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过度 (一大壶橙汁)

　　听见铃铛清脆的声响，店主从一扇小门走出来，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戴着一副圆框大眼镜，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簪子挽在脑后。
　　“你好。”许云知率先问好。
　　老太太走到柜台后，乐呵呵地问：“是来订制衣服吗？”
　　许云知看了看侧边的西装墙，“这里只接受订做吗？”
　　“是的，墙上那些是样例和别人订好的，你可以挑选一下喜欢的款式。”
　　不知道奥希礼不小心给错了店铺还是抱着什么心理，总之这家店比前面几家更用不上，先不说他明天就要离开，订做衣服也要好几个月。许云知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明天就要开了，怕是来不及了。”
　　“没关系的，我们提供邮寄服务。”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许云知失笑，“怕是也不行，我是想给别人送礼物。”
　　老太太可惜道：“那真是没有缘分。”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找您订做。”
　　老太太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番，“看你两手空空，是还没找到合心意的礼物？”
　　也许是老太太看起来太和蔼，也可能是一个异国人不认识自己，许云知犹豫了几秒，便坦白道：“因为是告白礼物，所以想要有意义的礼物。”
　　老太太推了推眼镜，“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一份呢？”
　　许云知愣了愣，“来不及……”
　　“但你觉得心意最重要不是吗？”老太太眼睛弯成月牙，“那你亲手做的便是最有心意的，至于时间嘛……你可以先给他一个小物品作为预告，我相信他期待礼物的时候也会很开心。”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许云知隐隐被打动了。他想了一会儿，抬起头对老太太说：“谢谢您。”
　　他飞快走出店面，拦了辆出租车赶往火车站，买了最早的一班车去Y国。
　　Y国是他本科大学的所在地，距离不算太远。因为是设计学校，所以附近有着藏在巷子里宝藏店铺，除非运气不好遇上店主不想开店，基本上大学期间的作业用料基本上都是从那里购入。
　　Y国离H国虽说不远，火车走一趟却也要两个小时，等许云知赶到最熟悉的店铺前，已经下午三点了。
　　好在店主大概今天心情不错，坐在店铺内的躺椅内慢悠悠地看报纸。
　　许云知先问了店主关门时间，确认还有足够的时间，便在店内慢慢地逛起来。
　　这家店算是附近小巷里比较大的一家，布料种类一应俱全，就连纽扣都摆满了半面墙。许云知站在纽扣墙前没有多久，最后选中了黑蝶贝制成的纽扣。
　　黑底纽扣的表面泛着银光，照在光下，折射出红绿虹彩，引人注目。他拿着纽扣样品在店内逛了一个小时，比对着挑了墨灰色的布料。
　　许云知拿着布料样和纽扣去找店主结账。店主边写收据条边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有眼熟。”
　　“我之前在这里上学。”许云知笑着回答，“那时候经常来店里买材料。”
　　店主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五年前毕业的？跟菲可一个班？”
　　菲可是许云知的同班同学，后来一直读设计相关专业，似乎最后留在学校教书。店主似乎与菲克交情匪浅，不过他最惊讶还是对方认出了自己：“您记得我？”
　　“记得。”店主撕下收据单，“那时候别人挑东西都慢悠悠的，就只有你每次过来都很迅速，直奔目标，这次倒是挑了许久，是用来准备参赛作品？”
　　有不少同学都是有了初步构想，就会来店内边挑材料比对边完善。许云知则是在设计稿上预想好了一切，来到店内挑完东西就走。
　　这次临时起意，虽然来的路上已经决定好做西装，也简单地画了样图，构想了所用的材料，但毕竟意义不同，他想要这个作品不留遗憾。
　　店主从库房抱着布料出来，许云知带着笑意回答：“不是，我是要做礼物，送给我的……恋人。”
　　许云知抱着布料回到H国酒店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明明早上六点不到就要起床赶飞机，一天之内又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他现在却有点兴奋地睡不着。
　　他心里一边过着见面时要说的话，一边想着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做出一套西装。
　　早上起来，许云知眼下毫无意外地挂了两个黑眼圈。齐修宁瞧见吓了一跳，“你昨晚没睡好？”
　　许云知想了想这种事不好解释，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歉意地看了齐修宁一眼。
　　飞行时间有十几个小时，他们又是早上出发，刚上飞机无聊得很。齐修宁本来想拉着他聊天，现在见他休息不好，便不好意思打扰他，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翻时尚杂志。
　　其实许云知还是不太能睡得着，思绪纷乱，一想到马上就要见面了，更是紧张得不行。
　　最后还是想到这样下去状态不好，重要时刻不能面露颓靡，他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摒除杂念之后身体的疲惫迅速扑来，许云知陷入座椅内，沉沉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地了。
　　齐修宁摇醒他，感叹道：“你最后两天也在工作吗？这也太累了吧，几乎睡了一路。”
　　许云知“咳”了一声，“不是，我是那天没睡好。”希望之后坦白的时候，齐修宁不会生他的气。
　　等行李的时候，许云舒扭头对他们说：“一会儿我要回公司，让司机先送我一趟，还是你们要跟我一起回去？”
　　齐修宁惊呆了，“云舒姐，你不休息一下吗？不用这么赶着回去吧。”
　　“刚刚在飞机上冒出个想法，想快点画下来，不然之后没感觉了。”许云舒解释了一下，“你们怎么说？”
　　许云知摇摇头，“让司机送你吧，小谌来接我。”
　　出国前许云知就住回了家里，没人知道他和周景谌闹了别扭，这会儿他说对方来接，另外两人也习以为常，没觉得奇怪。
　　许云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什么也没问，只是说：“那修宁得跟我跑一趟了。”
　　没想到齐修宁扭捏地说：“不用了，我也有人来接。”
　　这话听起来就不像是在说家里司机，扭捏的模样也不像是司机来接，许云知警觉地问：“谁？”
　　齐修宁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小声回答：“喻秋。”
　　许云舒不清楚他和喻秋的关系，随便应了声。但是许云知却呆住了，什么时候两人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不仅能去家里做客，还可以跟周景谌一样来接机？
　　他隐隐感觉两人关系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比较好。
　　见齐修宁眼神闪躲，许云知心情复杂，总有一种自己精心培养的小白花突然就被摘走了的错觉，还是自己不设防才被别人有机可趁。
　　他默默回想喻秋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齐修宁越走越近的，两人关系又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见到周景谌都没有回过神来，忘记了一路上的紧张。
　　周景谌搬完行李，回到驾驶位，他哥还是一幅神思恍惚的模样，忍不住叫了一声：“哥。”
　　“嗯？”
　　“你在想什么呢？”周景谌微微俯身靠近，有点委屈地说，“你让我来接机，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吗？”
　　许云知想起来这是他们那天早上分开之后第一次见面，也是他准备坦白的时候，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被齐修宁和喻秋的事情打岔，又突然被唤回神，原本打好的腹稿他一个都记不起来，整个人慌起来，背后甚至微微冒了汗。
　　周景谌瞧他神色从迷茫变得紧张，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说，不安地又喊了一声：“哥？”
　　“嗯。”许云知努力镇定下来，弯腰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我给你带了礼物。”
　　周景谌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精美的袖口，银色的圆环内镶嵌着黑曜石，闪着细微的光。
　　“这只是一部分。”许云知仔细瞧着他，见他脸上似乎没有不喜欢的神色，才稍微放心一些。
　　“还有其他的？”
　　“嗯，其他的……还没有做完。”许云知干巴巴地解释，好在对方没有追问其他的是什么，让他松了口气。
　　周景谌有点失望，他以为许云知给他发落地时间的截图，是已经想通了。来的路上他内心隐隐期待着，哪怕只要他哥有一点松动的迹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缠上去，再表白一次。
　　刚才他哥紧张的模样，他真的以为一直以为所期望的事情要成真了，可是最后却只是得了一个礼物。
　　他将盒子盖上，对许云知笑了笑，“谢谢哥，我很喜欢。”
　　他的情绪表露得有点明显，许云知觉得他像一只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回家，却迟迟等不来抚摸的小狗，着急了半天，最后还是乖乖地坐在原地等着他。
　　在周景谌将丝绒盒放入中控台的置物区里，准备驱车离开时，许云知轻声开口：“这是我的告白礼物。”
　　周景谌猛地转头看他。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即使之前有很多顾虑，也没办法否认我喜欢你，也很想和你确认恋爱关系。”许云知侧身看他，手心里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微微蜷起手掌，忐忑地问，“你之前说的喜欢我，还算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