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桑野语气轻飘飘的,但没人敢质疑反驳。
而房门此时开了,围在门口的人挡住了大部分走廊灯光,虞乘身形一半隐没在暗色中。
众人的视线同时落到虞乘身上,二月不知死活地开口:“敲那么半天门你装聋是吧?”
要是早早来开门,他们至于拍那么半天,害得他们被郑桑野罚。
二月语气实在不善,虞乘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攥紧:“没、没有,我,你、你们有、有事吗?”
几个人稍稍往后退了一些,头顶挡着的光线突然投了下来,照到了虞乘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上。
虞乘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减龄得让人总觉得他也就十七八,睫毛浓密长卷翘,唇形漂亮粉润,脸上没有瑕疵,白皙干净,粉雕玉琢般的贵气,但也显得好欺负,特别是紧张得神色怎么也不会掩藏的时候,眼眶水光透亮隐隐发红,谁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领队,既然你做我们领队,照顾队员是应该的吧?”
虞乘听得出来这声“领队”没有尊敬,反而带了几分嘲讽,但他现在确实是这个身份,照顾队员确实是他的本职工作。
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要求,但他还是迟疑地点了下头。
二月环抱着手臂邪恶一笑:“我们队长的床坏了,断了一只脚没法睡。”
床坏了?
虞乘凝眉,抬头真诚发问:“那我、我要买、买张床吗?”
他的工作项里就包括要购买队员们的日常生活必需品,现在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他捞出手机,正想着上网买一张。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个点买床谁给你送?”二月怀疑他是不是不太聪明,语气更不客气,“本来你这间宿舍就是要安排给我们队长的,是你来鸠占鹊巢,所以你这张床,本来是我们队长的。”
意思很明显,是他来占了别人的位置。
虞乘张了张唇,原来这间宿舍原先是定给郑桑野的,而且他们的意思,是要让他现在把宿舍让出来。
这个时间,把房间让出来,那他去哪里住?
“我、我,”他话还没吐完整,就听到郑桑野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间宿舍是之前和初丹说好,腾出来后分给我的。”
虞乘知道初丹是那位在群里让他没有那么尴尬的姐姐,也是还在任的领队,可雷经理说这是安排给他的,而且之前郑桑野送他上来的时候,也没有提醒他啊。
围在门口的人自发给郑桑野让出了一条道,郑桑野眉眼英俊不羁,往那一站姿态随性又惬意,而那群原本气焰嚣张的人这会儿都乖巧地站到了郑桑野身后,将他簇拥在中心。
很显然,他们听服郑桑野。
虞乘猜想得出一个结论,所以GA这些人这样来威逼他,是得了郑桑野的默许。
虞乘突然明白,郑桑野这是在故意整他?
既然是早早就分配好的宿舍,为什么送他上来的时候不说,偏偏等到半夜三更才让人过来砸门。
他甚至怀疑他们说床坏了是不是真的突然坏的,还是郑桑野为了报复他白天打了他的事情。
他唇瓣抿紧,凝视着郑桑野,像是不敢相信,胸腔里涌出一股强烈的没法言说的委屈。
郑桑野眼底浮起慌张心疼,没等他说话,虞乘就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声音哽咽地说:“我、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东西。”
他转身回去,削薄的身影倔强又脆弱。
郑桑野心里低骂了声,跟着进去,迅速反手将门关上。
站在门前的几个人脸上的笑同时收了下去,表情从满面邪恶笑容刹然转懵,谁都没动。
“队长什么意思?”
“他关门干什么?”
“他去单挑?”
几人将耳朵贴到门上,只听到郑桑野骂了句滚蛋,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冲新来的领队还是他们。
小治却高深莫测地推了下鼻梁上的黑镜框,脸上扬起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驱赶这偷听的几个人:“走走走,队长让你们滚蛋呢。”
“四眼治,你拉我干嘛!”
“队长会不会进去揍他,这好戏我不得看看?”
小治意味深长地哼笑了声:“行了行了,要是把事情闹大,明天老雷和教练都饶不了咱们,而且队长刚才说什么你们忘了吗,真想大半夜下去跑二十圈,不得被青训营那群家伙取笑。”
把人都赶回宿舍,小治回头看着那道门,笑得暧昧。
虞乘听到关门声回过头,郑桑野站在那儿,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扶着行李箱的手忙抬起抹了下泪,“我、我很快就收、收拾好!”
原本是心情不好也鼓着脾气,语气听着也不甚友好,但是字句一旦断断续续,那锐气就大减。
虞乘表情愤怒皱着眉的模样凶狠,特别像被逗急了的小兔子,浑身毛发雪白,那双眼睛通红,鼻尖也一抹淡粉。
那群吵闹的家伙不在,郑桑野连头都不怎么疼了。
他挑眉笑了下:“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这么生气?”
他径自走到床边,脱鞋直接躺到了床上,双手往后脑勺一垫:“这间宿舍原本是打算分给我的,结果老雷半路改变计划要宿舍划分给你,所以我只能继续睡那张破床。”
“不过很不巧,它今天终于没办法继续坚持,光荣退休了。”
“……”
郑桑野揶揄的语气,让虞乘听出一种那床坏了,他还挺高兴的感觉。
不过,这让他更确信郑桑野驱使GA的人半夜来砸门的猜想。
可很快,郑桑野的话又让他颠覆了这种猜想。
郑桑野说:“所以领队,得委屈你今天晚上和我睡一张床了,介意吗?”
末了,不等虞乘说话,他看似淡然却又语速飞快道:“不过介意也没办法,现在没有多余的宿舍,如果你不想到走廊喂蚊子的话。”?
对不起乖乖、桑野哥哥你骗我
虞乘:“……”
他以为郑桑野和GA其他人一样,要把他赶出宿舍。
难道他们不是郑桑野指使来的吗?
他突然又回想起刚才那群人突然安静下来时郑桑野说的话,好像那时郑桑野说了句话制止了他们……
虞乘眼波微动,他怔怔松开行李箱,站在床尾,一时间茫然又恍惚。
这些年伴随他的梦境,除了父母就是郑桑野,美好的痛苦的,虚幻的真切的,他像是没有办法正常生活了一样,只要睡着噩梦美梦接踵而至。
其实他已经四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渴望见到爸爸妈妈,他们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他想和他们说说话。
他也想见到郑桑野,想问问郑桑野为什么要了他又抛弃他,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伤人的话。
可他再也见不到鲜活的父母,而郑桑野也让他多年的执念成了笑话。
远处的分部大楼横灯炫光溢彩,光亮从远处隐约照进来,在窗前的地面上横割出一片光影。
雷州和他介绍过,但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那是哪个分部。
他能去哪儿?
难不成出去找地方睡吗,但雷经理肯定会担心,今天晚上的矛盾就会被放大,他不想给雷经理添麻烦。
而且,他和GA的人关系已经够差了。
虞乘挪着步子缓慢走到床边,郑桑野早就倒头就睡了,他站在床边迟疑好半天,还是躺回了上去。
背脊触到柔软,心也仿佛落到了实处。
反正他失眠,一觉也睡不了多久,距离天亮也已经没剩多长时间。
郑桑野没有盖被子,这样的天气,开着空调正正好,盖被子反而热,虞乘刻意不去看他,却怎么都忽视不了郑桑野的存在。
他没发现的是,当他躺下去的时候,郑桑野也显然缓了口气。
其实在扭床头那颗螺丝的时候,郑桑野给自己留了余地的。
动手的时候想放纵,扭到一半又停了手。
那张床真的落地的那一刻,他反而窃喜,因为他有正当的,能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的理由接近虞乘了。
虞乘现在就躺在他身边,这是这四年来,他渴望期盼了无数个日夜的画面。
静谧的夜从这一刻开始被拉长,漆黑的环境里视线失去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不由自主地想往身边的人身上延伸,每分每秒都变得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身侧的人呼吸均匀平缓,郑桑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口的浅淡光亮将他的眉眼鼻梁轮廓清晰,甚至能看到他细腻肌肤上一层淡淡绒毛,挺翘的鼻尖小巧可爱,睡颜不太安稳,像是睡的不舒服。
他没敢动,怕把人吵醒,只能像个渴望了许久终于偷得便宜的胆小鬼,贪婪得眼也不敢眨,只想将这一幕深刻进记忆里。
突然虞乘鼻翼轻皱了下,郑桑野以为他要醒。
或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虞乘轻轻低喃:“为什么……”
虞乘鼻间委屈的梦呓嘤咛连续几声,郑桑野听不太清,可黏腻的鼻音却揪得他心尖疼。
他想去抚一抚哄一哄,可手抬起来却又僵住收回。
不敢碰,也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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