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有种从溺水中被拯救过来的感觉,他点点头,说道:“去零度西餐厅,我在那定了包厢。”
一旦开口打破了沉默,两人之间那份若有若无的暧昧也随之消散了。
喻锦开玩笑道:“哥,你该去健身减肥了,压我身上很沉。”
沈岩扬眉,说道:“我标准身材,八块腹肌,健身教练见到我也是羡慕的份。”
喻锦笑了笑,闭上眼休息。
沈岩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说道:“躺下休息。”
喻锦摇摇头,说道:“我就靠着,反正去零度餐厅也不远。”
“也行,来,哥哥的肩膀借给你靠。”沈岩伸开胳膊,说道。
喻锦笑了声,也没说什么,把脑袋靠在沈岩的肩膀上。
许是太累了,他靠在沈岩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沈岩看着熟睡中的喻锦,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悸动。
这种情绪来的太陌生,太突然,但却来势凶猛,几乎侵袭了他整个身心。
他单身快三十年了,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在青春悸动的年龄里,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公司上,丝毫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谈感情。
但就在刚才那一刻,和喻锦一起跌倒在沙发上的那一刻,他心动了。
就好像是一池沉寂许久的死水,突然活了起来。
喻锦靠在他的肩头,安静地睡着,呼吸喷在他的脖颈间,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地挠动他的心。
沈岩闭上了眼,这种陌生的感觉,他无处、也无法安放。
因为靠在他肩头上的,是他唯一的弟弟。
半个多月后,《退路》拍摄结束,剧组狂欢一场,便各自收拾东西回家。
下了飞机后,喻锦看到沈岩站在接机口。
沈岩今天穿的是浅灰色的亚麻休闲西服,长身玉立,面容严肃,站在一群接机人中,格外显眼。
喻锦忍不住加快了步子。
自从上次沈岩来探班后,他们有十八天时间没有见面了。
此时看到沈岩站在人群中,络绎不绝的人从他身旁穿梭而过,熙熙攘攘,但喻锦的眼中,就只看得到沈岩。
看到了沈岩,喻锦的心就像是着落在最安静的冰原之上,周边一片纯白。
沈岩见到了喻锦,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
喻锦走了过去,站在沈岩身前。
沈岩张开手,笑道:“小锦,不给哥哥一个拥抱吗?”
喻锦笑了,他给了沈岩一个结实的拥抱。
沈岩揉了把他的后脑勺,松开了手,说道:“先回家还是先出去吃饭?”
“回家,在家吃饭。”
沈岩笑道:“你和我的答案一样,我让刘伯准备了一桌菜,给你接风。”
接下来几天,喻锦一直待在家里休息调整状态,影片已经进入后期,除非要补拍镜头,不然最近他可以一直闲着。
他闲了两天,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发现沈岩这几天回家的特别晚。
一般都在他睡着了以后沈越才回来。
他知道沈岩很忙,但以前沈岩都会争取早点回家,除非必要的应酬,沈岩不会在晚上出去玩。
连续三天,喻锦都没等到沈岩回来就睡了,而早上沈岩很早就去公司,如来一来,他回家三天了,竟没见到过沈岩。
这天晚上,喻锦泡了杯浓咖啡,打定主意要等到沈岩回来再睡。
他在自己房间里,房门虚掩着,靠在床头上看书,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灯。
十二点半,楼梯处响起脚步声。
很轻的脚步声,不像是出去应酬喝醉后的脚步。
喻锦起身。
他原本要打开门走出房间的。
但他听到沈岩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在他房间门口停住了。
喻锦猛地收住了脚,他站在门后,手搭在门把上,静静地站着。
门没有关实,虚掩着。
门外,站着沈岩。
隔着一道门,两人都很安静。
明明是岁月静好般的安静,喻锦却觉得耳边轰隆隆地响着声音,这声音慢慢的抵达他的心扉,他的心跳猛烈地快速跳动了几下。
虽然已经是凌晨了,四月份的凌晨,还有点凉意,但喻锦丝毫感觉不到这份凉,反而觉得全身燥热不堪。
他的手心甚至出了汗。
喻锦不知道站在门外的沈岩是不是跟他一样,在这四月天的凌晨里,因为某种莫名的感情,脸红心跳,手心出汗。
门外,沈岩终于抬脚走了。
喻锦双腿一软,靠在了墙上。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燥热。
一年多的时间了,喻锦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冲动。
毫无缘由,就是隔着一扇门,静静地感受着沈岩如他一样,站在门外,看向门内。
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却让他的欲_望如洪水般汹涌而至。
喻锦靠在墙上,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道,沈岩是他的哥哥,是哥哥,唯一的哥哥。
但他的心底有另外一个声音,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焦躁不堪,情潮涌动。
躁动与欲_望双面夹击,让他几乎站不住身。
静静地靠在墙上许久,喻锦终于迈开步子,扶着墙壁走进浴室。
他不敢打开水龙头,他害怕只要他一打开水龙头,沈岩就会听到这里的声音,他的秘密也会如水龙头里的水一样,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他唯有靠着意念,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他的手却像是脱离了他的大脑控制……
手心里灼热的触感让喻锦惊醒,他匆匆地收回手,抽了湿纸巾一遍一遍地擦拭手心,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刚才他的情不自禁。
21.第21章
身上那股无处安放的燥热已经冷却下来,喻锦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
镜子上方有一盏暖色的灯,让整个浴室显得暖洋洋的。
但喻锦却身心俱冷。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渴望。
那是对沈岩的渴望。
他不知从几时起,竟对沈岩有了如此深的牵挂与渴望。
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因为禁欲太久,还是因为他动了心。
对着镜子看了许久也没能理出个头绪,喻锦终于放弃去想这个问题。他泼了把凉水在脸上,将洗漱台上的湿纸巾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篓。
他在想,或许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等到天亮的时候,等到太阳升起光亮洒满大地的时候,他这藏在暗处的、见不得光的心思或许就没了。
天亮,清晨。
喻锦起来后,先是坐在床上待了一会儿,等到觉得自己确实没有昨晚的冲动与欲-望了,他才起身,下楼。
楼下客厅里,沈岩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
喻锦微微一愣,他以为沈岩会和前几天一样很早就去公司。
听到喻锦下楼的脚步声,沈岩收起报纸,抬头看过来。
然后他皱起眉头。
“昨晚没睡好?怎么脸色这么憔悴?”
做了一晚上的梦,而且都是让他惊醒的梦,能睡好才怪。喻锦心里说道,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昨晚咖啡喝的多,睡得晚。”
“几点睡得?”
喻锦看了过去,沈岩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
喻锦在想,如果让沈岩知道昨晚他在门内,隔着门,感受着他在门外,沈岩这平静如水的面容,能否有一丝裂痕。
“十一点多睡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喻锦撒了个谎,说道。
“十二点半左右。”沈岩说道。
喻锦慢慢地握紧手,他在等沈岩会不会说昨晚在他门外站了许久的事。
“我本来想进去看看你有没有睡着,有没有踢被子。”沈岩笑了笑,说道,“可我不想唱摇篮曲,就没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喻锦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他以为沈岩不会提这事。
他以为沈岩站在他门口不进去,是跟他一样,在凌晨的那个点,对门那一边的人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欲-望,不敢进去。
但沈岩说他是不想唱摇篮曲,沈岩站在他门口,是担心他没有睡好。
是的,喻锦记起来上次他喝了点酒,沈岩担心他睡不着,进他房间去看了,被他知道后,打趣要他唱摇篮曲。
原来是这样。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四月天的凌晨十二点半,因为说不出的情-潮与欲-望,而辗转难眠。
“小锦,不舒服吗?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见喻锦脸色不佳,沈岩担心地问道。
喻锦笑了笑,他站起身,说道:“哥,我昨晚没睡好,想去补个觉。”
“先把早饭吃了,再去补觉。”
刘伯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喻锦喝了一杯牛奶,吃了片面包,就上楼了。
他的身后,沈岩的眸色深了几分。
但喻锦背对着沈岩,看不到沈岩的面色变化,更没有察觉到沈岩整个人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喻锦靠在门上,他仰头望着头顶的壁灯,灯光很柔和,但他的眼睛却酸涩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