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罗斯国内,很多人关注他都是因为他是俄超的选手,其次才是因为跳台滑雪。
喀什红宝石,是在俄罗斯最强联赛里能排到前五的队伍,历史上从未降级到甲级联赛,是份荣耀。
“那你觉得足球这个运动,是不是更需要体能和耐久力?”凌放提问。
虽然按理说,从事各项体育运动都是需要耐力,职业运动员们的体力和意志力,都是最基本的必备素养,但是,各项运动的重点毕竟有差异。
比如跳雪,还是起跳瞬间的爆发力、以及空中那十秒左右靠核心力量达成的全身动态平衡,最最要紧。
阿列克谢就看着凌放连连点头:“嗯,是可以这么说。足球如果全场下来,中场的跑动大概是11到14公里。我们国家超级联赛的强队里,中场球员跑动在13公里上下。所以我练长跑应该要比你们多。训练期,我每天热完身,至少先跑10公里,怎么说呢,是我热身的一部分。”
坂本浩二和凌放同为亚洲男孩,这么比的话,感觉体能确实不如人家,他接话:“这会不会,是你比较适应密集赛事的原因之一。”
阿列克谢虽然在世界杯分站很少拿到奖牌,但是他的稳定性挺恐怖,也丝毫不惧旅途和时差,他参加的站多,世界杯积分也能冲到比较靠前。
所以阿列克谢虽然不算是俄罗斯跳雪的奥运级别种子选手,却是个稳保俄罗斯在下个奥运周期,拿到最优参赛名额的中坚力量。
坂本看起来浮夸了些,其实这个日本运动员,也有关注国际上的青年敌手呢。
他问的,也正是凌放想问的问题。
“我觉得有啊,从去年就觉得,世界杯分站的赛程重合的时候,这家伙没我那么容易疲惫。”
克努特说。他本人的体力和精力也很恐怖,天赋就高。这些顶级青年运动员口中所谓“容易疲惫”,是因为他们的训练量和比赛紧凑度,已经不是常人级别。
“但是我起跳和飞行技术确实不如你们几个……精致!”阿列克谢叹气。
精力这东西毕竟还是有限的,他一年里更多时间和心力还是在俄超那边,虽然他不是红宝石目前的首发阵容,但也是实力靠前的中场球员,薪资收入都远高于跳雪。
“跳台滑雪的生涯期比足球长些,或者等你不在打俄罗斯超级联赛后,跳雪的技术都还能精进。”凌放从理性角度安慰这位前世也算熟悉的“新朋友”。
“是的,而且我打赌,了解的同行都非常羡慕你的体能。”坂本浩二也说。
他们讨论着,等上了菜,就边吃边聊。
阿列克谢虽然点了不少,但是像那盘加了不少奶油的红菜汤和特色甜品,他和克努特已经不太能吃了。
这两位主要吃牛肉和沙拉。
坂本浩二说了句:“抱歉,该提前说一下的,我也已经开始控制了。”
他就只象征性盛了一勺子汤,尝了口,开始啃牛排,配菜里拌炸培根碎的土豆泥也没大动。
像克努特和阿列克谢,都是已经是在参加国际顶级A类赛事的运动员——冬季世界杯、夏季大奖赛、世锦赛和冬奥会。
项目的头部竞争非常大,装备和体型检查严苛,对运动员的体重管理要求就会更加苛刻。
这些成年跳雪运动员在一年里最重要的冬季赛季期间,体重上下浮动不会超过0.3kg。
雪上项目的冬季实地训练和重要比赛,基本都在温度零下十几度的室外进行。
这种环境下,人体本来就会自我保护和储备脂肪。不再竖向增长的成人,体型也比青少年易变。
雪上项目运动员想要保持最佳竞技状态,就要始终坚持自律,和人类万年来应对大自然的身体本能对抗。
跳台滑雪的运动员尤其如此,毕竟大家是天上飞的。
阿列克谢看着才16岁、身形是纤细少年的凌放,不无羡慕地说:“Ling,你目前,还可以多吃些……”
珍惜青春吧小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项目纪录、比赛、跳台场地评价、主要运动员国籍分配等,都有很多架空私设,特此说明。
感谢大家支持!
第40章
“……对的, Ling,你现在这阶段还真可以吃点好的,我去年有段时间, 想正常吃饭都要担心体重。”克努特也看了看奶油汤, 粗暴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光头, 叹了口气。
“……上次我扭了脚,只是休息几天, 吃的东西就像个减肥少女一样……”他自己吐槽自己, 然后一停,“不不不, 我不是说女人们不好。”这个光头暴躁老哥, 突然大幅度摆着手澄清,他揉着脑袋叹了口气。
阿列克谢知道克努特这种反应的原因,拍了拍他肩膀。
挪威国家队女队的一名种子选手, 两届世锦赛金牌得主娜拉.维特鲁, 和克努特关系很好的前辈运动员, 上月刚宣布退役。
原因是她自己认为:30岁后, 按跳雪运动的苛刻标准而言,她的体重已经失控。再加上挪威女子跳雪内卷, 她的后辈一次最佳发挥, 过了100米, 刷新了她在家乡标准台的最好成绩纪录。
娜拉.维特鲁18岁崭露头角, 她曾是北欧五国女子跳雪当仁不让的霸主, 巅峰时,几乎每座知名跳台的女子前三纪录总有她的一个位置。
30岁后, 巅峰将过, 维持体重的压力又大, 娜拉.维特鲁出现了焦虑情绪,引发严重失眠,无奈采取药物治疗,导致激素水平更加不稳定,再次加剧了对体型的负面影响。
她的梦想就是站上奥运赛场,还曾经为了女子跳台项目首次进入冬奥,积极参与和倡议女运动员联署申请。联署行动成功了,她自己却因伤错过了索契冬奥会。
她今年,本该在备战平昌冬奥。
外人不会知道,一名这样的运动员,在每个无眠的夜晚,因为体重,经历的那些抗争和沮丧、希望和绝望。
人们只知道,这位从事跳雪13年的女将,最后平静地对本国媒体宣布了退役。
不止克努特,世界范围内的不少跳雪从业者,都挺为娜拉惋惜,也包括凌放。她的同龄女运动员,依然有不少活跃在世界各大赛事中。后辈里,也有很多敬重着她。
娜拉.维特鲁,还是凌放在X省省队那位小师姐阿依努尔的偶像,是她心里的跳雪英雄。这个刚被列入国家集训队女队考察名单的维族小姑娘,听说娜拉.维特鲁退役的当天,一直沉默。
自从提到这位前辈,眼看着餐桌上的情绪就稍显低落。
阿列克谢努力用大舌音英语活跃气氛:“Ling,你先吃。虽然吃独食遭人恨,但不吃才浪费食物!”
男运动员在这一点上其实有些客观优势,他们体重和体脂受年龄相关的激素影响会小一点。
但是,不代表能无节制。
像凌放的师兄马尔赛那种,过20岁还依然爱吃高糖高脂食品,却不会胖,连指标都稳定不变的人,属于吃货天赋点满的奇人。
上天给马尔赛的天赋点略有些歪,但是很令人快乐。前世,如果说凌放羡慕他二哈师兄什么,那就是这个了。
不过今生的凌放还小。
这一桌四人,喝俄罗斯奶油红菜汤的主战力,自然是这个年纪最小、身高在长、新陈代谢最快的中国运动员。
阿列克谢动作利落地把那份汤换到凌放面前,克努特还给他搭了把手。
“嗯!”凌放拿着勺子,认真仔细地享受紫红色的浓汤——味道是真的很不错。餐馆的手工甜品也好吃,重芝士,口感丝滑口味浓郁。
凌放也就顶多再吃个两年,等身高基本定型、要开始严控体重的时候,就算他运动量再大,也不敢这么吃了。
少壮不努力吃遍天下美食,老大梦里馋醒一定后悔!
清盘之后,阿列克谢谈兴正浓,想请其他人再去个特色酒吧坐坐。“来嘛,有家我的球队队友推荐的好地方,好几个人都说很棒,我都把它的名字记下来了,不喝酒的话,也有特调无酒饮料和本地猫头鹰排名第一的咖啡!”他热情招揽。
挪威和日本的两位欣然答应。只有凌放不行,吃顿饭对他而言就已经够了,接下来,他只能拒绝这位俄罗斯朋友。
阿列克谢他们可以悠闲些,是因为接下来他们要去索契参加世界杯分站,行程也就在俄罗斯境内。浩二也只打算直接参加冬青奥。
可凌放行程紧张,他们一行人要赶当天的航班,在法兰克福转乘前往奥斯陆。航班不多,如果耽搁了,就要改到在莫斯科转乘,需要多等九个多小时,浪费宝贵的赛前休息时间。
起飞时间是下午6点,凌放已经没空再停留。
这一世,他比前世早许多入行,也在日本、俄罗斯分别拿到了洲际杯银牌。但凌放还是不太满意自己的成绩。
出国拿到首个第一名,是在去年。德国夏季杯之前,他在北美训练,顺便参加了北美青少年杯大奖赛——
那比赛整体竞争水平一般,出色的竞争者也就一两个,确定走职业道路的都到不了十个人。
在凌放看来,那里的大部分选手还不够成熟。他真是为多跳两回人家的跳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