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栩觉得这事儿他不该再听下去了,于是起身道:“妈,阿姨,我有点头晕,先上去睡会儿。”
“你去吧,脸怎么这么红,等下记得量个体温。”艾珂冲他点了点头,继续劝说张丽莉。
宁栩一觉睡到天黑,晚饭都没吃,也不知道宁博伟和宁阮是什么时候走的。
半夜的时候,艾珂过来喂了他一颗药,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地醒了。
嗓子和鼻子都疼得不行,人也无精打采的。
艾珂给他盛了碗粥:“你肯定是那天淋雨打篮球,回来后又带着露娜去吹风,才会感冒的,走的时候带上保温杯,多喝点热水,等下把感冒药吃了。”
宁栩沙哑地应了一声,艾珂摸了摸他的头,“还是有点烧呢。”
宁栩把饭和药都一扫而空,背起书包道:“我先走了妈,今天要考试。”
“你不舒服的话,别坐校车了,我送你过去。”艾珂忙道。
宁栩犹豫了片刻,想到了什么,摇头道:“我自己去就行。”
他背着书包走到院子里,看了看隔壁紧闭的大门,蹲下身跟吃罐头玩了起来。
十分钟过去了,门没开。
二十分钟过去了,门还是没开。
宁栩困惑地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了看表,起身朝车站走去。
隔壁二楼窗帘开了条缝,景文一直看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离开,才默默地背上书包下楼去。
故意磨蹭的结果就是,他第一场考试差点迟到。
景文和李裘齐浩洋一个考场,考完语文后,大伙儿一起去厕所。
李裘一脸轻松地说:“这次感觉比联考简单多了,文哥,你作文写了吧?我看你后半场一直在发呆。”
“没写,不想写。”景文懒洋洋地洗手。
李裘不解道:“你为什么不随便写两个字上去啊?老师多少会给点分的。”
齐浩洋撞了撞他:“别问了,任性,你管不着,他写不写那是纯粹看心情。”
李裘撇嘴:“可文哥上回考得挺好的,空着多可惜啊,我要是有这种任性的资本就好了。话说下一场就是数学了,好担心啊。”
“你担心个锤子,你家栩神不是全程当你的特教吗。”齐浩洋露出想揍他的表情。
李裘嘿嘿一笑,“他是没少给我开小灶,不过他今天有点不舒服,不知道能不能发挥得好。”
景文抬起眼皮,看向他问:“宁栩怎么了?”
“他感冒了,看着好像还发烧。”李裘说道,“应该不影响,他可是闭着眼睛都能考满分的男人!”
齐浩洋大笑:“你他妈怎么比栩神还嘚瑟,过来,说说看他重点跟你讲了哪几道题……”
景文皱了皱眉,下一秒,转头跑了出去。
齐浩洋正在跟李裘讨论题目,在他身后喊道:“文哥,你干嘛去?还有五分钟就考试了!”
考数学的时候,景文迟到了十分钟,幸好监考老师大发慈悲把他放了进来。
齐浩洋小声问:“你去哪儿了?”
景文像是刚跑完步,不断调整着呼吸。
“那两个同学,不要说话,快点写卷子。”监考老师说道。
齐浩洋这才低下头,闭上嘴写题。
景文随便挑了几个大难题写来练手,剩下的时间无聊地在草稿纸上画小人儿。
下课铃响的时候,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沿着一间间教室走过去,第四考场、第三考场、第二考场……终于到了宁栩的考场门口,里面还在收试卷。
景文隔着玻璃窗往里面看了一眼,宁栩坐在第一排,正打开保温杯喝水。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咦,文哥,你在这儿干嘛?”
景文回头看见了卓楠和卢思思,顿时有种被抓包的错觉,尤其是卢思思还伸着脖子往考场里面看。
他立刻欲盖弥彰地说:“闲逛不行吗,我没有在等宁栩。”
卢思思的眼睛从考场里挪到了他脸上,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卓楠更加茫然:“我们没说你在等栩哥啊,哦哦,所以你在等他?”
景文:“……”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手里的塑料袋发出晃动的响声,显示出主人的步伐有多么沉重。
卓楠说:“干嘛这么急……他手里怎么拿着医务室的袋子?”
卢思思瞥了瞥宁栩的身影,垂下眼睛小声道:“貌似,栩哥感冒了。”
上午考完后,午休依旧是在自己的班级。
宁栩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景文,倒是李裘,马上扑过来问他考得怎么样。
他的喉咙还有点痛,咳了咳说:“150应该有。”
李裘和齐浩洋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写着“丧心病狂”四个字。
“你有没有一点人性,就不能安慰我一下,说你只能考149吗?”李裘哭道。
齐浩洋也很无语:“你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这种话,会让我觉得我也能考150的。”
宁栩挑了下眉,随手把书包放到抽屉里。
刚一放进去,就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伸手进去,把那个袋子拽出来,瞬间愣住了。
里面有一袋感冒药和退烧贴,都是儿童用的温和类型,甚至还贴心地放了一盒西瓜霜含片。
第21章
考试持续了一天, 晚上考完后,钱扬宣布了今天晚自习继续的噩耗。
班上哀嚎声一片,钱扬没好气地拍了下桌子:“嚎什么嚎?不看看还有多少天就高考了, 高考之前, 你们哪怕一个小时都不能懈怠!今年就算是过年, 也得给我把卷子带着过。”
教室后面已经挂起了备战高考的板报,底下议论了两声, 渐渐不说话了。
景文悄悄瞥了眼旁边, 看见宁栩在转笔。
他转笔时有个小习惯, 不是用食指和中指,而是夹在中指跟无名指之间, 笔身抵在指节上, 随着巧劲儿两头一起转。这种方式,比前者要难以掌控得多。
景文不由自主地跟着学了一下。
笔啪嗒掉在桌子上,失败了。
他自哂地想, 这么明显的转笔方式,当时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哦,是了。在今天之前, 他从来没有偷看过宁栩的动向, 也根本不知道他喜欢转笔。
正当他皱眉思索的时候, 宁栩往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放学一起走。”
轻飘飘一句话,如同一块小石子, 凌空投进了景文的心湖里, 哗啦啦荡起一片水波。
他手上的笔一下子戳在纸上。
宁栩这是, 在找他和好?
景文的嘴角抬了抬, 又赶忙压了下去, 故作镇定地咳嗽了几声。
……如果他主动和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虽然现在面对面还是有点尴尬,但也能稍微克服一下。
等等,他为什么要“和好”?宁栩该不会发现他就是爆炸车厘子了吧?
他的心又噌地悬了起来,登时感到七上八下、坐立难安。要是被他知道的话,那岂不是尴尬到天际了!
这么想着,他彻底忘记了自己单方面冷战这件事。
宁栩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自顾自地低头写作业。
三节自习课下来,景文愣是一个字都没写,盯着本子走神了几个小时,不停地揣测宁栩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放学后,两人一起背着书包走出校门。
宁栩在手机上打了个车,抬头说道:“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建议。”
景文心想,来了来了!
他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垂落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什么事,你说。”他的嗓音十分紧绷。
宁栩面色如常地说:“是这样的,我今天感冒了,考完试后在抽屉里发现了一袋药。”
景文一愣,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宁栩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启齿:“李裘说可能是,是暗恋我的女生送的,但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能白要人家的药。我担心以后她还会悄悄送东西,所以想问一下你的看法,唔,齐浩洋说你有过婉拒别人的经验。”
说来也很神奇,他只遇到过当面表白的,鲜少有这种暗恋他偷偷送东西的。他怕处理不好会伤了这个女生的心,所以只能询问有过类似经历的人了。
景文的脸色隐隐发青,只是周围太黑,看上去几乎跟黑夜融为一体。
他冷冷地说:“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宁栩不太好意思,看向别处“嗯”了一声:“你放心,我不白抄作业,晚上请你吃甜品。”
张丽莉说过景文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城南那家的。
景文猛地看向他,咬牙切齿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走了。
“?”
宁栩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本来想叫住景文,奈何这家伙走得飞快,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宁栩只得带着满腹疑惑独自等车,上车后想了想,还是让师傅先去了甜品屋,买了份青提奶油千层。
回到家后,艾珂笑着问:“怎么想起来吃蛋糕了,这家不是离你们学校挺远的吗,不过他家的奶油是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