧室走出去。
　　衣服只换到了一半，他还没来得及选外套，顶着个红红的脑门坐在沙发上等晋晔从隔壁拿了药膏回来。
　　其实他也常备，打球的时候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不过之前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宿舍，常用药都放在宿舍柜子里面，没有搬回家里来。
　　晋晔拿来的药膏跟他常用那种不太一样，没什么药味儿，反而清清凉凉的，像是薄荷糖。
　　晋晔涂得仔细，棉签蹭过伤处都带着几分小心，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比刚刚在卧室不遑多让，周呈刚刚闹了个乌龙，现在仰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被晋晔垂下来的碎发挠得有点痒，他才抬起撑在身后的手撩了撩。
　　药膏涂完了，晋晔合上盖子放到一边，细心地给他吹了吹：“还疼么？”
　　其实早就不疼了，平时磕一下可能他自己都记不得要涂药，有男朋友可真好。
　　周呈诚实地摇摇头：“不疼。”
　　然而晋晔还保持着一条腿屈起一条腿立着的姿势没动，低着头又问：“那还亲么？”
　　周呈撩晋晔头发的动作顿住了，手掌僵硬地落在了晋晔的肩上，刚刚降温下来的耳根又烧了起来，闷声“嗯”了下。
　　他看着晋晔的眉眼在自己眼前放大，几乎能够看清楚晋晔的眼睫，周呈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变得飞快，紧张又期待地闭上眼，可没等来晋晔的吻，听见晋晔在他耳边轻声说：“那叫声哥哥，就给你亲。”
　　离得过分近了，周呈感觉晋晔说话时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朵上，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口腔中的那种湿意。
　　明明晋晔比他大好几岁，喊一声“哥哥”再平常不过，可被晋晔的声线过滤一遍，这两个字仿佛都带上了别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