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生笃定道：“他不敢。”
魏之宁抱臂靠在车身上，胸口上下起伏，“我看他敢得很！”
白礼生扫了眼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尖，叹口气：“回去吧，外边儿冷。”
心跳陡然漏了半拍，怒火渐渐被和煦的温柔平息，魏之宁放下胳膊，转头看着白礼生，很轻地眨了下眼，说：“那这样吧，既然你表弟拐走了我妹妹，是不是应该把你赔给我？”
作者有话说：
宁宁语录：可把我机灵住了。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第182章 小尾巴
车子疾驰在城市主干道上，副驾的魏之宁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异常熟悉的街景，转头问白礼生：“去哪儿？”
“公司。”
“公司？”魏之宁讶异：“我好容易休个假，你带我去公司？”
白礼生把着方向盘，睨他一眼：“不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吗？”
魏之宁噎住，片刻后问：“你去公司干吗？”
“有事。”
“什么事？”
白礼生不接腔了，魏之宁等了等，偏头看他，从那张冰山脸上没瞧出不悦，于是锲而不舍地追问：“到底什么事啊？”
“开董事会。”
“哦。”
安静了一分多钟，魏之宁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他又转头去看白礼生的侧脸，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好像没话找话也是为了借机偷看：“我听严导说，《死局》现在最大的投资方是你？”
白礼生打着方向盘，车子拐进地下车库，光线陡然暗了下去，然后听他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啊……”魏之宁胳膊支在窗沿上托着腮，发出轻声喟叹：“……原来是金主爸爸。”
车子停稳，白礼生没好气地瞥他一眼：“给我正常点，下车。”
魏之宁皱了皱鼻子，拖着软绵的长腔像是在撒娇：“你那个会要开好久哦？”
白礼生解开安全带：“一天。”
“啊？”魏之宁嘴角耷拉下去，小声嘟囔：“好烦。”
“嫌烦自己回去。”
“我不，我妹妹都让你表弟拐走了，你得陪我。”
剪刀门升起，白礼生扭头对他说：“下车。”
身为尚狄一哥，魏之宁全年行程满当当，回公司的次数寥寥无几，今天难得来趟公司，乘坐电梯直达顶层，轿厢广告播放着熟悉的代言，他指着屏幕里自己的脸，浮夸地惊叹：“哇，你看这个人，长得真帅。”
“……”
叮咚，门应声而开，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走廊两侧贴着公司艺人的各类海报，魏之宁草草扫了两眼，看到许多生面孔，没什么兴趣，追在白礼生后面，话也突然多了起来，像个聒噪的小尾巴。
“还记得来尚狄签合同那天，这里满世界贴的都是Bathory。那之前我对你们只是略有耳闻，没想到等推开会议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仿佛从天而降的你。当时我就想……”
他声音低下去，白礼生放慢步伐：“想什么？”
“这个人肯定不好惹。”魏之宁故意顿了顿，转头专注地看着旁边人的侧脸，眸中闪着促狭的光：“但还是想惹一惹……”
白礼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知是冷笑还是其他意味的气音，旋即停在一扇贴着金色铭牌的玻璃门前，虹膜识别后，推门而入。
“撒谎不打草稿。”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飘进魏之宁耳朵里，他勾起唇角，随手带上门，快步追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白礼生。
“谁说我撒谎。”他把脸贴在笔挺且宽阔的脊背上，似倦鸟归巢般地蹭了蹭：“我是真心的。”
掌心下的肌理紧实流畅，跟这幅身躯分别太久，魏之宁还想再多摸摸回忆一下手感，结果却被对方立刻扣住了腕骨，轻而易举地将不老实的爪子从身上扯开。
低沉的声线带着训教般的严厉：“老实点。”
魏之宁鼓起的勇气只那么一下，被呵斥后瞬间偃旗息鼓，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道歉：“……对不起，是我有些忘形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和难过，白礼生揉了揉眉心，又抬起腕表看看时间，说：“我得去开会了，你一个人嫌无聊的话，就在公司随便转转。”
魏之宁心口一窒，两人之间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氛围似乎又被他破坏了，一边自责一边倔强地摇头：“我不，我就在这儿等你。”
他自顾自地安抚好仓皇的情绪，再次抬头看向白礼生，眼底覆上小心翼翼的希冀，“今晚我订家餐厅，请你吃饭，好不好？”
“你——”
“别拒绝。”魏之宁眼圈一红，哑着声音说：“我知道用这个理由非常非常地无耻，但……明天是我生日，你能不能，赏脸陪陪我……”
白礼生定定地看着他，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
应下邀约的白礼生走后，留魏之宁独自待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开始漫长且煎熬的等待。
他先给舒沅去了个电话，把拜访舒老爷子的时间改到了大后天，对于被他放鸽子这件事，对方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并未生气。不仅如此，后来又主动提起要给他过生日，却被魏之宁婉言拒绝。
“宁哥，”舒沅不免有些受伤：“是不是因为之前表白的事，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感觉你现在对我冷淡了很多……”
魏之宁扶额：“真不是，别瞎想。”
“那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你当幼儿园过家家呢，还最好的朋友。
心里吐槽，嘴上该哄还是要哄，“是是是，你不是谁是？”
“那我知道了。”舒沅一扫郁闷，十分肯定道：“你又谈恋爱了。”
魏之宁猝不及防给他说懵了，脑筋一下没转过弯，以为对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绯闻八卦，腾时紧张道：“你少胡说八道，我怎么就谈恋爱了？跟谁啊？”
“跟白老师啊，不然呢？”
“……”松口气的同时，魏之宁很快又陷入郁卒，幽幽地长叹一声：“……我这还没把人追回来呢。”
舒沅回忆起往事，跟着叹息：“白老师是挺难追的。你好好加油吧，宁哥。”
“我谢谢你，所以你最近没事就别来骚扰我了。”魏之宁厚着脸皮一本正经道：“他会吃醋的。”
“……”
打发走了舒沅，时间也才消磨掉半个多小时，白礼生这间办公室的朝向很好，阳光毫不吝啬地透过办公桌后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魏之宁窝在真皮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不一会儿人就开始昏昏欲睡。
他许久没这么清闲过了，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不想让白礼生中途回来看见自己在睡觉，他打起精神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点进微博登陆小号。
他那个小号依旧关注着许多Bathory，不，确切说应该是白礼生的站姐大粉。偶像退圈多年，仍然会几个真爱粉不肯离开，时不时po出些珍贵的活动图和舞台直拍，聊以慰藉。
然而评论区粉丝追更数却逐年下降，在如今这个新人层出不穷，极速更新换代的娱乐圈，保持一份永恒的热爱本身就是不现实的，但魏之宁的这个小号，在这些年里因为勤于评论和点赞互动，竟慢慢混成了那几个博主的铁粉。
连着刷上几支视频，瞌睡是被驱散走了，手机电量也很快告急，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低于10%了。
大事不妙。
正在开会的白礼生收到了一条十万火急的消息：对不起，不是故意打扰你，我手机快没电了，在你办公室没找到充电器，救命。
附带一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消息发出去后魏之宁没指望能收到回复，知道对方大概率无暇顾及，可他就是想发，归根结底不过还是因为，寂寞空虚冷。
掌心微震带起无端的心悸，点开一看。
——自己去抽屉里找一下。
白礼生办公桌的抽屉里多是些文件及公章之类的重要物件，魏之宁一眼扫过去，飞快合上，拉到第三个，透明文件袋装着一份制式合同放在最上面，首页加粗宋体打印着一行字：艺人经纪合同。
页尾标着甲方尚狄娱乐股份有限公司，乙方一栏，赫然写着马小格三个字。
魏之宁一愣，白礼生居然真把马小格给签了？
问题是，那小子怎么没跑来跟他报喜？
压下心中疑惑，他推上抽屉继续翻找，最下层那一格是些私人物品，两盒价值不菲的茶饼，叠放整齐的领带，放在天鹅绒盒子里被换下来的袖扣。抽屉深而长，他一口气拉到底，最深处一只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被动作带出，倏而滑至眼前。
魏之宁脑袋嗡地一下，心头剧震，怔怔地盯着那异常熟悉的物件，眸光闪烁，竟不敢伸手去碰。
眼前这只盒子，竟是五年多前白礼生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可当时的自己执意分手，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再之后，这件东西便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这些年无数次深夜梦回，他在无尽的悔恨中反复咀嚼，恨当初的自己不知好歹。
呆愣半晌，他内心五味陈杂，神情恍惚地合上抽屉。
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