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园也看到了他,神情突然变得晦暗,甚至带着一丝敌意,还有戒备,直直地扑面而来,挑战着陶蘅的神经。
陶蘅站起来,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
“怎么在这儿?”秦文远问道。
陶蘅没说话。
秦文远刚要开口,齐园拉着他的胳膊道:“秦爷,我们再往那边走走吧,你不是说那边有条小溪吗,我还没看过呢。”
秦文远思考了一番,没什么表情地回他:“好。”
陶蘅这时冷笑了一下,转身往山下走,却不想走得急了,踩到一块小石头,身子一歪,整个人“扑通”跪在地上。
钻心的疼痛从脚腕传来。
“唔!”陶蘅忍住了没有叫出声,说不出为什么,大概是不想在秦文远的小情人面前示弱,他撑着手想站起来,下一秒,一个滚热的怀抱抱住了他。
是秦文远。
“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文远拥住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只是还没站直,陶蘅就再次往下坠,“嘶——”
他的脚崴了。
秦文远把他横抱起来,放到几步外的大石上让他坐下来,蹲下来帮他脱鞋。
陶蘅的脚腕肿了,有些青,有些红,现在还不是很明显,但是很快会肿起来。秦文远抬头对他道:“我们下山去医院。”
陶蘅点了点头,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齐园,发现他正咬着唇,愤愤地地盯着自己,于是问秦文远:“他怎么办?”
齐园上前,走到秦文远身后道:“秦爷,我才来没多久哎,你不陪我啦?”
秦文远没看他,握着陶蘅的脚帮他穿鞋,闻言道:“你自己回别墅,想回去就开车回去,不想回去就住一晚,管家会给你安排房间。”
“那你呢?”
“不知道。”
“你晚上不回来吗?”
“看情况。”秦文远心不在焉道。
说话间,他已经帮陶蘅把鞋子穿好,他站起身,将陶蘅横抱起来,转身往山下走去。而身后齐园只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忿恨地一跺脚,也跟着下山了。
山路虽然平缓,但秦文远毕竟抱着一个人,且还是成年男人,他走得很慢,却很稳,陶蘅勾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间,一动不动。
秦文远以为他疼得难受,出声安抚:“忍忍,很快就到了。”
陶蘅起先没应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嗯。”
到别墅的时候,秦文远已经累得喘粗气,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湿了,他把陶蘅抱进宾利的副驾驶,替他系好安全带,自己绕到驾驶室,打算亲自开车送陶蘅去医院。
刚打开驾驶室的门,齐园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捏着嗓音道:“秦爷,你让司机送他去不就好啦,干嘛还要自己去啊?”
陶蘅时常觉得,秦文远的眼光真的很一般,找的小情人不是扭扭捏捏娘们唧唧,就是绿茶白莲心机深沉,或者空有一副外表上不得台面,也不知道他图的什么。
秦文远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撸下来,道:“你累了就上去休息,我们晚点回来。”
“可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想要你陪嘛!”
秦文远板起脸,“不想待着你现在就开车下山。”
齐园闻言终于消停,眨着红通通的眼睛道:“知道了,我等你回来。”
然后乖巧地退后一步,看着秦文远坐进车内,系上安全带,开车离开。
车子开下山,结婚这么久,陶蘅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文远开车,他侧头看着秦文远的侧脸,目光又从他的侧脸移到他手臂上。
秦文远有一张让男人和女人都心动的脸,还有一副让人疯狂的好身材,大约是热了,他把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有力,陶蘅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双手握住自己时的感觉,忍不住心跳加快。
“看什么?”秦文远突然转过头来,“脚不疼了?”
“疼。”陶蘅说。
秦文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又问他:“你今天为什么突然上山?找我?”
陶蘅默默翻了个白眼,“看风景,第一次来,有点好奇。”
“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
“不用了,”陶蘅说,“这种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地方,我没有兴趣。”
第14章 这么希望我去找别人?
之后的路程,秦文远没再说话,但陶蘅看了他几次,发现他竟然有些不高兴,不过他没在意,秦文远高兴还是不高兴,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直到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秦文远突然问他:“你对什么感兴趣?”
陶蘅正在解安全带,闻言一愣,不知道他想听什么。
秦文远又问:“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弄来,除了……”
“除了什么?”陶蘅问他。
“除了离婚和离开我。”
陶蘅心一沉,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车。
他的脚已经肿成了馒头,只能单脚站立,秦文远绕过车头走过来,弯腰又打算抱他,被陶蘅制止,他指了指医院侧门,“你去借一辆轮椅过来,我在这儿等你。”
秦文远没动,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出五分钟,一名医生带着两个护士推着轮椅匆匆忙忙跑过来,殷勤地把陶蘅扶到轮椅上,一边跟秦文远保证马上就送去做检查,一边推着陶蘅往医院里走去。
检查过程全程都有医生陪着,拍完片子出来后,骨科主任亲自把他们接到贵宾室,没一会儿,陶蘅的片子结果被送了过来,主任看了一下,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普通的踝关节扭伤,短时间内不要下地着力,养养就好了。
“谢谢。”陶蘅转头对秦文远说,“能走了吗?”
秦文远问医生,“有什么要注意的?”
医生象征性地开了一份医嘱和药单,再三保证没有大碍,秦文远才带着陶蘅离开了。车子开出医院大门,陶蘅说:“送我回大宅吧。”
秦文远:“不去别墅了?”
陶蘅觉得秦文远搭错了筋,脑子有病,反正他想不通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不去了,”陶蘅说,“你们好好玩。”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可以多找点人看着我,我跑不掉的。”
最后秦文远还是亲自开车把他送回了大宅。
回到大宅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秦文远把陶蘅送到楼上主卧,帮他把衣服换了扶到床上后,自己也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陶蘅问他:“你不走吗?”
秦文远背对他挂衣服,说:“不走。”
“为什么?”
“天黑了,累,不想开车。”
“家里那么多司机,又不要你自己开车。”陶蘅嘟囔道。
“什么?”秦文远转身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蹙眉道,“你这么希望我去找别人?”
陶蘅惊讶地张开嘴,什么叫我希望你去找别人?难道不是你自己一直锲而不舍地在外面找人吗?
见他不回答,秦文远说:“今天我睡这儿,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端的是个好男人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真能被他这副狗样子给骗了。
陶蘅没再管他,找了本书开始看,秦文远收拾好衣服,说:“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吃的佣人会送上来。”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吃完晚饭,陶蘅打算去洗个澡,今天在山上跑了一圈,身上很不舒服,他把自己挪下床,单脚跳着往浴室去。浴室很大,设施完善,倒是很方便他这半个残障人士洗澡。
洗完后,他给自己换上干净衣服,或许是泡了热水,脚疼得有些难受,他想起药还在车上没有拿下来,便想下楼去取药。
陶蘅打开门往外蹦,经过书房门口时,他停下了。
书房门没有关严,他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陶蘅没有听秦文远讲公事的兴趣,但他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秦文瀚。
秦文瀚是秦文远的弟弟,同父同母的那种,但是感情很一般,具体原因陶蘅不清楚,但他听过几个不知真假的传言。
有一种说法,说是因为秦文瀚刚出生没多久,才两岁多的秦文远就想把他抱出去扔进喷泉池里,被及时追出去的保姆给抢了回来。
这件事本来秦文瀚不可能知道,但不知道那个保姆出于什么心态,在秦文瀚长到十多岁的时候她说漏了嘴,也是因为这件事,她被秦家赶了出去,但那些话到底在少年秦文瀚心里留下了烙印。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秦文瀚从少年时喜欢上哥哥秦文远的好友陶卓,暗恋多年当他想表白的时候,亲哥哥却出柜了,对象正是陶卓,因此,兄弟感情一落千丈。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也是最常见,最多人点头轻信的,便是为了秦家掌权人这个位子。
同是母生父养的嫡子,凭什么掌权的是秦文远,而弟弟秦文瀚只能看着?秦文瀚心理不平衡,对兄长生出嫌隙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豪门大户中,兄弟阋墙的事不算稀罕。
这些传言陶蘅一个都没有去求证过,他只知道,秦文瀚在两年多前,陶卓意外身亡后的一段时间内突然离开A市去了国外,再没回来过,而秦文远像从来没有过这个弟弟,没有在任何场合提起过他,如今却突然说起秦文瀚的名字,陶蘅不得不怀疑,秦文瀚可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