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时言似乎很忙,将人送到家就要转身离开。
“你……”
谷泽下意识地叫住对方,犹豫着想说什么,也许是想说谢谢,但“谢”字就如同卡在喉咙眼里,说不出来。
“我很忙。”柏时言冷静又迅速地说:“今天还有几台手术,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他重新拉开门,正要离开,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一句:“中午我会回来帮你换药,但可能晚一些。”
说完,谷泽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柏时言离开了,只留下谷泽一个人在陌生的大房子里,整个人无处安放。
他在前男友的家里,一个奇妙又让他尴尬的存在。
他跟柏时言已经分手快三年,分手时闹得很不体面,两个人大吵一架,他提出分手,删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
柏时言当时说分手了就不要后悔,他梗着脖子说自己不会后悔。
但现在后悔了么?
一种很难说的感觉,跟柏时言分手后,他也许是因为忙,也许是因为没遇到过合适的人,没有再谈过恋爱。
而柏时言……他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对方那么受欢迎的样子,他觉得可能是谈过的,不仅谈过,也许恋爱对象还从男生变成了女生。
分手快三年的人再见面,应该像陌生人一样尴尬又互不理睬,但他跟柏时言之间好像并不是这样。
……更奇怪的感觉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打开的次卧房门,还是自己摸了进去。
分手三年后跟再前男友同居什么的,估计很少人体验过。
次卧里很简单,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医学书籍,一张书桌和椅子,旁边有张单人床,跟柏时言从前宿舍里的布置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还是像从前一样单调。
他将行李放在这个房间里,环视着整个房间,空旷的客厅,关着门的洗手间和厨房,格外简单的客房。
这真的不像一个家,他觉得这里像柏时言的宿舍。
之后,他无事可做了。
虽然柏时言说客厅、次卧和洗手间的东西他可以动,但在主人没回来前他还是不会乱动。
他原地站了一会,但实在又累又疼,还是躺到次卧的床上去。
次卧的床单有种很干净的洗衣粉味道,他侧躺在上面,感觉眼皮往下垂。
住在医院里的日子并不美好,一个病房好几个人,有打呼噜的,有脚臭的……
护士一晚上来查房好几次,每次都要叫醒,量体温测血压什么的,再加上疼痛,他就没睡好过。
这下终于没有其他的干扰,他的眼皮几乎合上就睁不开了。
他是被饿醒的,摸出手机一看十二点半,又饿又渴,原本打定主意在柏时言回来前不动对方家里的东西,结果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肚子饿瘪了嗓子干得发疼,爬起来踩着小碎步走到客厅,没有看到饮水机。
谷泽:……
他摸出手机想点外卖,却发现他压根不知道这里的地址,点东西都没办法写地址。
而且他也没钱。
他几乎所有的生活费都贡献给了医院做手术的押金,卡上的现金可能也就一百来块钱。
他站在客厅,又饿又渴又疼,更可怕的是,他有感觉了。
肚子“咕噜咕噜”的,也许是想拉了,也许是想排气。
他除了上次乳果糖润肠道那次半强制地排气,之后还没有过,偶尔有感觉,都因为太疼,直接缩回去。
他特意查过,暂时性地憋着是原路返回,继续留在大肠里,等待下一次进攻。
当然如果留久了就会被肠道吸收,增加身体的负担,这样并不好,还是要排出来。
然而这真的好困难,现在任何一个牵扯括约肌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挑战。
他现在的大肠显然已经快存满,要存不住了。
又饿又渴的他,要努力排气。
正好,这个房子里面没有别人,等他排出来之后,气味应该几分钟就散了,完全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他努力集中精神,控制自己的括约肌,让对方不要阻止自己放炸弹。
在忍受了刀片一般的折磨大约十来分钟后,他终于成功了,过程疼得想叫,但最后出来时他舒服得想叹息。
原来能排气,身体通畅的感觉这么好。
如同发酵过的,经过肠道菌群享用过后的氨、硫化氢、吲哚、粪臭素、挥发性脂肪酸等成分的味道扑鼻而来。
那个感人的味道,谷泽自己觉得有点辣眼睛。
辣过之后,他正想走到跟客厅相连的阳台打开窗户时,好死不死,门忽然响了。
那种舒服的,便-秘通畅的感觉瞬间从身上消失,他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一脸绝望。
柏时言推开门,手中拎着一个塑料袋,刚把塑料袋放在玄关处,忽然皱眉,片刻后他问:“你排气了?”
谷泽:“……”
他几乎快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上苍一定是有意要折磨他,不然怎么会这么恰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谷泽:……我说不是我放的,你信么
(天将降大任于谷泽,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第6章 第一天
谷泽沉默了几秒钟,破罐破摔一样地说:“你可以直接说嫌弃,没关系。”
他说完,一瘸一拐地走到阳台,费力打开窗户。
窗户虽然打开,但他那个气体威力很大,消化阶段的副产物过多,发酵得厉害,一时半会还挥之不去。
谷泽实在是绝望,从前他跟柏时言交往时都没有干过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结果分手后来对方家里,就放了个巨大的毒气弹。
“术后排气很重要,但你的氨气味道太浓。”柏时言轻描淡写地说,“这几天清淡饮食。”
谷泽撞墙的心都有了。
柏时言换好鞋,将放在玄关处的袋子拿到客厅的餐桌上,看到谷泽还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说:“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喜欢在前任家中留下痕迹,还这么不见外。”
谷泽:“……”
真的没脸反驳。
柏时言指着桌子上的食物说:“午饭,你等等吃,我先给你换药,去次卧躺着俯爬式。”
意思就是撅屁股。
此时味道渐渐散去,他慢慢不那么尴尬,但一个俯爬式又让他尴尬回来了。
他走到次卧床边,深呼吸,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几分钟过去,他还是没建设好。
不知道怎么的,在陌生的医生面前他可以这么做,但是在前任面前这么做,他总觉得格外羞耻。
柏时言抬手看了好几次表,看谷泽依旧没反应,冷漠道:“快点,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不用犹豫。”
谷泽抿了抿嘴唇,倔强地反驳:“从前我没这么狼狈,做手术割了好多道口。”
柏时言面无表情地说:“你失-禁的时候也没比这个好多少。”
谷泽:!!!
他怒了,“你还有脸提从前,从前你有多变-态你自己知道么,我都说不要了你还非继续,我TM都想拿刀给你割了。”
听他这么说,柏时言立刻反唇相讥,“怎么,你现在要跟我讨论从前的事情?我可清楚地记得你从前经常口是心非,经常含……”
谷泽脸烫得受不了,忍不住说:“住口!”
柏时言冷笑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谷泽别开脸,慢慢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后觉得别扭得几乎无法呼吸,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别扭地站着,实在没脸躺下去,俯爬式。
柏时言似乎忍无可忍,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按倒在床上。
谷泽趴过去,被人拉掉裤子。
他听到玻璃瓶子碰撞的声音,柏时言带上手套,先用碘伏给自己的手套消毒,之后再拿出棉签和镊子。
谷泽闭上眼睛,努力做到不听不想。
他以为刚刚吵过架,柏时言应该很生气,给他换药的动作会很粗鲁。
但出乎意料地,柏时言的动作很轻,手法很好,比主治医生给他换药时还舒服,他几乎没感觉到疼,换药就结束了。
他侧躺在床上,努力穿裤子,觉得脸上烧得慌,低声说:“那个,我以为你短时间不会回来的。”
意思就是他不是有意当着对方的面排气的。
柏时言没说话,动作很快地收好东西,似乎马上要离开。
“就是……”谷泽犹豫了下,还是觉得身体比面子重要,低声问:“你家的饮水机在哪,还有地址是什么,我能不能点外卖给自己弄点食物。”
“我刚帮你带了午饭,不建议自己外卖点食物。如果下午饿了,冰箱里有吃的,可以微波炉加热。”柏时言此时已经在玄关处换鞋,“我家没有饮水机,厨房有个直饮水龙头,如果还不会用就给我发消息。”
他说完,推门走了。
谷泽尴尬地站在原地,到底没好意思说当年吵完架,他把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哪里还能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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