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生点点头:“是。”
“……那你还说什么。”
“但她们两个都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魏之宁抿着嘴,眸光闪烁,继而沉默下来。
白礼生等了等,见他不说话,于是又道:“舒沅告诉我,你总觉得自己交不到什么朋友,更别提在圈内,这么多年也只他一个知心好友,但其实不是。曾经无意间交付出去的善意,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回馈到自己身上,这次出事儿有那么多人愿意帮你,你怎么会以为,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朋友呢?”
魏之宁心口一窒,被撞破内心敏感又自卑的一面,让他有种在白礼生面前无处遁形的羞耻感,下意识地反驳:“我哪儿有,别听舒沅瞎说……”
“没有最好。”白礼生站起身,看着他平静地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你去哪儿?”魏之宁像惊弓之鸟,随着他的动作猛地坐起身,却全然忘了自己受伤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直直朝前跌去。
看起来很像故意的,然后毫不意外地被稳稳接住了。
魏之宁顺势环住对方的腰,十指合拢扣住不松,坐实了故意的罪名。
“你又要走。”还恶人先告状。
白礼生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谁跟你说我要走?”
“那你这是?”
“关灯,睡觉。”
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力道,魏之宁脸颊紧贴着他的身体蹭了蹭:“不困。”
“我困。”
“……”
紧搂着腰的双臂稍稍松开,魏之宁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似有似无的促狭,大着胆子道:“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诶,你要跟我一起睡吗?”
白礼生表情八风不动,朝不远处的简易沙发轻抬下巴:“不了,我睡那儿。”
魏之宁视若仇雠地盯着那沙发,恨不能双眼发出镭射光线将其当场销毁。
现实是他不具备这种超能力,只好用语言继续挽留:“不行,夜里好冷,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暖气开着,怎么会感冒。”
魏之宁深呼吸一口气,“你是不是嫌弃我?”
这话一下子把白礼生拿住了,大拇指被牢牢攥着,紧贴的皮肤过渡着彼此的体温,掌心还有一丝隐约的潮意,暴露了对方的忐忑。
“是嫌弃你——”
魏之宁僵住,脸色刷地白下去。
“——动手动脚的。”
由白转红,绯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尖,被对方和缓的态度赋予了勇气,小声辩驳:“我又不对别人动手动脚,再说,谁让你长那么好看,我都快被你迷死了,还不能上手摸摸了?”
好家伙,不仅强词夺理,还色胆包天。
“你这几年,别的没太大长进,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这话不太中听,知道白礼生在故意气他,却还是完美中招,愤愤地从对方怀里退出来,谁知动作幅度有点大,眩晕感再次袭来,超过12小时颗粒未进的胃也非常配合地涌上来一阵灼烧感。
他连忙按着翻腾的胃,不敢再乱动,好难受,恶心还想吐。
除却生理上的,更多的还是心理上。
胸口的闷痛让他倏而清醒,一句玩笑话本不该当真,可事实上,他与白礼生的确缺席了彼此长达五年之久的人生,且完全归咎于他的自作自受。
半分都怪不得别人。
“又难受了?”
温和的询问声伴随背部覆上来的体温传递,同时刺激着魏之宁的感官,他低头颤巍巍吐出一口气,终是忍不住又抓起白礼生自然垂在面前的手,轻轻摩挲着掌心的纹路,“不难受。”
他抬起头,朝眼前人展颜一笑,乖顺又温柔:“要不然,你还是回酒店休息吧,我没什么事,不用特意在这儿陪着我。那个沙发很硬的,而且还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一点都不好睡。”
白礼生没吱声,沉默着弯下腰,抓着肩膀重新把人放平在床上。
魏之宁直勾勾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声线低哑软糯,令人无端想起冬日里甜腻的棉花糖。
“你真的不走吗?”
白礼生边掖被角边抬眸瞥他一眼:“话多,睡觉。”
魏之宁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突然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亲吻在猝不及防间发生,连始作俑者本人都心惊,身体优于大脑,给出了最迫切的反应。
灼热的鼻息扑在脸上,不知是谁先用舌尖撬开了谁的牙关,柔软的唇瓣紧贴,绵长的一吻结束,魏之宁的手还揪着对方的衣领,抬眸对上白礼生幽深晦暗的眼,喘着气说:“……是你自己……不要走的。”
“……看来这几年你也并非全无进步。”低沉华丽的声线简直性感得要死,特别是如此近距离贴在耳边的时候,魏之宁只觉周身一阵过电般的酥麻,怔怔地听他继续说:“最起码,吻技提升了不少。”
“……”
“说起来,你和叶珍确实很有缘分。”低缓的嗓音慢条斯理,却听得魏之宁心惊肉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荧屏初吻跟首次床戏,好像都是跟她,我没记错吧?”
“……”
魏之宁哪儿敢说话,甚至看都不敢看他,索性双手攀上宽阔的肩膀,额头抵在他颈窝处,瓮声瓮气地说:“那些都是角色干的,关我什么事……而且,我的第一次都是给了你的,哥哥……”
后半句话对于一个男性来说杀伤力巨大,饶是白礼生也未能免俗,下一刻莹白的腕骨被拽下来摁在了枕头上,明明他这几年也有在好好健身,到了白礼生面前还是感受到了力量的悬殊。整个人被压制着动弹不得,眼前这张靓绝的美人脸透着明显的隐忍与恼怒:“你是不是非得招我?”
魏之宁咬了咬下唇,委委屈屈道:“明明是你先招我的。”
“好好说,谁招谁?”
“你招——”胆怯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顺势服软:“……我招你。”
“你是真不长记性。”白礼生木着脸说:“嗓子刚好就又开始作?”
魏之宁被他的直言不讳搞得脸皮发烫,但还想为自己辩解:“可我只是亲一下而已,又没干别——”说着说着对上白礼生微微眯起的细长眼眸,立马识趣地改口:“……下次不敢了。”
心里想的却是,认错归认错,下次还敢。
白礼生松开手直起腰,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后一次用命令的口吻说:“闭上眼,睡觉。”
魏之宁还试图挣扎:“你真要睡沙发?”
“不了,我还是回酒店吧。”
一瞬间如坠冰窟,脑袋嗡地一下,彻底无法思考。
明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却还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吐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好。”
白礼生神色平淡地最后看他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往门口走去。
魏之宁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像是突然才反应过来,清晰的痛觉瞬间自心脏抵达四肢百骸,疼得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呜咽,继而慢慢蜷起身体,把头埋进枕头里,任由泪水无声地涌出。
不知过了多久,十分钟,又或者更短,一道椅子挪动的细微声响再次惊动了他。
茫然地抬起头,眨了眨酸胀的眼,下一刻,瞳孔骤然放大。
去而复返的白礼生,怀里抱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毯子,立在床边看着泪眼婆娑的他。
“还让我回酒店吗?”
第179章 谢璟的电话
清早,从酒店过来的李裴然敲响单人病房的门,跟推门而出的白礼生打了个照面,挑了挑眉,颇有深意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白礼生看她一眼,晨起后的眼眸未见惺忪,依旧澄澈有神,甚至难得接了她的调侃:“还行。”
然后在对方露出意味深长表情的下一秒,伸出拦住她,语气疏淡:“他还没醒,在外面说吧。”
李裴然前线吃瓜:“你俩这是和好了?”
“?”
“我看你这模范男友当得挺不错的。”
“我以为,不影响他人睡眠是成年人应有的素养。”
“……”
吃瘪的李裴然轻咳两声,果断转移了话题:“严导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问,说要不要再给魏之宁放几天假,你觉得呢?”
“看医生怎么说,没什么事的话,你再问问他的意见。”
李裴然笃定道:“他肯定是回剧组,想都不用想。要不,你替我劝劝他,让他趁这个机会多休息两天?”
白礼生听出不对,问:“怎么了?”
“没怎么。”李裴然耸肩,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我一个做经纪人的,当然最乐意看到艺人勤奋刻苦,最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省心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白礼生一点就透,随即问道:“他有多久没休息了?”
李裴然摸着下巴回忆:“上次休息……好像还是年初吧,哦,对,是他母亲忌日,他当时在剧组,请了三天假,去扫墓。”
白礼生眉心拧起,幽深的眼睛直直看向李裴然,不虞地诘问:“他这样身体能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