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见苏培盛停下,起身拱手行礼,道:“多谢苏公公。”
苏培盛见雨村对他行礼,连忙侧身让过,道:“探花郎客气了。”
打量着雨村头发,未有不妥,这才放下心来,又观雨村仪容,端是绮丽异常,怪不得那位如此上心呢,不由得叹道:“公子如此姿容,便是那宫里的主子娘娘也再没有比得过的!”
雨村闻言一愣,苏培盛这是把自己与那内宅妇人相比了吗?
那苏培盛何等人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身子一哆嗦,连忙假意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嘴巴,道:“瞧我这张嘴啊!公子万莫往心里去,公子堂堂探花郎,又兼文武双全的,日后定是封侯拜相!”
雨村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子身不由己的悲凉,他与水湛,究竟是怎么一番关系呢!事实如此,也不由得苏培盛会这么说。
苏培盛见雨村面带戚容,愣愣的不说话,心道难不成这贾探花不是自愿的?连忙跪地磕头道:“贾公子,都怪奴才这张嘴啊,若是让王爷知晓,奴才脖子上这东西便要搬家了啊!”
雨村这才反应过来,见苏培盛跪在地上悲泣,连忙将他扶起来,道:“不怪苏公公,是雨村方才有些跑神,公公放心,我定不会将此事告知王爷的。”
苏培盛闻言,怎能不对雨村千恩万谢,如果说之前对雨村只是公事公办,如今却是打心眼儿里把雨村当做当做半个主子看待了。
又令苏培盛略作收拾,两人便回了琼林苑。
第十九回(上)
琼林宴后,状元率诸进士到孔庙行释谒礼,易顶服,又于国子监立碑,庚辰科三百零五名进士的姓名皆列于其上,如此,也算得上是另一种形式的青史留名了。
立完进士题碑,这科考之路方算是走完了,一甲状元授翰林院修撰,级别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级别正七品,至于其他二甲三甲进士则须再经历朝考,再重新分配职位。
雨村站在靠窗的桌案前,望着大大方方坐在自己卧室里喝茶的水湛,觉得自己人生中所知道的任何词都不能形容他此时心中的感受,望了眼跟在水湛身后的苏培盛,希望他能给自己些提示,可苏培盛只冲着他笑。
“殿下到此,所为何事?”雨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爷没事儿便不能来看看你吗?”水湛放下手中的茶杯睨着雨村道。
雨村闻言顿时被噎住,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听说你前两天跨马游街收了不少手帕子?”水湛一想到送到自己桌上的那只手帕兔子就一阵火气冒上来。
“只一条手帕兔子刚好扔到晚生身上,前几日不知哪里去了。”雨村不知水湛问起这件事是何意思,便实话实说。
只一条!难不成一条还嫌少了!水湛心头不由得一阵火起,正要发作,又见雨村在一边立着一脸疲惫的样子,还是心疼占了些优势,道:“你还在那里杵着做什么!昨日去孔庙祭孔夫子,膝盖不疼?”
雨村闻言苦笑,如何能不疼呢,孔庙里可不止供奉着孔夫子,还有四圣,东西院内的六十二位先哲,一天内直把孔庙里的圣人跪了个遍,可是这屋子里哪里有第二张椅子!
喜顺儿眼尖,立刻出去隔壁屋子搬了张来,水湛见状知晓这屋子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来,故没有准备多余的凳子,心里略舒服了些,又抿了口茶道:“翰林院那里我派人去打点了,后日你去吏部注册了,便去翰林院报道吧!”
雨村是个大男人,虽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心理,但总被水湛这么庇护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无奈水湛一番好意,如若是拒绝,难免显得有些不识抬举,只得默默应了下来。
又坐着聊了许久,天色渐晚,雨村本想着水湛会回亲王府,却是没料到水湛大手一挥,吩咐厨房传膳。
雨村这小四合院里的饭食自然是比不了宫里,但毕竟也是水湛精挑细选送来的,颇有些绝活手艺。都说最好的厨师是能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食物,当真不假,雨村这小四合院里的这位厨师,便颇得其中三味。圣人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雨村虽不是那好逞口舌之欲之人,舌头却挑剔的很,小院里的这位厨师,一直很得雨村喜欢。
水湛不喜大鱼大肉,深恶奢靡浪费,故晚餐十分清淡,两个人,一盘醋溜土豆丝,一碟葱花炒鸡蛋,两份鲫鱼豆腐汤,两份米饭,二人对坐,食不言,寝不语,却莫名的让水湛有种普通人居家过日子中莫名的温馨,烛光摇曳下,雨村的脸影影绰绰,半张脸在阴影之下,挠的水湛心痒得慌。
厨子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土豆丝细却不软,脆而不粘,酸酸爽爽,配着青色的葱花,很是下饭,雨村忍不住又去夹了一筷子,见水湛正盯着自己看,筷子僵在了半空中,略垂下眼,手中筷子向前送了一送,落在了水湛碗中。
水湛盯着自己碗里多了的一筷子土豆丝,不知道该不该下筷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夹菜给他吃,就是小时候对他疼爱异常的佟母妃,也只是命小太监用那公用的筷子夹给自己而已。
雨村见水湛盯着碗里的那土豆丝不动,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是逾越了,正要开口告罪,却见水湛拾起筷子,夹着那土豆丝连着碗里的米饭往嘴里送。张了张嘴,雨村还是没说什么,只专心吃饭。
直到雨村碗里的米饭已下去了一半,无意间,雨村发现水湛依旧盯着自己,碗里也只少了刚才那一筷子的饭,不由得开口道:“殿下,可是饭食不合胃口?”
“不,菜很爽口。”水湛道。
那为何只看不吃?雨村心中疑问,又伸筷子想去夹那炒蛋,正想将筷子收回来,只觉得水湛的视线紧紧的黏在他伸出去的筷子上,终于没忍心,顺势递出去送到对面那人碗里。
水湛看着碗里那金黄的炒蛋,心中满意,连唇角的弧度都拉升了几分。
雨村不明白,为什么到后来是这样自己夹一口水湛吃一口的局面,难不成他堂堂亲王在府里被侍候惯了,连自己夹菜都不会了不成?
有些食不知味的咽下一口鲫鱼豆腐汤,雨村放下筷子,水湛已经停箸,他作为主人也不好继续吃,虽然他的碗里还有大半碗饭没吃。
水湛见雨村放下筷子,瞅着他饭碗里剩下的大半碗饭皱皱眉,道:“怎地吃的这般少,怪不得这样瘦!”
转念一想,又道:“你不必在意我,先把饭吃完。”
雨村自然是没有吃饱的,但是心事压在心底,哪里还有半分胃口,只味同嚼蜡的迅速将那半碗饭吞了,连菜都没有多夹一口。
水湛见状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饭后漱了口,本来是雨村温书的时间,但水湛未离开,雨村也不好丢下水湛自己去看书,又陪着水湛下了盘棋,约摸一个时辰,喜顺儿在外面敲门,道:
“公子,热水备好了,您是否要沐浴?”
雨村闻言一僵,望了眼对面正思索的水湛,心道喜顺儿今天怎地这般不带眼色,居然这时候问自己要不要沐浴!
水湛眼神幽深的看了眼雨村,对喜顺儿道:“你且去准备。”
场景转换
“殿下!”房门被关上,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面对着冒着热气的浴桶,雨村终于忍不住叫道,这是何意!
“沐浴。”水湛望着眼前几乎要抓狂的雨村道。
说完,张开双臂,等候雨村的服侍,在水湛看来,既然雨村已经是他的人,那么来服侍他沐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雨村看着水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种无以言表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咳咳,斜阳想说其实就是类似一万头羊驼飞驰而过的感觉)。
水湛见雨村呆愣愣的站在那里,面色似调色盘换来换去,心中一阵好笑,面上却仍保持严肃的样子,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替我更衣!”
雨村闻言犹豫半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去解开水湛腰间玉带。靠近水湛,意外的并没有雨村想象中的或檀香或麝香之类熏香的味道,只温热体温熨出的淡淡的阳光清香,令雨村彷徨的心安宁了下来。解去水湛上衣,挂到一旁的架子上,然后棉服,里衬,如此一层层,直到只余亵衣,心中纠结,不知该不该下手。
水湛见雨村又停下动作,心想果真如此为难吗?道:“三月春寒,雨村还是快些动作。”
雨村闻言一僵,委实是下不去手,心下一横,道:“还请王爷自行更衣!”
水湛闻言,知晓雨村羞恼,再逗下去只怕恼羞成怒,见雨村转身背对着自己的样子,干脆利落的解了亵衣,踩着脚凳坐进浴桶。
雨村背对着浴桶只听背后哗啦啦水声在耳侧不断,脑袋里不由得出现此时水湛赤/身/果/体沐浴的模样,脸上立刻红霞一片,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过来给我搓背!”半晌,水湛唤道。
雨村闻言,立时惊醒,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好笑,不就是个男人,前世去公共浴室沐浴还见得少了吗!在旁边架子上去了丝瓜瓤,涂了些许猪苓,走了过去。
水湛的皮肤带着天生的小麦黄,因为趴伏,两臂与肩背的肌肉皆隆起来,曲线似流水,十分漂亮。带着纯粹欣赏的赞叹,雨村一手扶住水湛左臂,一手用丝瓜瓤在水湛背后擦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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