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生眸中掠过一丝含蓄的迷茫:“打水漂?”
魏之宁油然而生一股得占上风的神气,撞了下他的肩膀:“叫声哥,我教你。”
白礼生从善如流:“哥。”
被叫的人却蓦得脸一红,错开他灼灼的视线,别扭地嘀咕:“……怎么感觉怪怪的。”
白礼生弯起嘴角:“还教不教了?”
魏之宁低头借着不远处罩过来的昏暗光线四下搜寻,“找块趁手的石头。”
“这个?”
视野内递上来一颗扁平状的小石头,他眼睛一亮,接了过来:“不错,你还挺会找。”
晚风袭过,树叶哗啦作响,从岸边掷出的石子咻地一下刺破夜色,自湖面上方旋转着跳跃而过,打出一串漂亮的波纹,一二三四五,最后咕咚沉入水底。
“怎么样?”魏之宁兴奋地回过头,脸上露出稚童般纯粹的雀跃:“我厉不厉害?”
白礼生配合地鼓起掌:“厉害。”
“你来一个。”胜负欲作祟,魏之宁埋头帮他找石头。
耳边忽而一阵窸窣的衣带风,他身形凝滞,抬头朝湖面看去,那石子飞旋着,下落又跃起,若蜻蜓点水般轻盈地擦过湖面,于远处的夜色中隐匿。
“……”被一招碾压的某打水漂大佬欺身而近,把人堵在树干和自己之间,咬牙切齿:“骗我好玩吗?”
白礼生表情无辜又坦诚:“没骗你,刚学会的。”
好容易生出的优越感顷刻间被打击得荡然无存,带连着赏湖的兴致也一扫而尽,魏之宁拍拍裤子上的灰,硬邦邦撂下一句:“冷死了,回家。”
言罢掉头原路返回。
白礼生大步流星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别走那么快,你认得路吗?”
魏之宁把口罩拉了起来,遮住半张脸,声音瓮声瓮气,显得更加闷闷不乐:“这不有你跟着的么?”
白礼生好笑道:“你怂得还挺横。”
魏之宁脸一热:“……什么破烂修辞。”
经过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魏央和傅祯元的婚礼如期举行,听闻邀请了许多圈内人士,媒体伺机而动。当天一早,酒店正门外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最后不得不出动保安维持秩序,婚礼才得以正常进行。
#魏央婚礼#这一词条甚至被刷上了热搜,广场上也是各家粉丝齐聚,热闹得仿佛提前过年。
Xxx:我们今天欢聚在这里,是为了祝福魏之宁的妹妹魏央小美女,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Xxx:魏央是谁……
Xxx:这也值得一个热搜?
Xxx:所以之前那是个假瓜?不是魏之宁结婚,而是他妹妹结婚?好家伙。
Xxx:不管是谁,沾沾喜气。
Xxx:谁说魏之宁隐退了,这不又带着妹妹出来营销了吗?(吃瓜)(吃瓜)
Xxx:心理别那么阴暗,这么多明星赴宴,堪称一场小型的娱乐盛典了,弄出点动静合情合理。
Xxx:有谁统计吗,目前都有哪些艺人到了?
Xxx:据不完全统计,方慎知、林千千、祝蓝、谢璟,于帆、马小格、舒沅,这些都到了。(以上排名顺序与咖位无关)(如有冒犯,你是对的)(别骂我,骂我我就滑轨)
Xxx:白礼生呢???
Xxx:↑白礼生算家属。
Xxx:有人把魏央微博账号扒出来了,之前是鲤鱼精,还是白礼生单超12级的大佬,嗯……
Xxx:你们动作好快……干FBI的吧。
Xxx:我擦,同鲤不同命,这什么世道。
Xxx:魏之宁还缺妹妹吗,我保证再也不用小号骂你了……
Xxx:笑死,鲤鱼精这一身铮铮铁骨终于不硬了。
Xxx:咦,怎么没看到那群一生为宁,按照以往的尿性她们不应该是跳最高的吗?
Xxx:坑底养老,勿扰。(涂指甲油)
一场盛大而又梦幻的婚礼背后是繁琐且磨人的流程,终于捱到夜幕降临,晚宴在舒缓的小提琴协奏曲中开席,偌大的宴会厅被头顶剔透的水晶灯照出一片流光溢彩。
主舞台上方,巨幕投影正播放着这对年轻新人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的点点滴滴,魏央一袭香槟色鱼尾裙,身姿婀娜,妆容精致,藕段般的皓腕轻轻搭在傅祯元手臂上,掬着甜美的笑容穿梭在人群中敬酒。
魏之宁远远看着她熟稔地同人寒暄,突然舒了口气,眼底覆上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低声说:“田田真的长大了。”
“是啊……”李裴然两指并拢摁着面前的高脚杯,拖着长腔喟叹:“我们也都老了。”
“……去掉‘们’,我还没老。”
李裴然无语至极地翻个白眼,“救命,你怎么比女明星还在意年龄?”
魏之宁严谨道:“我实事求是,三十岁算老吗?”
“你不虚岁三十二吗?”李裴然边说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表情显露出一丝不耐烦。
“你直接给我往四十虚得了。”魏之宁扫一眼她手里的烟,说教瘾上头:“少抽点。”
李裴然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也不怕,男人四十一枝花。另外,我就这么点爱好,不让我抽烟就跟不让你跟白礼生做爱一样,是泯灭人性的。”
“……”
李裴然刚走,方才被人拉去谈事的白礼生原路折返,拉开魏之宁右手边的椅子坐下。
“怎么去了这么久?”某人查起岗来。
“陪大哥喝了两杯。”
白礼生口中的大哥,便是傅家如今的主事人傅寒柏,魏之宁只在年末的傅家家宴上见过几次,对他的印象汇总成八个字,老成持重,不苟言笑,若要说得再详细点,就是威严有余,而亲和力不足,傅祯元怕他怕得要死,可偏生他又跟白礼生这个外姓兄弟交情甚笃。
魏之宁倒了杯温茶递过去:“我以为大哥不会亲自来。”
白礼生接过来,呷了一小口,言简意赅地解释:“傅祯元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怪不得。”
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酒店管家负责将喝醉的宾客送至提前安排好的房间休息,两人谢绝了挽留,同魏央和傅祯元道别后,相携离开。
乘电梯抵达地下车库,白礼生许是真的醉了,开启了惜字如金模式,却变得异常听话,像个沉默寡言的小朋友。
魏之宁牵着他的手出了电梯门,刚走几步,胳膊突地被抻了一下,魏之宁驻步转过头,车库不甚明亮的光线下,对方一双眼眸亮若星子,翻涌着化不开的浓烈情状。
“乖。”魏之宁靠近过来,微凉的指尖蹭上滚烫的脸颊,“走了,回家。”
“宁宁。”被酒精浇过的嗓音沙哑又性感,像某种绝无仅有的乐器,低而缓慢地吟出全世界最为动听的曲调。
“你想结婚吗?”
瞳孔蓦得放大,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拨动了本就躁动的心弦,“想啊,”他定定地看着白礼生,慢慢绽开笑颜:“像田田他们那样,接受亲朋好友乃至全世界的祝福,当然想。”
唇瓣贴上来,缱绻爱意在齿缝间纠缠交融,他捧着他的脸,目光深情又专注,“可我总感觉记错了,我们不是已经……结婚好多年了吗?”
面前爱人的眸色从浓烈变得幽深,“很多年了啊……”他认真地喃喃,“好像是这样。”
手掌被牵起来十指相扣,魏之宁眉眼弯弯:“下次不许再记错了。”
咔哒——,空旷的地下车库里,极其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道硬物撞击声。
白礼生面色一凛,像是瞬间醒了酒,伸手将爱人揽入怀中,眼神冷冽地朝向声源处瞥去:“谁在那里?出来。”
墙角的某辆车屁股后面,灰色墙壁上印着一道匍匐着的清晰人影,却仍心怀侥幸地不肯现身。
“是记者吗?”魏之宁从白礼生怀里退出来,转过身朝那里不疾不徐地扬声道:“出来吧,我们已经看到你了。”
魏央的这场盛大婚礼吸引来了不少媒体记者,有的蹲守在酒店大门外,亦有一些直接买通酒店服务人员混了进来,为了获取最新最热最有噱头的新闻爆点,这些人向来“无所不能”且无孔不入。
魏之宁平静自然的话,终于让躲藏在暗处并且刚偷拍到俩人接吻画面的记者灰头土脸地从车屁股后面钻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好家伙,合着这伙人专程搁这儿守株待兔呢。
“辛苦几位记者朋友。”魏之宁勾起唇角看着他们,却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错觉,“冒昧问一下,都拍到什么了?”
三名记者紧张地四下观望,生怕突然从哪个方向冒出来一群保镖,将他们怀里的相机夺了去。
结果下一秒,却又听魏之宁悠悠地说:“离那么远,应该拍不出什么好的角度吧。”
记者们面面相觑:“?”
几步之遥,一束简陋的灯光笼罩下来,将二人相拥的身影框在其中,魏之宁伸手勾住白礼生的脖子,伏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不如就……”
话未尽,白礼生已经主动扣住了爱人的腰肢,灼热的气息侵扰上来,如同此刻的心跳,全部都紊乱得不像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